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到的人?”女人慢慢地咀嚼这几个字,“你是说魏轻岚么?她可是萧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你们在医生面前误导我是他太太,乔特助,你的羞耻心呢?”
毕竟不知道怎么的,安言就是觉得除了萧景,乔洛才是罪魁祸首。
乔洛低头,似乎是抱歉,“太太,我没有误导,是萧总……加上他还精准地背出了您的电话号码……而且,魏小姐很快不是了,萧总都将魏小姐住的别墅一把火烧了,这个决心还不够么?”
安言倒是恍惚了一下,想起了今天傍晚从他口中吐出来的字眼,他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说那别墅失火是他所为,出自他的手。
女人的长睫颤了颤,果然,下场跟她一样么?
对于不喜欢的,怎么毁都不要紧,是不是?
正在沉思,身后骤然有声音响起,安言吓得一颤,转身发现是门被男人大力地推了一下砸在了墙壁上,发出了声响还不小。
安言低声训斥,“你有病啊!吵醒了别的人待会儿又要说你扰民了。”
但是萧景表情丝毫没有变化,静静地看着她,末了,伸手拉住她的手,“太太,我困了,头也疼,医生说我不能累……”
话还没说完,安言打断他的话,“闭嘴!”
萧景不再说话,反倒是乔洛在一边淡淡地提醒她说,“太太,医生说萧总不能受刺激,您还是温柔一点吧,谁不喜欢温柔的女人呐。”
安言一边狠狠用力掐了下用力攥住自己手指的那只手,一边面不改色得对乔洛冷嘲热讽地道,“温柔?乔特助,你扪心自问,三年前那三年,他身边估计找不到比我更加温柔的人了吧?我的结局是什么你看到了么?”
这话说完,安言明显感觉到攥着自己手指的男人用了更加大的力道,英俊的面容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显得很是立体。
乔洛不再说话,站在他们面前。
正巧茯苓这时候也回来了,见到他们一堆人还站在门口,尤其是萧景,那张脸远远看去,几乎快要和墙壁的颜色差不多了。
茯苓知道,萧景是一个极其能够隐忍的,就算真的失忆了,他骨子里的那些性子也是在的。
就好比,在他晕倒之前,他能淡定自若地撑了那么久,而现在,茯苓已经能够看出来他的身体估计已经快到了极限了,可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跟之前差不多,除了脸色没办法以外,神情还是自若的。
安言看着茯苓,“魏小姐呢?”
“那个我叫了车子送魏小姐回去了……”
安言真想说话,男人骤然拉着她的手朝里面去了,一边扔下一句淡淡的话,“太太我要休息了,不想听什么魏小姐李小姐……”
乔洛识相地将门关上,茯苓站在乔洛身边,还有些把握不准,蹙眉问道,“乔特助,萧先生是真的失忆了吗?”
乔洛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抬头挑眉看着她,“你觉得呢?”
“自然是没有的。”
关键就在于,萧景失忆了跟没失忆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除了一直叫安言太太,也除了很排斥魏轻岚以外,他记得茯苓,记得乔洛,知道安森集团,什么都知道……
这些念头刚刚从茯苓脑海中滑过,就听见乔洛略微苦恼无奈的嗓音,“就算没失忆了,我们也当他失忆了,明白吗?”
茯苓不是很懂,“为什么?”然后恍然大悟,“你是说安小姐……”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你觉得你要是知道他没失忆,那今天晚上萧总在医院闹了一闹,他日他知道了你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茯苓你觉得你还有好日子过?”
这下,她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病房里面。
安言站在病床旁边,男人已经在床上躺着了,但是他的手仍旧没有放开她的,并且攥的很紧,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一口气憋在心里很久了,可是安言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将这口气撒出来。
以至于现在陷入了这样的僵局,她动了动,本来愤怒的嗓音已经变成了无奈,“能不能先放开我?”
他愣了一秒,掀开眼皮,又定定地看了看她,“好,等你睡着我就放开了。”
“……这他妈你让我怎么睡着?站着睡,是么?”
但是萧景的关注点没有在这里,而是拧着眉头,有些严肃地道,“别讲脏话,我不爱听。”
这是不想生气都不行,她刚刚要变脸色,萧景就用那种全世界我最可怜我最惨的眼光看着她,快速地补充自己的话,“太太,我头实在是太疼了,听不得不好的话,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谈,今天不早了。”
的确是不早了,现在起码已经夜里两点了。
她真是什么气都撒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在顾忌什么。
难不成她还真的怕他死了么?
男人指了指她身后的那把椅子,似乎是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末了还是说,“太太,今天晚上你就在那把椅子上将就一下……”
她没动,而是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乔特助说你闹,你怎么闹的?怎么我来了之后没听见隔壁房的病人抱怨?”
很明显萧景不想谈这个话题,见她问,采取避重就轻的方式,不紧不慢地说,“隔壁住的都是骨折躺床上的,不能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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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二更~
第一卷 第160章
但是她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冷冷地望着他,“既然如此,那就算知道你闹,他又下不了床,怎么告你扰民?”
男人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病床旁边的铃,慢慢道,“他可以叫护士啊。”
“那你到底是怎么闹的?”
现在她倒是有点好奇,但是萧景怔怔地,看了一眼别处,末了看着她说,“我累了,头晕眼花,要睡了。”
“……”安言另外一只手将椅子扯过来,坐下,声响刻意弄得很大,但是男人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冲她道,“要不太太,我的床分你一半,好不好?”
她冷着脸,“我警告你,不要叫我太太,你心里耍什么花样我清楚得很,我今晚可以不跟你计较,你要睡就睡。”
像是被她眼里的语气吓到了,男人顿时不敢再说话,只能望着她,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又睁开了眸子,手指朝墙壁上的开关伸去,但是因为是躺着的缘故,所以够不着,可惊动了手指撑住额头的安言,她瞪着他,“深更半夜的,你他妈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事能不能一次性解决?不要破事这么多?”
听着她突突突的语气,萧景唇角勾了勾,指着灯开关,“将灯关了。”
懒得跟他扯,安言直接起身将灯按灭了,然后又在椅子上坐下。
他的大掌还紧紧握着她,安言一阵心烦意乱,在黑暗中望着他说,“你他妈手能不能放开?扯着我不热么?!”
萧景没说话,自然也没有要松开的打算。
察觉到她坐了下来,男人削薄的唇线勾了勾,咳了咳,还未开口,就听她很不耐烦的嗓音,“你他妈不会一会儿又要去上洗手间吧?”
男人沉默,然后吐了两个字,“不会。”
大概是的确是精神不好,这会儿,已经明显可以听出他嗓音里的倦怠和无力,安言目光静静地看着窗户的位置,细细的光线从外面洒进来,像是清冷的月光。
她看会儿,手就那么杵着床铺决定阖眸眯一会,等会儿她就离开……
晨光熹微,蒙蒙的雾气从没关紧的窗户外面渗进来,连带着空气中都是湿湿的白气。
安言是做噩梦醒的,在梦里,她感觉到有人要掐死她,挣扎了半天也没用,那股紧窒感反而挥之不去,紧紧围绕着她。
直到她猛然睁开眼睛,眸子深处迷茫骤现,怔怔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睫毛微颤。
还是觉得难受,安言闭上眼睛,难受地将脸皱成了一团。
鼻息间漂浮着淡淡不知名的药水和消毒水的味道,不算浓烈,甚至混合起来还有些好闻。
反应过来的安言猛地睁开眼睛,才回神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而此刻,搭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狠狠地捁着她,安言几乎连翻身都很困难。
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指动了动,皱紧了眉,也不管他现在是什么状态,直接将他的手臂拿开了。
身旁属于男人的气息也格外的浓烈,安言几百年没有这样过,就现在这个状态,让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当她正准备要起身的时候,本来那只已经被她拿开了的手臂立马又缠回了她的腰上……
安言转头望去,男人的气息平稳,一张俊脸就算是在沉睡中也能看的出来极其的克制跟漠然,而睡姿是跟几年前没什么变化的刻板。
她扯唇冷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失忆呢?
昨天晚上真是信了他的鬼话,不对,应该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从刚刚到医院来到最后的妥协,这期间,她并不是相信他真的失忆了,而是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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