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不许碰我,滚!”
好几个人使劲力气才能堪堪将她按压住。
医生急忙吩咐随行来的护士,“快,给病人注射镇定剂。”
单熙儿疯狂的挣扎,嘶吼:“啊!不许给我打针,我要打死那个坏女人,放开我,放……开我……我要……”
随着药水慢慢融进血液,单熙儿渐渐失去了力气,缓缓阖上了眼睛。
医护人员将单熙儿扶到病床上躺下,拉上帘子,将她身上挣扎开的纱布重新处理上药。
苏又菱来到万芊身边,将蜷缩一团的她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伸手将胡乱贴在她脸上凌乱的头发拨开,满脸心疼和愧疚,“芊芊,对不起,对不起……”
还好单熙儿打万芊的时候,万芊用双臂护住了脸,不然肯定变成大花脸。
脸虽然没事,但全身到处都疼,动都不敢动,越动疼得越厉害。
万芊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二婶,我真的没有指使人糟蹋熙儿,我承认孩子没了,我恨过熙儿,但是,这种事我……”
“我知道,我相信你。”苏又菱打断万芊哽咽的叙述,泪水盈然的眼里,全然是对她的信任和心疼,“熙儿出事后情绪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是她不懂事,可她已经……二婶……替她……给你道歉……”
苏又菱说到后面已然泣不成声。
万芊抱住苏又菱,不知道是动了疼,还是因为苏又菱相信她而感动,总之,泪水无声流了下来,“你别难过,我能理解。”
**
单傅瑾下班后就直接去了医院,直到哄着单熙儿睡着了才回家。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苏又菱好像有话对他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都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单傅瑾回到家万芊已经睡了,他去浴室洗去满身疲惫,钻进被窝,如往常般拥万芊入怀。
“嘶……”
怀里人拧着秀眉发出一声轻呼,然后缓缓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别抱这么紧。”
单傅瑾墨黑眼底浮上担忧,“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万芊摇摇头,“没有。”
单傅瑾眉目深深看了万芊片刻,放开她,动手去扒她的裤子。
万芊瞬间睡意全无,急忙按住他的大手,“你想干什么?”
“我看看你下面好了没?如果太难受还是要去医院的。”
“昨晚被你涂了药已经消肿了,没事了。”
单傅瑾很坚持,“我看看。”
万芊神情紧张,死死按住他的手,“不要,我真的没事。”
单傅瑾又盯着那双写满心事的盈眸看了几秒,放开她,“不看,睡吧。”
万芊滚出了单傅瑾的怀抱,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今晚不许抱着我,免得你又趁机给我涂药。”
“……好。”
单傅瑾听见床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慢慢的朝万芊靠近,大手轻轻撩起她的衣摆,准备去扒她的裤子时,腰间白皙肌肤上几个青紫伤痕夺走了他的视线。
缓缓将衣服再往上撩了一些,青紫痕迹几乎遍布她整个纤细的脊背。
单傅瑾眼阔猛然一缩,漆黑深邃的眼底瞬间风起云涌,心口像被人扯去一块肉,撕裂般的疼。
撩着她衣服的手用力攥紧,好半晌才松开,给她盖好被子,翻身下床,直接穿着睡袍下楼了……
☆、384,我欠你的我来还
苏妈披着外套打开房门,单傅瑾穿着白色浴袍,脸色漆黑阴沉的站在门口,平时单傅瑾虽然不苟言笑,但是苏妈来吾悦首府这么久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心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单先生,有什么事吗?”
“芊芊今天去哪儿了?为何浑身是伤?”
冷如冰霜的声音。
浑身是伤?
苏妈一脸不知所措,“今天我起来的时候看见少奶奶一个人独坐在客厅,后来急急忙忙出去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说没事,还让我不要喊她吃饭,然后上楼了,一直没下来。”
“晚饭也没吃?”
单傅瑾此时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如天边积压的乌云,厚重沉闷。
“没……没吃。”
单傅瑾眸光微眯,猛然想起从医院回来时,苏又菱欲言又止的模样,万芊的刻意隐瞒,有什么答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转身大步朝大厅门口走去。
“单先生,很晚了,外头冷,你换……”身衣服再出门。
苏妈话还没说完,单傅瑾已经消失在大厅门口。
黑色揽胜一路疾驰到东方医院,单傅瑾下车,大步朝住院部走去,准备进入一楼大厅的时候……
“瑾儿。”
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传来。
单傅瑾顿住脚步,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长廊尽头吸烟区,单立渊坐在轮椅上看着他。
他背光而坐,白色光线倾泻在他身后,五官笼罩在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看见他面前有点点明明灭灭的星火。
他在抽烟?
单傅瑾记得单立渊从不抽烟的。
眉间染上疑惑,调转脚尖朝吸烟区走去。
“二伯,你怎么抽烟了?”
单立渊将香烟从薄唇上拿了下来,对着旁边的垃圾桶掸了掸烟灰,动作姿态并不像生手,反而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烟龄很长的老烟手。
“心情不好,偶尔抽一根。”单立渊打量的视线落在单傅瑾身上,白浴袍,棉拖鞋,一看就知道出门很急,“你……来医院有急事?”
单傅瑾循着单立渊的视线看向自己,才发觉自己不仅没换衣服,竟是连鞋子都没换,抿了抿唇准备开腔……
“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单立渊担忧的询问打断了他想问的话。
“没有。”
“没有就好。”单立渊没再问单傅瑾来医院干什么,而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将指间的香烟又递向了薄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眉间的沟壑像空气中的青白烟雾,浓郁经久不散。
“二婶呢?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抽烟?”
“又菱在楼上守着熙儿,你走后,熙儿没多久就醒了,吵着闹着不想活了,折腾了好久,最后还是打了一阵镇定剂才安静下来,医生说那件事给熙儿造成了极大的心里障碍,现在她情绪极不稳定,行为时常失控,医生建议我们将她转去精神科治疗。”
夜色中单傅瑾漆黑的视线沉了沉,薄唇抿紧,没说话。
单立渊似乎想起什么,一脸愧疚的看向单傅瑾,试探性问:“芊芊……还好吧?”
“……不好!”嗓音染了隐忍的怒火,很沉很沉。
单立渊精深的目光变了变,沉默了片刻,“你是为了她来医院找熙儿的?”
单傅瑾看了单立渊一眼,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是的。
单立渊视线落在单傅瑾空荡荡的睡袍下,男人长腿笔直修长,没穿裤子,透着一股冷凛的寒意,“进去吧,外头冷。”
“不了。”清淡无温的嗓音。
单立渊沉默了片刻,“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熙儿会那么偏激,……”
单傅瑾打断了单立渊的话,“你们不应该瞒着我。”
“芊芊说不想让你为难,嘱咐我们不要告诉你,我看她没事,所以……”
“满身是伤叫没事?”单傅瑾嗓音冷沉,音量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单立渊怔怔的看着单傅瑾,眼底浮上惊讶,还有一抹受伤。
单傅瑾反应过来,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从小到大他从未对单立渊这般大声说过话,视线从单立渊腿上掠过,眼底情绪复杂,转头看向外面沉沉夜色,“对不起。”
单立渊垂眸勾唇苦涩的笑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管教好熙儿,对不起!”
后面三个字单立渊说得很慢很郑重。
单傅瑾觉得这三个字分量太重,他欠单立渊一双腿,他承不住这三个字。
可是万芊受到的伤害……失去的孩子和满身的伤,又岂是对不起三个字能抵消的?
单傅瑾内心是煎熬的,这个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男人,眼底首次划过一抹无助,但也只是一闪即逝,很快便恢复了它惯有的沉静和稳重,转头目光深邃而又坚定的看向单立渊。
“二伯,我欠你的我来还,为了你我可以不要命,但是芊芊是无辜的,她不应该承受这些,再有下次,不管是谁,不管什么原因,我绝不手下留情。”
单傅瑾说完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单立渊看着单傅瑾渐渐远去的冷峻身影,眼底未知名的情绪猛烈翻滚涌动,却又被他很好的压制着,只看得见满目的深邃和平静。
好半晌,将指间被他夹变形了的香烟扔进垃圾桶里,偏头看向身后某处,“还不出来?”
一身单薄病号服的单熙儿小脸煞白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怯怯的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单立渊,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单立渊漆黑莫测的眼神吓的,小腿打颤,嘴唇哆嗦,“谢谢……爸爸……”
单立渊面目清冷,嗓音如这半夜里刮过的冷风,传进单熙儿耳朵里,冰凉刺骨,“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收拾烂摊子,再鲁莽行事,送你出国,一辈子别想再见到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