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到了安庆了,今天我们上岸歇一晚。”
“到了江夏,马上就到荆州了,那边已经安顿妥当了。”
“......”
从虞山到荆州这一路,到处都是她的憧憬和希望,她是真的欢欢喜喜的嫁给他。
三朝回门那天,去过客栈见大哥之后,大哥就匆匆离开了,时间尚早,她求着那人带她在荆州城里逛一逛,走的正是这酒肆下方的一条街。逛到一半,他就进了这间酒肆,就是坐在现在这个位置,她坐在他对面,兴致勃勃的看楼下的街景,兴奋的与他说话。
那人抬手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她赶紧抿唇禁声,就这便是那段婚姻里她最欢喜的时候。
就是她最欢喜的时候,在卓景行眼里也只是个赝品。
现在想来。那时,他是宁可安静的听曲,嫌弃她叽叽喳喳,扰了清静。
可惜,她那一辈子也变不成那个林春晓。
但是老天有眼,她重生了,这一世,她就是林春晓,不一样的林春晓,却更完美的林春晓!
除了从虞山到荆州的这一路零星半点美好,之后种种便是林三春的噩梦,已经将那些憧憬全部击得粉碎。
她恨极了卓景行这个男人。让他见鬼去吧!他就是跪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她两世都不会让他好过!
......
店小二往林三春面前的桌面上摆了两道特色菜,又冲她恭敬的笑:“姑娘,听你的口音是从外地来的吧?送给你一份我们荆州特有的锅盔你尝尝,刚出炉的。”
打断了她的思绪。
空气中还飘散着这种贴在炉子里烤出来的薄饼的鲜香,林三春曾经是很爱吃的。
这会。林三春回过神来,“不用了,我不吃,吃不惯。”
店小二还想再劝,介绍考究的用料和做法。
林三春的心情顿时更加糟糕:“拿下去,不然就丢了喂狗吧!”
这店小二面上僵硬,才讪讪的拿了盘子,将东西端下去了,临走勉强挤出笑容:“您慢慢吃。”
林三春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菜肴,顿时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这时,楼梯口传来店小二高扬又客气的声音:“六少,您来了!”
林三春的身体微微一顿,很快调整过来,目光中满是冷意。
第085失望,谎话说太多了
店小二问:“六少,您那个老位置坐了人了,今天要不要去雅间?”
清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用了,就去隔壁那一桌吧。”
“好嘞!保证给您擦得干干净净。”
许是卓景行的目光看向店小二的托盘,店小二放低了声音解释:“外地的客人吃不惯,这个正好便宜我了,六少,您可别跟我们掌柜的说,嘿嘿。”
卓景行朗声笑了两声,方道:“你小子是怕我跟你要呢,我这大半天滴米未尽,快要饿死了。”
“您要随时都有,这个已经有些凉了,有刚出炉的我马上跟您送来。昨天炖的老藕排骨汤,沉了一晚上,今天喝正好,配上这个吃,六少要不要来一碗先垫垫?”
“也好。”
“秋露白还有吗?今天就喝这。”
“有,马上给您温上。”
林三春闻言,面上闪过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这秋露白就是出自她的手。看来卓景行还挺推崇的。
她就不信卓景行知道她是酿酒人之后,能够忍住不结交他。
虽然是她有事要求他,但是她是不会做出求人的姿态的,要卓景行乖乖的自己拿出来。
这时,听见脚步声渐渐近了,林三春才不疾不徐的拿起桌上放着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借着倒酒的动作掩护,偏着头去看卓景行,下意识的跟记忆中进行比对。
他比林三春印象中好像要年轻得多,这种年轻不是指年纪,上一世林三春是在两年之后见到他的,对于十八九岁的青年,再过一两年并不会在外貌上有太大的变化。这种年轻是他整个人给林三春的感觉。
她记忆中的卓景行帮林二春解围的时候,沉稳里带着几分慵懒,而他对着她最多的时候就是沉闷中带着不耐烦和嫌弃。
如今,他目如朗星、清澈明亮,神采奕奕,整个人像是晨曦中带着露珠的青松,挺拔又有朝气。生机勃勃的,跟她记忆中完全不一样。
林三春想着,他要是朝着她点头示意,她就顺势跟他交流对秋露白的看法,对酒的看法,然后告诉他自己的身份,等到相谈甚欢之后。再问药的事情。
可卓景行身上水蓝色的锦袍像是水纹在她面前只是一晃,就飞快的擦肩而过了,他并未看她一眼,走路风似的,即使她占了他的老位置,也没有吸引他半点注意力。
林三春倒酒的动作有些僵硬,看着那店小二跟在卓景行身后小跑,然后去了隔着镂空屏风和一个高大盆栽的隔壁桌子。
卓景行背对着她,背影被草木遮住了大半,就连头都看不到,更别说眼睛了。
他居然对她半点兴趣也没有。
欢快的点菜:“......笔架鱼肚、翡翠鱼糕片,清炒莲子米,煨一只野鸭子,放点菱角米进去。”
“六少,菱角米店里没有存货了,放毛栗子一起煨着行不行?”
“也可以。赶紧上菜,一会见到关老板直接让他上二楼来找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
“好嘞,那您稍等。”
林三春听着这话,放下酒壶,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火气来。
今天她特意穿着浅碧色的衣裙,简单又不失身份,绝对是让人能够一眼就看出高档次来,头上是翡翠簪子,清雅素淡,是卓景行喜欢的打扮,她坐了他喜欢的老座位,动作没有平时的矜持。还稍稍大方一些,但是绝对不粗鲁,是他欣赏的姿态,喝的是卓家的枸杞红枣酒。
可,他一眼也没有瞧。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愤怒,卓景行似有所察觉,他突然转过头来,林三春赶紧扬起一个微笑,他也笑了笑,林三春心中火气略减,见他站了起来。
她正想着,这是要走过来了吗?
可,卓景行虽然激动得冲着她招手,嘴上却道:“关老板。你也来得太慢了,东西呢,没有拿来?”
一个瘦小男人从林三春身边走过,被卓景行一把给拉过去了,这人忙不迭的说着:“六少,那么一面石鼓我怎么扛得过来,再说了要是扛过来了,您还吃得下饭吗?一会吃完饭,您跟我去瞧瞧吧。”
敢情,刚才他也没有看她。
林三春突然握着的拳头又松开。
那边卓景行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听说上面刻了字?”
关老板无奈的说:“我算是怕了您了,就怕被你问住,我特意描了几个字过来,你先解解馋,咱们吃完饭就走。”
“还是关老板了解我。”
然后隔壁彻底的安静下来了,店小二送了菜过去,也没有听见什么交谈声。
卓景行喜欢金石古玩,并对此颇有研究,林三春记得这一点,除了林二春,他最爱的就是那些死物,其次就是杂七杂八的东西,药材、天上的星星、再有不管是石头还是砖瓦,破铜烂铁,他都能够对着捣鼓很长时间。
真等他将那什么石鼓扛回家去,说不定到过年都见不着人了。
不行,她必须要速战速决,东方承朔那边已经出现了变故,她上次虽然将人瞒过去了,但是也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意外了,她必须马上回去看着。
她只能先忍着。
林三春紧盯着那边,竖着耳朵听着,终于听到那边说:“关老板,咱们赶紧走吧。”
见到卓景行站了起来,她便也站了起来,等他匆匆拉着关老板过来,她迎面往前走过去,跟急匆匆的卓景行撞在一起,被对方撞得眼冒金星,硬着头皮脚往边上一侧,再用力按下去。
头一阵眩晕,脚上的疼痛更是让她直冒冷汗。
见她面色惨白的倒在椅子上,这下卓景行也走不了了,他一面好声好气的道歉,一面跟关老板说:“你先将上面的字拓印下来,石鼓送去老地方......”
关老板走了,卓景行喊了店小二来,挪个雅间,再请大夫。
林三春便咬着牙开始表演了,等到脚上敷了药酒。她已经将秋露白的事情透露了出去,卓景行对她果然多了欣赏,不过进林三春已经没事了,他又惦记他的石鼓,就有些心不在焉。
林三春再顺势说起卓氏药酒,他就更没有什么兴致了,正要告辞离去。想着回头派个管事妈妈过来送药照顾一番,应该也就够了。
这时林三春也察觉出来了,她心中一面暗骂,但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道:“卓六少,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
“请说。”
林三春说得情真意切:“我有一个姐姐因为与人结怨,被人塞了药丸。后来好不容易才从对方口中撬出了药方是这样的......跟人打听过,听说是卓家的,所以,我想问问你这个药方有没有解药?我姐姐还没有嫁人,她这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六少,要是能够帮忙的话,林春晓感激不尽,日后只要能够用得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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