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啊。
她暗自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小纸条递给傻妞,轻声道:“明天就让秦贵去看看张嬷嬷吧,虽不敢保证能不能套出他想要的东西,但至少能套出点有趣的事情。”
傻妞接过纸条,忽的翻上房顶,消失在夜间。
夜看似平静,蒋府却暗潮汹涌,找不到五儿,又抓不到人,蒋夫人阴气沉沉的坐在太师椅上,丝毫没有睡下的打算,难怪五儿这些日子这么反常,又是进言大补之药,又是说起院的事情,看来这张网早就撒下来了啊……
一想起艾停云那张脸,她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一招借刀杀人,推脱的真是干净,借着旁人的手来染血,她可半点不染指啊,不错,真是不错!两年来脑子倒是长进了!
万丽在偏阁猛灌了几口水,跟随着明华台的丫鬟们来到主阁,在大厅里一排又一排站好,如今没有了张嬷嬷和五儿,和秋月便成为了一等贴身丫鬟,开始着手打理府上事宜。
屋内熏香袅袅,沙漏簌簌声传来,和着钟摆有节奏的响动,在这死一样的寂静中,无线扩大,撞击耳膜,一下又一下敲击在人的心上。
蒋老夫人手上滚动着念珠,迟迟不睁眼,心中翻涌的怒气无法消除,她猛的收手,将念珠捏的吱吱作响,半晌睁开凶气乍现的眼睛,目光落在身上,瞧她一番掌事丫鬟的架子,蒋夫人眼里掠过一丝怀疑的暗光,随便扣了个罪名,当着众丫鬟的面将给打了板子,直直昏死了过去。
她心里的怒气方才有所消减,缓缓起身,慢慢走过丫鬟们的身前,目光缓缓扫过她们的脸,一直不说话。
直到那些丫鬟们因为害怕而开始颤抖起来的时候,她才慢慢道:“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逃得了蒋府,逃不出县城,逃的出县城,逃不出奉天,逃的出奉天,逃不出国。”她慢慢坐回太师椅上,语速极慢,似是自言自语,拿过茶杯细细刮着,“逃的出国,逃不掉我寒儿的枪子儿。”
话音一落,丫鬟们噗噗通通的跪了下去。
蒋夫人也不看那些丫鬟,半垂着眸子,慢慢道:“我知晓你们这些人中,有人一侍二主。”她冷笑,“都别着急,很快我一并清理了出去。”
丫鬟们磕头如捣蒜,纷纷表忠心。
蒋夫人的目光淡淡扫了一圈,皆是旧时的丫鬟脸面,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万丽的脸上,微微一凝。
她指着一下万丽,笑道:“你,过来。”
万丽攥紧了衣衫,低着头哆嗦的走上前。
蒋夫人淡淡的打量她,这次事件中小兰出了多少力,此刻她心里跟似得,她送来的人,不干不净的,心思一转,蒋夫人慢慢道:“哪儿的?”
万丽哆嗦道:“秦……秦队长家的。”
“噢。”蒋夫人喝了口茶,“秦队长是派你来监视我这个老太婆的?”
万丽没想到她忽然这么直白的问话,当下骇白了脸,抖成了筛子,“不……不是……秦……队队队长让我来报答夫人……”
蒋夫人轻笑了一声,自己拿过一侧的风油,用小指沾了一星半点涂抹在太阳穴处,“秦队长真有心,偏偏这个时候送个人来,可惜了这张俊脸儿。”她的眼睛在万丽脸上迂回。
万丽面色惨白的不见人色,之前猛喝的几罐水晃荡在胃里,她交叠放在小肚处的手用力按压了一下,膀胱一紧,浑浊的液体顺着流了出来。
丫鬟们纷纷往一侧移了移。
“夫人,那丫头吓得尿裤子了。”
蒋夫人微微皱了下眉,她还未有动作,便吓成了这样,当真这么没用么?
蒋夫人将手中的茶杯轻轻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万丽身子一抖,眼白一番,晕了过去。
秋月轻声道:“夫人,她晕过去了……”
蒋夫人忽然轻笑了一声,许是她多虑了,如此不中用的东西,留在府上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她挥了挥手,“算了,把她带下去找人瞅瞅,总不能博了秦队长的面子。”她一边往内阁走,一边淡淡交代道:“把百乐门那个寒儿的丫头给我带来,记住,找到她的人,以寒儿的名义带出来,不要惊动了旁人。”
秋月胆怯的颔首,“是。”
这一厢蒋老夫人机关算尽,临风院里,却别有洞天。
袁玉然直觉蒋寒洲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于是将那日闹鬼时打包的粉末和那株香摆在桌子上,轻轻点上了火,随后扑在鼻子里闻了闻,一阵头晕目眩,这些东西有些不对劲……
她留下一小许粉末,折断了小根红香,匆匆将剩下的打包好,熄灭了屋内的灯,随后沿着黑暗中院子的墙角,径直来到临风院的后湖,绕过假山,来到一面墙前,将手中的包裹了墙洞里。
墙那边一身黑衣的人飞快的接过东西,低声道:“组织禁止你再踏入百乐门,记住你的身份!”
袁玉然没有吭声。
墙那边的女声低沉道:“凡事我会来找你接头,可你不能失了分寸。”
袁玉然依然不说话。
那边的人忽然急了,压低声音强调道:“姓袁的,记住你是什么身份,蒋寒洲是什么身份!不要因为你的私欲破坏了组织计划!你这个感情白痴!”
墙那边的黑衣女子似是恨铁不成钢,她太了解袁玉然了,她在获取情报的事情上是出类拔萃的高手,但只要涉及感情,她便是一个初生婴儿,白纸一张!糊涂的让人恐惧。
袁玉然沉默了许久,只轻轻说了一句,“那些东西拿去化验一下,看看是什么成分,还有,蒋寒洲近期在调查花名册的事情,恐怕花名册已经流入锦县市场了。”
说完,她也不等对方回答,便提着裙裾径直离开了,回到闺阁的时候,忽然惊了一下,房间内居然亮着灯。
她的心先是一惊,而后雀跃起来,推开门,便见蒋寒洲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一份文件,面色不是太好。
“去哪儿了?”蒋寒洲眉也不抬的问了句。
袁玉然轻轻一笑,“出去散散步,今儿个月亮很好呢。”
蒋寒洲盯着文件,眉头皱的,随口道:“天黑路险,注意安全。”
袁玉然走到他身边,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忽见他的掌心布满了细密的伤口,依稀可见碎瓷还扎在手心,他仿佛全然不觉得疼。
袁玉然一阵风似得来到立柜前,将破伤风药和消毒药拿到桌前,取出小镊子,默默地拿过他的手,蹲子,轻轻挑着他掌心的碎瓷。
蒋寒洲依然不动,眉头越皱越紧,他似是被什么事情深深的困扰着,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直到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掌心,他的身子似是被烁伤了那般颤了一下,缓缓低下头去,却见袁玉然一边取出深陷掌心的碎瓷,一边默默的掉着眼泪。
袁玉然疼惜道:“伤成这个样子,忍得辛苦么?”
“什么?”蒋寒洲不明反问。
袁玉然抬起秋水般的眸子,“你的手呀,都成这个样子了,不疼么?”
蒋寒洲这才看向自己的掌心,微微一怔,他似是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上全是细密的伤口,碎瓷被挑出,渗出鲜红的血……
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他下意识想要收回手。
但袁玉然执拗的将他的手抢了回来,放在自己的怀里,一点一点细心的帮他剃着,她心疼的喘不过气来,终于忍不住问道:“是有多愤怒呢?能把杯子捏碎成这样?又是有多隐忍呢?伤成这个样子都不觉得疼?她对你有那么重要么?男人的心不是会变得么?”
她从未跟蒋寒洲谈论过感情的问题,也从来不逼迫他面对这个问题,因为她知晓,她不闻不问才会在他身边待的长久,他才不会有负担和负罪感,一旦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人势均力敌的关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蒋寒洲定定地看着她,淡淡道:“你怎么了?”
他的语气有陌生的疏离,透着威压的试探。
袁玉然的心没来由的一慌,她下意识擦了把泪,转开了话味儿,“我是担心啊,你伤成这个样子,母亲怪罪起来,只当我没把你照顾好,我害怕。”
蒋寒洲微冷的神情淡了些许,淡淡笑道:“什么伤被受过,这算什么?”他似是忽然有了几许跟她说话的兴致,眉头舒展开来,“最严重的一次受伤是六年前劫军火的时候,被炮轰的,前胸和后背都是血窟窿,听说内脏都看得到,现在这里,和这里……”他指了指受伤的地方,“都还有很恐怖的伤疤,中原大战的时候,我被派往山东阵地,跟阎锡山那起子军阀争地方,被人背叛,中了一二三四五……”他认真的数了数,微微一笑,“六枪,没死。”
袁玉然惊骇的捂住嘴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太害怕了,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该是多苍白冰冷呀,她越想越伤心,眼泪汹涌的厉害,“我看看,都伤在哪些地方?我瞧瞧伤口。”
她动情的去触碰他的衣衫,她太想看看他身体上那些战争的痕迹了,想要看看那些独属于他的过往,生的,死的,只要是他的,以至于忽然忘了男女有别,以及两人之间微妙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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