啪嗒——
这声音让陆小六一行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目睹了这一幕的陈逸飞的脸色却是彻底的阴沉下来了,他等了这么久却没有如愿的看到从纪兰舟的胸膛飞溅出来的鲜血,也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死在自己女人手上的那种不敢置信,那种比骨肉生生的剥离开来还要疼的痛,就跟他怎么也无法接受霜霜她已经死了。
心脏像是被浇下了一盆的滚烫水之后,又被生了锈的铁片一点的刮下被烫熟的心头肉,那种滋味让他的双眼直接的变成了赤红的颜色,因为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已经没有了什么理智的陈逸飞咆哮道,“把林轩轩给我弄过来!”
很快的吊在桅杆上的林轩轩就被放了下来,然后被送到陈逸飞的身边。
陈逸飞直接把林轩轩拖拽过来,他把林轩轩狠狠地压在栏杆上,膝盖用力地抵着他的后背,同时一只大手紧紧地卡住林轩轩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手术刀,让冰凉的刀锋在林轩轩的脸庞上游移。
不管林轩轩多么的坚强,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因为恐惧跟惧怕,他用力的供着自己的身子想要的躲避,想要逃离开。
啪——
陈逸飞因为林轩轩的不老实一巴掌甩在林轩轩的脸庞上,“老实点!”他又用力的把林轩轩的脸庞给板正,让他正面的面对着罗云裳,“躲什么躲!让你的罗云裳阿姨好好的看看你!”
所在的救生艇与轮船足够近的距离让罗云裳轻易的看清楚现在林轩轩的模样,之前被陈逸飞一枪轰成血沫的鸟儿大部分的都掉在了林轩轩的头上,殷红的鲜血在染过他的头发之后又滑到了脸庞上,干涸之后让那张可爱的小脸变得狰狞。
林轩轩被子弹擦过的手臂还在流着血,不知道是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还是在刚才的过程中又被撕裂了,流出来的鲜血已经把林轩轩的半个衣衫都给染红了。
林轩轩现在的状况也是很不好的,可能是因为收到了惊吓,受了伤,还水米未进他现在的情况看起来绝对比罗云裳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糟糕很多倍。
“轩轩——”罗云裳忍不住唤着一遍遍的唤着林轩轩的名字,“轩轩——轩轩——”
“罗阿姨——”这几日,尤其是今天的经历来说对于六岁的林轩轩来讲真的已经到了他承受的极限了,可是当他看到罗云裳焦急而关切,带着泪水的脸庞时,却觉得心理暖暖的。
罗阿姨是姥姥、姥爷走了之后唯一一个对他的好的人,他不愿意让罗阿姨担心,也不愿意让她流泪,却即使心理满满的都是害怕,即使他现在真的很疼,很痛,很难受,他还是努力的扯开唇瓣,“罗云裳,我没事,我一点都不怕——”
“讨厌的小鬼!”陈逸飞想要听到的,看到的是林轩轩哭着,喊着求罗云裳救他,让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做到这一点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他却估算错了,这个孩子非但没有如他所愿,还居然安慰罗云裳,不是不害怕吗?不是没事吗?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孩的嘴巴能硬到到什么时候!
已经怒极,已经理智全无的陈逸飞手一翻,锋利的手术刀立即朝着林轩轩的脸庞上划过去,娇嫩皮肤立即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争先恐后流出来的鲜血掉了下来,又在林轩轩的衣服上流下新的痕迹,疼痛让林轩轩忍不住剧烈的挣扎。
但是他到底是太年幼了,即使把自己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也无法从陈逸飞的手里挣脱出来。
陈逸飞的舌头直接在沾了林轩轩鲜血的手术刀上一舔,扫向罗云裳的眸光带着说出去的寒意跟邪气,“不要在期待我会再次的手下留情,我发誓下一次我手中的刀一定会割断林轩轩的脖子!”
“陈逸飞,你不要这样!”罗云裳哭泣着,大喊着,“轩轩他只是一个孩子!”
“我不想再听任何的废话!”已经极度不耐烦的陈逸飞直接把手术刀抵在林轩轩的脖颈处,“既然你做不了决心,那就让我来!”
“不!不要!”罗云裳猛地推开纪兰舟,直接蹲下身子去摸刚才掉在地上的手术刀——
在地上摩挲的指尖很快的就找到了目标,那种属于金属的冰冷感让罗云裳本来就没有丝毫的暖意的指尖变成的更加的冰凉,她的指节也像是被冻僵了一般难以正常的弯曲。
灵活二字对于她来说更是天方夜谭了,哪怕是简单如把手术刀从地上捡起来这个动作对于她来讲都是艰难无比的。
手术刀一次一次的被捡起来,一次又一次的掉了下来,别说是拿起来把它如同陈逸飞所愿的刺进纪兰舟的胸口了,就是拿起来都是一种难以做到的事情。
罗云裳更急了。
她做不到陈逸飞的要求,轩轩就要没有命了。
可是她越急就越做不到,在她的指间起起又落落的手术刀甚至在她的慌乱中已经把她的指尖都给划破了,色泽殷红的血珠很快的滑了出来。
正文 第595章 罗云裳 我爱你
指间传来的疼痛,让罗云裳的承受到达了极限,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让她面临这种艰难的选兰舟,她甚至都在后悔,为什么刚才要跟纪兰舟一起离开,又为什么撞死在救生艇上的是吴霜霜而不是她。
要是是她的话,想来一切都应该是皆大欢喜了吧。
重重的臆测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罗云裳蹲在救生艇上,像是崩溃一样的大哭,“啊啊啊——呜呜——”
纪兰舟看着蹲在地上如同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的罗云裳,心疼的无以复加。
从这一次他把罗云裳接回来,他其实就发现了,罗云裳一直都是没有哭过的,哪怕是跟他相互的折磨,哪怕是知道王科润的死。
她的眼瞳里都是空洞而寂寥的像是已经忘了哭泣是什么一样,那不是因为不痛,而是因为太痛了吧。
所以在很多次他几乎都是控制不住想要狠狠地的对待罗云裳,让她痛,让她流泪,让他知道她还是鲜活的人。
现在他终于听到了罗云裳哭泣的声音,看到了从她脸颊滑过的眼泪,可是他却比之前更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扎在他的心头最嫩的那块肉一样。
纪兰舟终于知道罗云裳的眼泪是他一生的负担,是他一生不能够碰触的逆鳞。
纪兰舟跟着蹲下身子,把手术刀捡起来,跟罗云裳的屡次都不成功相比较起来纪兰舟是那样的轻松,当然这本来就是一件轻松无比的事情,罗云裳觉得困难,是因为她畏惧把手术刀捡起来之后的事情。
“真的是笨死了,这样都能够把自己弄伤。”纪兰舟把被手术刀的刀刃划破流着鲜血的手指含进口中,这种有些像野兽,却也是在没有可以消毒药水的时候最好的处理办法。
罗云裳受伤的手指是不止一根的,纪兰舟一根根的处理过,等到已经都没有鲜血之后,他才满意的放开,“罗云裳——”他叫着罗云裳的名字,抬手把罗云裳有些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别在她的耳朵后面,炙热的大掌抚摸着罗云裳苍白的小脸,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他说,“以后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罗云裳一时间没有明白纪兰舟的意思,她像是傻子一般看着纪兰舟摊开她的掌心,把手术刀的柄部放进她的掌心里,然后合拢她的手指,那锋利的刀刃是对着纪兰舟的。
在那一瞬间罗云裳忽然明白了纪兰舟的打算。
不——不要——
罗云裳多么想跟之前一样这样的大喊,来表示自己的抗议。
偏偏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她怎么的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够拼命的摇着头来表示自己的抗议。
不要——
不要——
可是任凭罗云裳几乎都要把脖子摇断了,纪兰舟还是那样温柔的望着她。
一直以来罗云裳都以为他们的相遇是在是在那间酒店房间里。
其实不是的。
应该是在更早以前。
那应该是在十年前的春天,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经过了一个寒冬束缚的女孩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换上了轻薄的衣衫,露出了自己柔美的女性曲线,欲跟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来一较高下。
这应该是一个男生,男人,或者说任何男性都十分喜爱的季节。
可是纪兰舟却是除外的。
那是年仅二十八岁的他已经又一次的把纪氏金控集团推上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可以说能够令人疯狂的金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存在银行的一连串数字。
商场上的事情更是一场激不起他心底丝毫涟漪的无聊游戏。
至于女人更是无趣,无论她们那张整过容,又或者是被昂贵的化妆品堆砌出来的脸庞多么的美丽也很难让纪兰舟的视线停留一秒钟。
明明是阳光那样明媚的春日,可是纪兰舟却觉得自己在外人眼中看起来璀璨无比的人生是灰色的。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碰到罗云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