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杨浅亦的眼瞳里泛着泪光,“盛子煜,你凭什么只怀疑我不怀疑他?要我记得没错,他还拿枪对准过我哥的太阳穴!”
“我让你滚出去,你听见没有?”
说罢,盛子煜一脚踹开了边上的椅子,砰的巨大声响,吓得杨浅亦本身毫无血色的脸又煞白了些许。
“好,好,我滚,我滚就是了!”
杨浅亦强忍着眼眶的泪水,没有多看他一眼,也恨恨的摔门而出。
又是一阵彻响,休息室里安静下来。
盛子煜倒在沙发上,面容倦怠的按摩着太阳穴,以此缓解脑袋的钝痛。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杨浅亦将近奔溃的声音——他本身就是一个疯子,能把郑明渤折磨成那样的人,就算是杀人又何足为奇?而且你别忘了,他还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
——盛子煜,你凭什么只怀疑我不怀疑他?要我记得没错,他还拿枪对准过我哥的太阳穴!
怎么可能是他?
怎么会是他呢?
盛子煜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谁比他更想抓到这个凶手,所以一定不会是他。
晃神间,手机铃声的突兀响起把盛子煜拉回了现实。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理了理情绪,这才滑过接听键接起,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嬉笑着,“哟,宋大美女,今儿个怎么有空想到要给我打电话了?”
另一端,有一道平静的女腔音缓缓的传了过来,“我回国了。”
盛子煜一怔,倏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你回国了?什么时候的事?不对……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国了?”
机场外,宋暖拉着行李箱直奔一辆黑色轿车,声音微微沉重,“昨晚我给阿淮打电话,聊天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情绪不大对劲,所以连夜买了机票。”
情绪不大对劲?
盛子煜的瞳孔有微微瑟缩的迹象,“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宋暖走着走着,突然停在了人头攒动的过道这条路上。
她的声音,凉的如冬日的风。
“我担心,阿淮的病,可能复发了。”
三年前,美国旧金山。
那是宋暖第一次见到陆淮本人。
从来只在报纸或者杂志上看见的人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心里的真实想法。
甚至,她想遍了脑里的词藻,都找不到一个能够真正形容眼前这个神秘而又不喜喧嚣的男人。
那天晚上,她突然接到老同学盛子煜的电话,从医院下班就匆匆赶往他在电话里给她留下的那处公寓地址。
因为是冬雪漫漫的季节,街上行人匆忙,整座城市也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之中,随处可见,银装素裹。
尤记得那夜的风十分凛冽,刮过人的脸庞还有隐隐的刺痛感。
宋暖抵达公寓目的地的时候,替她开门的人是盛子煜。
后者没有多言,直接领着她上了二楼的一间卧室,开了门,房间里没有打灯,光线昏暗,可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落地窗前的那个男人。
他的背影挺拔且落寞。
陆淮像是听见了开门声,缓缓转身,宋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那一双像是笼罩了薄雾的黑瞳。
后来,宋暖才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国内A城赫赫有名的陆氏太子爷。
那个传闻中,皱皱眉都可能造成股市下跌的可怕男人。
再后来,她翻查了许多资料,这才了解到陆淮身上一些如雷贯耳的标签,比如说年纪轻轻的便权倾朝野,再比如说他所生活的这个圈子里,有不少富贾权贵要对他忌惮三分。
然而那个时候,他却选择了低调退离陆氏,消息被放出的时候,几乎是轰动了A城的半个名流圈。
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放弃这至高无上的权利而选择悄悄隐退。
但宋暖知道。
世人都只能看见他表面的风光无限,没有人真正注意到他眼底的落寞。
不少人说他漠如狂草,却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只为了见到一个女人的笑容。
这个女人,叫梁笙。
晃过神,宋暖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然后拉开后座的车门,与司机确定了地址,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开始了休息。
*
祝家。 下午,祝习玥窝在家里无所事事,自己去厨房切了点水果,尔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份甜点坐在沙发上与人在手机上闲话家常聊的是不亦乐乎。
第132章 相信祝总不会觉得吃亏的
没一会儿,祝辰彦回来了,他换上鞋子连看都没看祝习玥一眼,直接迈开步子往楼上走去。
被华丽丽的无视掉,祝习玥不悦的嗔他两句,可惜都没有得到回应,见他走进书房咚的一声关上了门,心里虽然纳闷,但叨咕了一句神经病也就没有多想下去。
书房里,窗帘紧闭,昏暗无光,整个室内都透着一股冷肃的气息。
祝辰彦扯掉领带,快速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打开电脑,直点邮箱。
邮箱里有一封五分钟前发过来的邮件,似乎还带着附件。
他微一抿唇,点开。
那是一些照片,每一张上面都有标注日期,哪一天拍摄的,时间点是什么时候,以及地址都写的清楚。
咖啡馆,公寓,医院,民政局……
每一幕,都像是专门在拍他们一样。
清晰无比。
再说,从照片的角度来看,当事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被人偷拍的迹象。
想到这里,祝辰彦的眸沉了沉。
刚才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让他赶快回家,回来以后又发这些照片给他,这个变-态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正思考着,搁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祝辰彦扫了眼屏幕,发现那串号码的尾3位数刚好跟刚才发匿名短信号码的尾数撞上。
没有犹豫,他接起了电话。
才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道陌生的男腔,“祝总。”
祝辰彦一顿,眉尖微蹙,很是平静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开门见山的问题叫那人笑了笑,“祝总难道不好奇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
祝辰彦盯着闪烁微弱光芒的电脑屏幕,声音渐冷,“回答我,为什么要跟踪她?为什么要拍那些照片?”
“因为她该死!”
那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叫祝辰彦瞬间勃然大怒,他面色一沉,眸子发狠,“你最好别让她少一根头发,否则我拼尽全力也会弄死你的!”
“哎呀祝总消消气嘛,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说罢,他停顿一下又说,“祝总,我很奇怪,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疑惑,梁小姐突然嫁给陆少爷的真正原因吗?”
祝辰彦一顿,嗓音沉沉,“你到底想说什么?一次性说清。”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看不惯陆少爷一副强人所难的样子而已。”
“噢,原来你是想挑拨离间啊?”祝辰彦扯唇漠然,“不过我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你似乎找错人了。”
尾音骤落,电话那头的人又发出一阵轻笑,仿佛带着点嘲讽的味道,“祝总好像也是喜欢梁小姐的吧?”
祝辰彦呼吸一凝,倏的攥紧拳头,强硬的压着胸口里的那股火,“我不信你打这通电话来不带任何目的。” 那人恍若未闻,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记得前段时间梁小姐的母亲好像生了一场重病,而那个时候她手头又紧,一夜之间凑齐那么一笔高昂的手术治疗费,可是不容易啊,依祝总所想,这笔钱来自何
处呢?”
话落,祝辰彦的瞳孔有瑟缩的痕迹。
他默了几秒,怒而反笑,“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梁笙为了钱出卖自己吗?”
“不不不,”那人哂了哂,又漫不经心的笑了,“你可以理解成,是有人用这笔钱来胁迫她达成某一件事。”
胁迫她达成某一件事……难道就是指他们结婚的事情吗?
祝辰彦暗了眸子,脑海里突然闪现陆淮说的那句话——我找了她多少年,就准备了多少年。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精心安排好的陷阱,那阿笙……岂不是一直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的这些鬼话吗?”
“唉,祝总要是不愿意相信,那我也没办法,”那人故作惋惜的叹了一声,“只是可怜梁小姐了,伴在一个恶魔身边那么久还不自知。”
一阵沉默之后,祝辰彦忽的笑了出来,“想不到你对他还是蛮了解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必点明。
对方似乎因为他这句话愣了一下。
祝辰彦的眼底是一片冰凉,他冷冷出声,“我跟陆淮反目成仇,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嗯?”
“啧啧啧,祝总不愧是祝总,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已经猜到我要干嘛了。”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跟踪她?”祝辰彦沉声重复了一遍。
“想知道吗?”那人故意拉长语调,洋洋得意的说,“想知道的话就准备好钱,用一百万换一个消息,相信祝总不会觉得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