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跟了上去。
裴亚爵挂断邓良的电话,对若惜说:“你在家里等我,我去看看。”
“我想跟你一起去!”若惜说。
“上车!”裴亚爵说完绕至副驾替若惜开门。
若惜立即上车,车子很快便窜了出去。
若惜提醒裴亚爵:“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冷静,你不要把车子开得太快。”
裴亚爵不说话,已经拨通邓良的电话:“彻查这件事情,要是真是顾……”
裴亚爵侧头看了一眼若惜,再对着电话说:“不管凶手是谁,都不要放过。”
说完裴亚爵又问:“现在你在哪里?赵明家附近?发定位给我!”
收到定位以后,裴亚爵便一路将车子开往赵明家。
路上越来越偏僻,路两旁的路疯狂地往后退去。
若惜不断地提醒裴亚爵:“亚爵,把车子开慢一点,我们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每次提醒以后,裴亚爵车子就会开得稍慢一些,过一会儿他又压不住怒火,车子又再飞驰起来。
若惜只好不断地提醒裴亚爵,直到车子在赵明家门外停下来,若惜才稍松一口气。
下车以后,她主动握住裴亚爵的手。
裴亚爵接触到若惜的手,人会稍稍冷静一点。
赵家很偏僻,是属于偏远郊区了,家里有个独立的院子,院子里面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引火的柴,石头,煤球等物堆放得很凌乱。
院子里已经哭成了一团。
看到裴亚爵夫妻二人走进来,宋晓娥的眼睛猩红地瞪着二人:“你们怎么来了?”
裴亚爵说:“我来看看。”
想说来看看孩子,但他看到宋晓娥那哭肿的眼,不忍心再提孩子二字。
宋晓娥一双眼睛便更红了,泪如雨下,突然变得歇斯底里:“都是你,都是你们,你们害死了我儿子,我儿子还那么小,只有四岁,你们怎么下得去手?你们怎么还有脸来?”
“不是我。”裴亚爵说。
“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儿子。”宋晓娥瞪着裴亚爵。
裴亚爵沉声:“不是我!”
宋晓娥悲怆地哭:“呵呵,不是你亲自动手就不是你么?”
裴亚爵说:“也不是我的人动的手。”
宋晓娥呵呵地怆然地笑:“不是你也是你的仇人动的手,我们招谁惹谁了?我们只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可怜人,我们只想清静地过我们简单的小日子。阿明好端端地在工地上干活,就被人绊得摔得半身不遂,我们家里就只有他一个劳动力。我们认了,只要人还活着,我们就知足,我们认命,谁让我们是穷人呢?是,你赔偿了,赔了一百万,一百万我们这一辈子都花不完,我们感恩戴德。可是我儿子没了,我儿子没有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得罪了人,别人要报复你,就用这样的方式。”
裴亚爵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把这一切看透,并且说的话让他无力辩驳。
是,是他的错,因为他得罪了人,别人把这一切报复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没了孩子,我们还要怎么活下去?怎么会那么歹毒?你还来这里猫哭耗子做什么?你们滚啊,滚!”宋晓娥咆哮起来。
裴亚爵站着一动不动。
若惜握着他的手,她看到院子西侧面有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迹,殷红似火,灼伤她的眼睛。那是一个四岁孩子的血。
☆、第237章 你的性子,不适合报仇
电话又响了起来,裴亚爵接起电话。
邓良在电话里汇报:“头,动手的人抓到了,但是他自杀了。”
“是谁的人?”裴亚爵问。
碍于若惜在场,他没有问是不是顾朗的人。
“还没审就死了。”邓良无奈地说。
宋晓娥听到裴亚爵打电话,伸手用力地将裴亚爵往外推:“我们家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把仇人引到这里来,是要让我儿子走了都不能安生吗?还是要我们全家来陪葬?我儿子他才四岁,四岁,你知道四岁是怎样的概念吗?他还没有学习认字,还没有去别的城市走走看看,还没有去过恐龙园,还没有看过葫芦雕塑,都是他想看的,我答应他却还没有来得及带他去看,呜呜呜……”
宋晓娥蹲在地上哭起来。
裴亚爵心里不是滋味,说道:“节哀!”
除了这两个字以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牵着若惜往外走,若惜一直握紧他的手。
走出赵家的小院子,听到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啊啊啊——”
若惜和裴亚爵的步子都是一僵,若惜紧握住裴亚爵的手。
裴亚爵将车子驶回裴宅。
若惜心里不好受,她安慰裴亚爵:“这件事情我们也不想这样的,不是你的错。”
裴亚爵不说话,将车子开得飞快。
“亚爵,开慢一点!我们要冷静!”若惜赶紧提醒。
裴亚爵便将车子开得稍慢一点。
回到裴宅以后,裴亚爵径直去了书房,若惜坐在车上,眸子里闪动着两簇愤怒的火苗。
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要怎样的心狠手辣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裴亚爵砰一声踹开书房的门,站到窗边打电话,他一双犀利的眸子冷然地望着窗外的树。
电话接通,顾朗慵懒的声音响起:“裴总裁?真是稀罕了,你竟然会亲自给我打电话,有事么?”
裴亚爵声音冷沉:“有什么深仇大恨冲着我来,你的招,我裴亚爵接了。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手,不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人吗?”
他不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索性与顾朗将一切挑明了。
至于顾朗背后的目的或他背后的人,他用时间来和顾朗耗,总会有挖出来的那一天。
顾朗一惊:“你说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手,你还是人吗?”裴亚爵声音越发冷沉。
“姓裴的,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要乱栽赃。我……”
顾朗的话还没有说完,裴亚爵砰一声挂断电话。
再拨给蒋宇:“把多格小镇所有的文件全部准备好,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我要见到。”
心头憋着的气没办法顺畅,他用力地扯下领带。
想起自己走得急,将若惜扔在车上了,他大步往书房外走。
顾朗接完裴亚爵的电话,立即给下属打电话,声音是质问而冷冽的:“那个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山语城工地失足者的儿子,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死了?”
“谁干的?”顾朗冲着电话咆哮。
电话那端回复:“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赵明腿还没有好,但是匆匆地离开了医院,我们伺机而动想给赵明添点麻烦,却发现他儿子死了,还是死在自家的院子里。”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顾朗冲着电话大声咆哮。
“老大,我正在调查,现在只知道那个孩子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了,别的我会查清楚。”
顾朗咬牙切齿,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彻查,给我彻查,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要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一个小时以后。
顾朗接到下属的汇报电话,是下面的人私自动的手,冒充赵明家的亲戚,趁机混进赵明家的院子,一把将孩子推在石头上,正好磕到后脑勺,路上就断气了。
之后那个人意识到事态严重,自杀了。
顾朗气得肺都要炸了,狠狠地将电话砸在墙上,电话砰一声摔成了几瓣。
良久,顾朗才冷静下来,裴亚爵挑明了?之前那个电话挑明了?
呵呵,倒是快,这么快就查到他身上来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呵呵,难道是因为朗先生三个字,裴亚爵便凭着直觉锁定了他?
为什么叫朗先生呢?也许那一刻他是想要正式向裴亚爵向裴氏宣战吧。
准备了这么多年,终于正式开始了!
顾朗开车前往赵明家,悄悄地从院子外面往里面看,他看到一个女人蹲在院子里哭,一个老太太扶着一个老爷爷两个人偎着哭。
院子中间,是一块卷起来的席子,席子鼓起来,顾朗仿佛能看到席子下面孩子的身躯,那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尸体。
他拳头狠狠地捏紧,关节在空气里响起咯咯的声音。
孩子没了,女人无助地痛哭。
多年以前,女人没了,孩子在无助地痛哭……
女人和孩子,永远都是弱势的。
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在擅自作主?
他想,他有必要把手下所有的人都换掉,一切重新洗牌,重新开始。
*
裴亚爵大步走到停车场,若惜已经不在车里,裴亚爵四处寻找若惜。
走到后院的时候,若惜喊他:“裴亚爵。”
裴亚爵那有些躁动的心突然安静下来,他看向她。
“你忙完了吗?来这里坐一会儿吧。”若惜说。
裴亚爵便走过去。
若惜坐在一个花坛的边沿上,对面是三棵古树茶,灯光下,照出影影绰绰斑驳的新芽。
若惜看向裴亚爵,低声说:“没有人愿意这样的。看到那样的场景,真的让人很难过。当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人生里,除了生死,所有的都只是闲事。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裴氏,但我想,必然是很大的仇恨才会做到这一步。要不是赵明命大,他大概从架子上掉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因为他没死,有人又报复上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