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余木夕神清气爽,只是第一眼就看见一张黑沉沉的放大的俊脸,着实影响心情。
“醒了?昨晚的账该算了吧?”秦深眯着眼睛,右手五指张开,再很夸张地握拳,一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模样。
“算账?来啊!”余木夕满不在乎地冲着秦深的脸打了个哈欠。
一阵强烈的“异香”扑面而来,秦深再次落荒而逃。
余木夕哈哈大笑,笑声无比得意。
跟她斗?哼!也不想想,大蒜的威力是睡前刷一次牙就能解决的么?
洗漱完毕,换上美美的衣服,余木夕神清气爽地下了楼,就见秦深沉着脸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余木夕好心情地打招呼:“早啊。”
秦深狠狠地瞪着她:“刷牙了没?”
“刷了,不信你闻闻。”她笑嘻嘻地凑近,用力哈了一口气。
秦深连忙皱眉撤身,双手伸出往外挡:“你别过来。”
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会有这么憋屈的一天。
余木夕撇着嘴“啧”了一声:“至于么?我都刷了好几次牙了。”
秦深丢给她一大盒口香糖:“你一个女孩子,要点形象好吗?”
余木夕挑眉,满不在乎地塞了两颗口香糖,一脸无所谓:“那什么,我走了啊,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
“上午要召开记者会,你跟我一起去。”秦深沉着脸,一脸不痛快。听听,别打扰她,什么话啊?
余木夕挑了挑眉,故作惊奇:“哟,不嫌我臭了?”
秦深对“臭”这个字已经留下无比深刻的心理阴影了,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再有下次,我让你三天下不来床!”
余木夕不以为然,翻了个白眼,冷嘲热讽:“切,你先上得了床再说吧。”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秦深黑着脸钻进车里,余木夕见果然换了一辆车,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秦深虽然对于被整很愤怒,但看见余木夕笑得那么开心,怒火就那么没出息地消了。
她从来没真诚地对他笑过,可是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在笑,那么灿烂,那么雀跃,明媚璀璨,晃得他眼睛都快花了。
冷硬的心突然就温柔了。
突然想起一句特别矫情的话,最好的爱情,就是她在闹,他在笑。现在后面一半有了,就差最好的爱情了。
秦深默默地叹了口气。
爱情啊!这东西就是个鬼,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曾经他也是不相信的,可如果对象是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小女人,那么,相信一次又有何妨?
☆、042 我娶你啊!
余木夕偏着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行道树,心里不自觉地泛上一股凄凉,突然又觉得十分可笑。
最终还是妥协了,真不知道之前的挣扎有什么意思。
最伤人的不是那桩可笑的婚事一步一步落到实处,也不是她被秦深睡了,而是爸爸的态度。
那样一个疼她宠她二十二年的男人,突然就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出去,甚至到了最后关头,父女之情已然沦为交易。
真是可笑又可悲。
对于余木夕的突然安静,秦深十分不适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中了什么邪,明明很讨厌女人聒噪粘人,可他却宁可余木夕跳着脚骂他,也不喜欢她安安静静与世隔绝的样子。
真是奇了怪了!
“爷爷给你的镯子呢?”
余木夕漫不经心地回道:“收起来了。”
“怎么不戴着?”秦深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太贵重了,我怕磕着碰着。”
这理由正当得简直令人挑不出分毫错处,秦深挑了挑眉,微笑着问:“想听听镯子的故事么?”
余木夕蔫头耷脑的,一点儿兴致也提不起来。
秦深自顾自叹口气:“爷爷出生在战争年代,十三岁就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后来战争结束,爷爷因为战功赫赫,当上了将军,那时候赶上国内三年自然灾害,奶奶夫家都饿死了,就剩她一个人,她还怀着孕。爷爷看上奶奶,二话不说把人扛回家结婚,可奶奶呢,一门心思要为亡夫守寡,爷爷要娶,奶奶不肯嫁,气得爷爷亲手给奶奶灌了一碗堕胎药。奶奶闹自杀,爷爷一怒之下,把奶奶娘家父母抓了来,当着她的面,一枪把家门口石狮子的脑袋崩了。奶奶怕连累父母,就这么跟了爷爷。结婚那晚,爷爷把祖上传下来的镯子亲手给奶奶带上,奶奶一把摔了,还甩了爷爷一巴掌。当年这事闹得挺大,中央都惊动了,差点把爷爷给崩了。”
余木夕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心惊肉跳的,那么和气的老人,居然会为了强娶民女而打掉人家的孩子、拿人家父母的命来做筹码!
“后来中越战争爆发,爷爷上了战场,那时候爸爸和叔叔们都大了,奶奶就披麻戴孝地上吊了。”秦深叹口气,不胜唏嘘,“爷爷大病一场,差点撑不过去,一晃三十八年过去了,爷爷再没有过女人。”
余木夕长长地吐出一口沉气,对于这种充满血腥的爱情,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爷爷是真的很爱奶奶,一直到现在,每逢节日,爷爷都会去奶奶墓前坐上一天,就连情人节、圣诞节这些洋节,爷爷也会陪奶奶过。”秦深微微眯着眼睛,似有神往,“他是我所见过最痴情的男人。”
“可奶奶到死都是恨爷爷的吧,他杀死了奶奶的孩子。”余木夕唏嘘不已,心情十分沉重。
秦深扬眉一笑,语调蓦地扬高:“那又怎样?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奶奶嫁给爷爷二十余年,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只是连续三个女儿早夭,奶奶承受不住了,这才想不开上吊的。”
“奶奶披麻戴孝上吊,我想,是因为割舍不下亡夫和孩子吧。她爱的人,一直都是亡夫。”
余木夕却十分不以为然,纵然生了六个孩子,奶奶还是选择了自杀,到死她都是恨的,这一生,她都过得无比艰难。
秦深忽然扭过余木夕的下巴,脉脉地看着她,语声温柔,语气坚定,语意却令人忍不住直起鸡皮疙瘩:“木木,爷爷说,我是五个孙子里最像他的。”
“什、什么意思?”微微嘶哑的嗓音有些颤,余木夕惊恐地看着秦深,鸡皮疙瘩蹭蹭蹭地直往外冒。
“我爱一个人,就会不择手段得到,就算是痛,我也要她陪我一起痛。”秦深意味深长地看着余木夕,微微弯起的眸子里写满坚决。
余木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慌乱地别开目光,干笑道:“希望你早点遇到那个倒霉鬼,这样我就解脱了。”
秦深看着空落落的手,淡淡一笑,陡然加快车速。余木夕心跳一滞,闭了闭眼,重重地喘了一粗口。
零度会议室已经有很多记者在等候了,见到秦深牵着余木夕的手过来,纷纷将长枪短炮对着二人一阵猛拍。
“秦先生,外界传言您最近在操办婚事,请问这是真的吗?”
“秦先生,请问您身边的余小姐就是婚礼的女主角吗?”
“余小姐,请问您跟秦总什么关系?你们二位看起来很亲密。”
问题接二连三抛出,秦深面带微笑,领着余木夕走到会议室的发言台上,抬手示意下面静一静。
记者们顿时安静下来,无数话筒递到秦深和余木夕面前。
“今天邀请诸位媒体朋友,是想请各位见证,秦氏与余氏即将联姻。”
秦深的话刚一停顿,就有记者忙不迭发问:“秦先生,余氏近日爆出毁约丑闻,名声一落千丈,损失惨重,秦氏这个时候与余氏联姻,不怕受连累吗?”
“秦先生,这次商业联姻,是为拯救余氏而生么?”
“余小姐,请问您攀上秦氏这棵大树,是为了依靠秦氏挽救余氏的败落吗?”
余木夕哪见过这阵仗?慌乱地仰脸看着秦深,秦深低头冲她温柔地笑笑,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然后笑着说:“我与木木一见钟情,彼此认定对方为一生一世唯一的伴侣,婚礼定在十一举行,届时还请各位媒体朋友捧场。”
底下顿时爆发出一连串惊叫议论声,又是一连串问题丢出来。
秦深淡笑着说:“婚礼在即,我们夫妻近日忙于准备婚礼,事务繁杂,还请各位媒体朋友不要过多关注,给我们留一点空间,谢谢各位。”
秦深揽着余木夕的腰出去,许曼快步走进会议室,手里拿着一大叠红包,笑着一一发给各位记者。
余木夕有些愣怔,好笑地问:“这就是记者会?他们问他们的,你说你的,完全没有任何交流?”
秦深淡淡一笑:“本来就是个传播婚讯的渠道,又不是明星采访。”
余木夕皱了皱鼻子:“好吧,那你忙吧,我走了。”
秦深摆了摆手:“去吧,准备好晚饭,我回家吃。”
余木夕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给他做晚饭?开玩笑!
八点钟的阳光挺热烈,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余木夕站在阳光下,却觉得身上有些冷。
从在酒吧里被秦深拍下裸照的那一刻,人生就不一样了,一路演变到现在的地步,她越来越没有自主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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