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小子拿着点心,领命而出,苏苏这才坐在炕上,慢条斯理的吃饭。
琳琅搬了一个花梨百灵小圆桌和五只楠木小杌,五个丫头就在地上坐了下来。
前院,冷啸这饭刚吃到一半,就看到两个孩子拎着个两个挺大的食盒过来。
“冷大哥,我们奶奶叫你带我们去伙房呢。这是奶奶赏给阮九和铁蛋儿两个伙头兵的点心。”长生一本正经的说着。
而白岳看着一旁只剩下一半儿的烤乳猪,馋得直流口水。
屈奇见啦,嘿嘿一笑,用刀子片下一片薄薄的野猪肉,吹凉了,一分为二,塞给长生一块,又塞给白月一块,问道:“可香?”
两个孩子嘴里嚼着猪肉,哪里还有空说话,只使劲点头,香死个人勒!
冷啸放下筷子,在这边他也抢不过这几个饿狼,到那边没准还能吃小灶呢,想到这,叫着两个小子,“走吧,想来你们两个也没吃饭,若是去晚了,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三人到时,别说肉了,连盆里的汤水都被舔干净了。
好在林妈妈留了些,是她们和几个伙头兵的晚饭。
林婶儿听到苏苏的吩咐,笑道:“奶奶最是心善!”说完招呼着阮九和铁蛋,与长生和白岳两个认识。
“这是长生,这是白岳,他们两个是是在二门听使唤的小厮,他们姐姐都是我们奶奶跟前儿的大丫鬟。说是小厮,不过是白得一份月钱,整日里除了玩就是吃,在旁处,可再没见过这样的小厮了,也就是我们奶奶心善。”
又对长生和白岳道:“这是阮九,这是铁蛋儿,可怜见的,这么小的孩子就进了军营,奶奶一见就说有眼缘,以后少不得多照顾几分!”
等四个孩子见过后,林婶儿才接着道:“你们一块儿玩耍,可不许调皮,叫奶奶难办。”
四个差不多岁数的孩子一同点头,跟着大家伙儿吃了饭。
长生和白岳这两个机灵鬼才把那两盒子点心给了他们。
长生道:“这是奶奶叫我们拿来的,赏你们两个的。”
白岳打开食盒,一样样的指着,这叫什么,那叫什么,“这是京里有名的点心,都是先前在家里,林妈妈做好带过来的,你们指定没吃过,我还带了一包奶奶先前赏给我的蜜饯,给你们吃。”
长生不知道白岳什么时候把蜜饯装在身上的,太狡猾了,马上道:“我房里还有奶奶昨个赏的牛奶花生糖,明个若是没事,我拿来也叫你们尝尝!”
凛哥儿看着这两个天真不知事的“小厮”,再看看一人羡慕却强装着不在乎的九叔,心里恨意的浪潮又翻涌了上来,有朝一日……有朝一日……
第三十二章 彻夜难眠(二更)
等阮九和凛哥儿携手回到住处,六郎、七郎、八郎早就回了来。
桌上还有半碗红烧肉、一碗羊汤和三个白馒头,是他们三个从嘴里省下来的,就怕弟弟和侄儿没吃饭。
九郎见了,忙道:“哥哥们快吃了吧,我们吃了,林妈妈留下了好些呢。”
说着又兴高采烈的道:“凛哥儿,快点把食盒拿上来给你叔叔们看看,这是苏姐姐给的呢。”
一提起“苏姐姐”,不大的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
六郎想伸手打开食盒,却是开了几次都没打开。
七郎拨开他,动手掀开了红木雕吉祥如意蝙蝠纹的食盒,“松瓤**百合糕、玫瑰芝麻糖酥饺、火腿笋融盒子、冬菜鸡松碧糯饼,呵,都是六哥爱吃的呢!”
还有果馅顶皮酥,酥油泡螺儿,这似乎是凛哥儿爱吃的。
“太偏心了,怎么不记着我们爱吃的?”七郎嘟囔了一句。
八郎想了想,道:“我爱吃燕窝参粉八宝西洋乳酪饼,杏仁豆粉七巧酥。”
九郎歪着头,想了半晌,才道:“我都忘了爱吃什么了!不过能吃饱就好啦。”
这话一出,几个年纪大的就是一颤,六郎抬起手,想摸摸弟弟的头,却无力的垂下,软软的跌坐在炕上,“是六哥没本事!”
“六哥”!“六叔””!其他人惊呼一声,忙七手八脚的扶住他。
六郎摆摆手道:“我没事儿,就是今儿个累住了,咱们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几人把饭菜和点心都收拾好,免得招老鼠。又打了水随意的冲洗了一下。
八郎息了煤油灯,最后上了炕,五个人依次排开的躺在炕上,大家谁也没说话。
好半响,六郎梦游般的声音响起:“我真的不是做梦对吧?我看见她了。”
七郎使劲点点头,然后发现在黑夜里做这个动作太傻,出声道:“和你有三分长相呢,那双眼睛……”
凛哥儿想起那双和自己的眼睛一模一样的凤眼星眸,心里却是一沉,“往后,我还是和先前一样,蒙上一只眼吧。”
他们的眼睛太特殊了,可以说一眼就能叫人看出不同来。
而长着一双一模一样眼睛的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没有关系的。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屋里又是一件,六郎想到因为凛哥儿这双眼睛招来的祸事,道:“听凛哥儿的吧。”
八郎这会儿把所有的事在脑子里转了转,开口道:“我先前也听人说过这位苏恭人的身世,为什么她会姓苏呢?”
凛哥儿使劲拍了一下八叔的手,“她自然性苏,她也只能姓苏,八叔记牢了。”
若是不姓苏而是姓阮,以十三姑姑那样的容貌,恨不得全家人都死绝了的那个疯子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九郎虽小,心思却最是敏感,“姓什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是她就好了!”
六郎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是啊,她是她就好了!
洪家的小院,前厅里,七个人喝了一坛冷香魂、一坛金华酒,算不上多却也不少。
三个指挥佥事仗着酒劲儿很是说了几句酸话。洪笙今个出够了风头,这话话不痛不痒的,也就随他们说去了。
只刘指挥使却是不耐烦听这些,“你们这帮糙人,糟蹋了美酒啊!”
其他人看着五大三粗比谁都像糙人的刘指挥使,昧着良心说这话真的好吗?
不说哈密大营里所有人都要彻夜难眠了,便是还在哈密县城的岳百优,也是两宿没睡了,今天是第三宿!
只说前天,待她下午回来,自己住的绣楼居然被推平了不说,连土都翻过了。
看着下人们夸张的道:“哎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晴天白日一道雷就下来了,直接就将这座绣楼给劈塌了。”岳百优脸都是方的。
又看了看“被雷劈了”却连渣都不剩的绣楼,你都说了我可能不信,那我是不信呢还是不信呢……
岳百优心里倒是有一丝窃喜,那个女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她的表情瞬间就转变成跟死个娘似的,“我不信,我不信,肯定是嫂子不喜欢我住这儿,我去找洪大哥做主,为什么连仅剩的一点念想也不留给我?”
岳百优刚跑出内院,就碰上得了信儿正在这等着她的冷啸!
其实,岳百优与洪笙也说不上太熟,一年里也就是洪笙从营里回来能碰上几次,还不如与他的四个亲卫见面的次数多。
只其他三个亲卫见了她,至少有点笑模样,独冷啸对她不假颜色。
岳百优却对冷啸倒很是注意,因为这样儿的男子才是她喜欢的类型,洪笙不过是她的任务罢了。
冷啸冷眼看着在自己跟前装模作样的岳百优,语气里不带一点情绪的道:“洪老大说了,绣楼既然被雷劈了,那就请岳姑娘听奶奶的吩咐换个住处。不过,姑娘的住处被雷劈了,说出去对姑娘的名声有碍,洪老大已经吩咐了,叫府里上下再也不许提,姑娘自己也谨慎点为好。”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什么叫做对我的名声有碍?难不成那绣楼是因为我住,所以才遭“雷劈了”?
想到这儿,岳百优脸色一僵,可不就是因为她住了!不过要不要这么粗暴直接?
洪笙没有休了那个泼妇,还替她遮掩不说,居然还叫自己谨慎点儿?
果然也不过是一个看重美色、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罢了。
冷啸是洪笙的亲卫,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是洪笙的意思,岳百优知道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果断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忍辱负重的道:“我知道了。”
苏苏再给岳百优安排的住处,也不是什么客房,而是一个临街的小跨院儿,走几步路就能出府。
过来回话的粉黛,脸上带着一丝讥讽:“在京城,便是我们这些丫鬟也没有随意出门的道理,更说大家姑娘了。只或许这哈密的风俗不同。我们奶奶说了,姑娘住这儿,下回家里再来了客人,您出门也方便些。”
岳百优听了这话,有些心虚,更多的却是屈辱和怒气,晚上自是憋屈的一宿没睡。
待到了第二天。她就等着苏苏发难,她就不信苏氏把她扔到这偏远小院里什么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