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女王的抉择 (顾几)

　　电视上，她的声音再次传来。
　　“在座各位都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新闻从业者，我相信你们都很讲道理。想想你们二十来岁的时候都在干什么？派特和子翔做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这可以理解。他们要为自己犯的错误承担后果，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把注意力持续放在这件事情上。一切都会过去。我和我的球员们对这个赛季充满期许。”
　　尼古拉斯笑了笑——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
　　****
　　酋长球场的哨音才响过不到六十秒，进球就出现了。
　　梅苏特-厄齐尔看上去甚至有些睡眼惺忪，他漫不经心地游走在QPR的防线前。但，当那个球落到他面前，他几乎没有思索，直接用脚弓轻轻地改变了皮球的运行轨迹。
　　厄齐尔的这个妙传塞破了QPR还立足未稳的防线。
　　阿莱克西斯-桑切斯把球射入球网。
　　陆灵在比赛刚开始时，还跟提姆说笑了几句，似乎想让自己显得轻松些。甚至，她扭过头时，还冲身后的派特微笑了一下，尽管被停赛的漂亮男人的脸色有些阴沉。
　　而当进球发生后，镜头给到她时，她的笑容彻底凝固住了。
　　她看向场内，自己的球队已经一球落后。
　　镜头自然不会放过她身后的派崔克。他不是替补，只是随队出征。此时，英超最佳射手的脸色愈加阴沉。
　　QPR的主教练起身，冒着北伦敦的寒风，开始向场上发出指示。
　　蓝白色的客队在她的指令下，开始进攻，但这种进攻变得风险十足——阿森纳并未被吓倒，相反地，阿莱格里让球队转入防守反击模式，QPR每一次进攻中的失误，带来的就是后场被快速洞穿的巨大危险。
　　上半场，两队都没有再进球，QPR有十脚射门。
　　但，阿森纳也有九脚。
　　BT Sport中场节目的嘉宾被一群曼联名宿包揽。里奥-费迪南德、保罗-斯科尔斯、迈克尔-欧文谈论着上半时的比赛，猜测着克里斯汀-陆与派崔克-安柏现在的关系。
　　“他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这可很少见。”费迪南德粗着嗓音道。
　　斯科尔斯这时笑了一下，姜发的男人笑起来很腼腆，他说：“是的，我们总是看到他们关系很好的样子，而当我们看不到这些，似乎就不太寻常。但是我得说，有时候镜头前是什么样并不代表私下里就是什么样。”
　　“保罗，你必须承认，安柏和陆今天都有点古怪。”费迪南德跟克里斯汀私交不错，他周二的时候甚至给她打了个电话，聊了几句这件事，不过她没有透露什么。
　　这一周，派崔克的转会新闻大幅增加。其中《卫报》的驻西班牙记者席德-洛维赛前的两条推特最为引人注目。
　　【安柏的经纪人最近几周已经跟巴塞罗那和皇家马德里都有过接触了，而且我的西班牙朋友认为，这笔交易并非没有可能。】
　　【有加雷斯-贝尔的先例，相信西班牙球迷对于天价的英国球员不会太过于抵触。】
　　迈克尔-欧文脑子里闪过这两条推特，但他没有继续谈这方面的问题，而是回到比赛上来，“现在，如果克里斯汀-陆想要赢下这场比赛的话，我相信她会在下半时更多地投入兵力进攻，但这就会更有风险了，因为阿森纳的反击非常、非常犀利。”
　　斯科尔斯沉默了一下，说：“我倒觉得，陆是个谨慎的教练，或许她会考虑到这一点。不过看现在的情况，QPR的确是进退两难。”
　　费迪南德尝试从另外一个角度谈论这场比赛：“陆在战术方面一向很有想法，或许会让我们惊喜。然而，我还想说的一点是，我希望她中场休息时能给球员们吹吹风。当我为曼联效力的时候，弗格森爵士中场休息时的讲话总是很重要。有时候，那会让我们变成一支更有战斗力的球队。”
　　分析还在继续，事实上，观看这场比赛电视直播的人都很清楚，嘉宾们难以猜测克里斯汀-陆究竟会在中场休息时说些什么，也难以预测克里斯汀-陆将会在下半场做出什么样的变化。
　　时间过得很快，下半时的比赛就这样开始了。
　　内森尼尔-劳伦斯坐在酋长的贵宾包厢里，有玻璃落地窗隔开了外面的冷空气，他感觉不到寒风。但他的眼神异常冷峻。他原本并不打算来一趟伦敦，但是他正好空出了一天，他想，为什么不呢？反正托尼-费尔南德斯已经订好了包厢。赛前他曾经邀请派崔克一起来包厢观看比赛，但派崔克拒绝了，说希望坐在自己的教练和队友身边。
　　现在，场上的情况是——
　　QPR改变了方式，放缓了进攻的节奏。他们转为持续的控制，来寻找战机。
　　这的确制造了不少的前场定位球机会，但在前十分钟内，并没有取得进球。
　　格伦在一次角球进攻中，头球攻门，差之毫厘。而伊恩和巴尔加斯都完成了外围的射门，不过一脚被扑，一脚稍微高出横梁。
　　第60分钟，俄罗斯高中锋阿尔特姆-久巴被换上。他上场没多久，就完成一次近距离的头球攻门，但被稳健的切赫扑出。
　　陆灵望着被扑出的皮球，目光有短暂的呆滞。寒风掠过酋长球场的看台，和主场球迷的呐喊声一起，形成了怪异的音乐，在她的耳畔回荡着。而她已经剪短的发梢，在疾风中不断拍打着她的面颊。
　　直到第89分钟，比分依旧是1:0。
　　陆灵的手臂在持续挥舞之后，垂了下来。
　　第四官员举起了牌子，补时只有三分钟。
　　QPR主教练的缄默，有目共睹。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进攻机会了。
　　莱昂尝试过掉阿森纳中卫穆斯塔菲，他成功了，但之后被拉拽，随即摔倒在禁区里。
　　裁判没有鸣哨。
　　陆灵也没有去申辩。
　　十几秒后后，全场比赛结束。
　　QPR持续了半个赛季的不败战绩，在酋长球场终结。
　　十二月，凛冽的寒风吹在耳朵上，好像有人在拿尖锐的刀刃一下又一次地刺着。陆灵捏了一下自己生疼的耳朵，转身走向阿莱格里。匆忙握手后，她走进了球员通道。
　　尔后，镜头给到了派崔克-安柏的脸部特写。他的脸色一如北伦敦的夜幕，阴云密布。


第222章
　　派崔克双手揣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手心微微有点出汗，但他懒得拿出来。他垂着眼皮盯着更衣室的地板，有个灰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他的耳朵里不断地有人声进来，如果他仔细去听，他当然能分清到底是哪些人在说话，但他只是麻木地让这些声音进来，不做任何思考。
　　“运气真他妈差，阿森纳如果不是一开场就进球了，他们根本不可能赢下比赛。”
　　“我们有几个门框来着？噢真该死，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我们至少应该被判一个点球……”
　　“别说了。他妈别说了。”
　　……
　　汉斯脱掉了球衣，甩在了地上。他先是瞟了一眼靠在淋浴间门边的派崔克，又瞄了一眼正在跟助教低声交谈的主教练。他们脸上的表情像一种病毒，在整个更衣室蔓延开来。德国男孩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拿起了地板上的矿泉水。他注意到每一个队友的脸上都写着失望。
　　噢，这的确让人失望。
　　那个灰点一会儿立体，一会儿模糊。派崔克突然觉得有点燥热，他于是拉下了羽绒服的拉链。有人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松开捏着拉链头的手，扭头望了过去。是格伦。
　　“……派特，你要不要把外套脱了？”约克郡男孩轻声问。
　　派崔克摇了下头。他又看了一眼队友们，大部分都裸着上身。他们出了很多汗。这一霎，派崔克很想念比赛结束之后大汗淋漓的感觉。而如果是一场大胜的话，那会像性一样让人兴奋和愉悦。说到性。他望了一眼缇娜。他跟她有一周没有过了。他马上又觉得自己很荒谬。他们已经冷战了好几天。除了训练课上必要的交流，他们连眼神交汇都很少。
　　子翔昨天说他们的紧张关系全队都感觉到了。而此时，或许，这个更衣室的每一个人都在观察着他和她。他们或许正在猜测他们之间会否爆发一场战争。
　　派崔克拍了下格伦的肩膀，“干你该干的去。”他的手腕上还戴着她去年送的生日礼物。他总是戴着。
　　格伦点着头，派崔克的手刚离开他的肩头，主教练终于结束了和助教的对话，走到了更衣室的中央。
　　格伦连忙回到了自己的更衣柜前。在淋浴间的球员们也连忙走回了更衣室。
　　派崔克看了看表，其实，距离比赛结束只有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她，莱昂和伊恩先后接受了电视采访。
　　****
　　“这无疑是一场让人失望的比赛。阿森纳开场就进球了，那对我们很不利。之后我们创造了非常多的机会，但运气不佳。派崔克的缺席？或许有影响。可是我们都很清楚，很少有哪个球员能打满38轮联赛。我不想再谈论他的停赛，那没什么意义。我们这个赛季以来状态很好，我当然希望不败战绩可以持续下去……现在结束了，我和我的同事，还有球员们会调整好，我们很快就会回来。还有，我们仍然在榜首，不是吗？”这是克里斯汀-陆面对BT Sport采访时说的。尽管难掩失望，但她呈现出一种惊人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