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擦了擦头上的汗:
“您能不能换个配色?”
“为什么?”
“这个用色太……别具匠心,我们没有设计师敢把这套方案记在自己名下,系统出不了账。”
李文森:“……”
僵持许久,李文森不情不愿地同意让家居公司自己配色,并多加费用做了急件,下午四点店长就亲自把家居送到了,一群搬家工人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山路,硬是把家具扛到了西路公寓五号,还帮她把所有旧家具清了出去。
下午五点,李文森看着焕然一新的客厅,仰头对伽俐雷说: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她坐在新买的马卡龙粉沙发上,微笑了一下:
“这就是爱情。”
“……”
伽俐雷木然地望着自己马卡龙色的新家:
“您还记得乔伊吗?”
“……”
“乔木的乔,伊人的伊,英文名是Joey。”
“……”
李文森按了按太阳穴,从沙发上站起来,拎起一边的垃圾袋。
纸袋簌簌作响中,她也就没听见门锁“咔嚓”一声转了一下。
袋口还是开的,她边转身找封口器,边说:
“乔伊他不会回来了,你没听懂吗?你就算一天念他一百次也没有用,如果你真的迫切想要一个男主人,我明天就可以给你带回来一打。乔伊、乔伊,世界上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男人,为什么非要弄得世界上到处都是乔……咦,乔伊?”
她抬起头,手上的垃圾袋“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门口,逆着光,李文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惯用的那瓶鲶鱼墨水,从垃圾袋里滑出来,就这样咕噜噜地滚到他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一个猝不及防的爱。
哈哈,其实是赶榜单。
讲真,我还有暗线没弄完吗,我觉得大部分已经走完了的说。
☆、第154章
李文森人生中第二尴尬的场景,是正当她手里正拎着垃圾袋时,前男友打开了门。
而第一尴尬的场景,是这个垃圾袋里居然装满了前男友的遗物……这些遗物居然还当着她前男友的面, 滑了出来。
于是她就这样站在门口, 和乔伊隔着一瓶鲶鱼墨水、一只黑色破垃圾袋, 还有从垃圾袋破口里一并掉落出来的——都是乔伊的笔记本、乔伊旧钱包,和乔伊旧照片之类的小物。
真是谜一般打脸的现场。
伽俐雷在一边大气不敢喘,寂静空间里只能听见黑色手工墨水瓶在白瓷地板上咕噜噜地打了个转, 停在乔伊皮鞋边,不动了。
他垂下眼眸,看了那只墨水瓶一眼。
然后李文森就见他俯下身, 修长手指一样一样地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 走到她面前把垃圾袋递给她,拉开袋口,又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地重新放进去。
“辛苦你整理了。”
他语气就像他以前对一切除她以外的人那样, 冷淡而疏远:
“我的房屋租金交纳到年底, 伦敦那边住宅还在整理,二楼一些重要的化学器材也没有搬走,不得不再叨扰几天。”
李文森拿着垃圾袋,还沉浸在震惊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哦。”
乔伊望着她的唇上难得年轻艳丽的色彩,淡淡地说:
“如果你不介意……”
李文森:“我……”
她发誓她只是语速慢了一些,半点推拒的意思都没有,但乔伊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介意?”
李文森后背一凉,立刻说:“……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那就好。”
乔伊拎起手上简单的皮质行李箱,在看到整个客厅突变的马卡龙色调后,身形似乎微微顿了顿,握行李箱的手也紧了紧,但仍然什么都没说,直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才停下脚步:
“你有没有进过我房间?”
李文森:“……没。”
“好。”
他推门进屋,干脆利落,没有和她多说一句多余的话。
也再没看她一眼。
……
玄关口。
伽俐雷飘到她身边,心有余悸:
“夫人,您看到先生身后的黑气了吗?”
黑气
李文森愣愣地站在原地——乔伊出言从无反悔,忽然回到西路公寓五号,虽只是暂住,对她造成的冲击仍不亚于死人复活,还有点精神恍惚:
“什么黑气?”
“黑色的怨气啊怨气!”
伽俐雷抓狂: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迟钝的女人!您可是在先生尸骨没凉的时候就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扫地出门,才分手一个晚上就翻新家具涂脂抹粉,还当着人家的面说要另结新欢……刚才先生背后的怨气都要实质化了!”
李文森:“……”
……
随后一个小时,乔伊和她的相处模式又回到了七年前,成了一个屋檐下互不相干的陌生人。偶尔视线交错他也只是淡漠地一瞥,就好像她是路边的一盏路灯,或是桌上一块抹布。
这样泾渭分明的态度,李文森反而松了一口气。
如果在她做出悔婚这样没义气的事情后,乔伊对她仍一如从前,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卧室还没整理出来,乔伊在房间,李文森盘腿坐在粉色的新沙发上写数据。
“您不会真的相信先生的鬼话吧。”
伽俐雷力臂上套着薄荷绿的袖套,一边布菜一边兴奋地出谋划策:
“什么东西没搬完才回来,什么伦敦的房子还没整理好要再住一星期……这些都是赤.裸裸的借口,先生效率那么高,什么东西没搬走非要亲自回来住一个星期?您千万不能被敌人的假象蒙蔽双眼,伽俐雷已经准备好斧头,等会一把先生卧室的门砸开,您就强势地扑上去!扑倒他!骑在他身上!撕开他的衣服……”
“……”
李文森膝盖上是新买的Mac Pro,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你能不能让我消停一分钟?”
“不能。”
伽俐雷蹲在李文森面前:
“您到底为什么要和先生分手?”
“……”
“饭好了,您不叫先生出来吃饭吗?”
“……”
“叫嘛叫嘛叫嘛,叫一声又不会怀孕。”
……
李文森盯着电脑上一行数据,压根不想接话——刚刚悔婚又主动招惹,这种行为简直是花样作死。
“去叫先生出来吃饭。”
只是她不想作死,不代表她的电脑不想作死,她手里的Mac Pro冷不丁被抽走:
“伽俐雷是认真的,如果你不叫先生吃饭,伽俐雷就和这台苹果电脑同归于尽,你刚刚导进去的数据也会全部消失……讲真伽俐雷的系统是Windows10,看不惯Mac系统已经很久了。”
李文森:“……”
她盯着伽俐雷,两秒钟后干脆地爬起朝乔伊房间走去,BF风的白衬衫搭配长腿,斜斜靠在门边,伸手敲了敲门。
伽俐雷扔了手里的电脑,紧张等待着。
一秒、两秒、三秒……乔伊卧室的房门仍然紧紧地关闭着。
李文森抱着手臂看时钟,已料到结局——乔伊并不是谁都能打扰的,他工作时无法容忍一点噪音,房间墙壁都是重新打空添加隔音填充物,之前她是他的朋友兼职情人另当别论,可现在,她只是一个陌生人……陌生人懂吗?就是站在大街上也不需要打招呼的那种。
乔伊要是会开门,她就把拖把吃下去。
李文森勾了勾唇角,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她身后的门,忽然猝不及防地打开了。
乔伊站在门边,垂眸望着她:
“什么事?”
“……”
伽俐雷在一边朝她做了一个“扑上去”的动作,李文森看看它又看看乔伊:
“饭……饭点到了,我喊你吃早餐。”
乔伊:“早餐?”
她镇定地改口:“晚餐。”
“以你的性格,似乎不会主动邀请一个与你有过纠葛的男人共进晚餐。”
“来者是客,喊一声是应该的。”
乔伊重复了一遍:
“哦,客。”
他的语气明明那样平静,李文森却油然而生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立刻说:
“你忙不忙?忙的话我让伽俐雷另做一份送到你房间来。”
“不必。”
乔伊折起袖口,露出手腕上一块精致手表,就这么淡淡地垂眸说:
“如你所说这不过是一次分手,你既然诚心诚意邀请,我为什么不去?”
“……”
……
撇开开乔伊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诚心诚意”不提,这顿饭绝对是李文森有史以来吃过的最难熬的一顿,期间压力之大堪比本科生入学考试,纵使伽俐雷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它的男主人和女主人还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而吃完饭后,乔伊不知为什么没有再回自己的卧室,李文森在手机上打《贪吃蛇》游戏时,乔伊就在一边的扶手椅上做翻译,寂静的空间里没有人说话,只有他笔尖在无酸纸上摩擦的声音,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