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有点儿懵/拐个太监当驸马 完结+番外 (颜若臻)
合上门,微微留个缝隙,以便万一是有人故意留门,也好提醒他门没锁,不致给他“门被别人锁上了”的错觉。
拭去汗水,简单打理一番有些凌乱的衣衫,申荨趴在桌上,眯着眼稍作休息,不料神经一个放松,竟睡着了。
大抵心中藏着事儿,不敢深睡,一会儿她便醒来。
脑袋有些昏昏的,浑身上下都是僵硬的一团。
申荨捏了捏枕得有些麻的胳膊,又揉了揉惺忪睡眼,拭去眼角污秽,慢慢抬头睁开眼来。
屋内竟是暗的,有人拉上了窗帘!
申荨立刻警醒,警惕的向四周看去,没有人。
再抬头看闹钟,这种圆形闹钟她学了好几日才会看,一点三十,她睡了约莫半个时辰。
怔了一会,她意识到什么,连忙狼狈的向后门方向跑去,一拉,再拉,门从外面上了锁。又到窗户旁拉开窗帘,左右探看,可视之处没有人。
申荨枯坐在座位上,渐渐冷静下来。
以为有人恶作剧故意把她锁在屋内的想法被她自己给反驳了,一会儿就该下午上课了,学生老师总要进教室,总会发现她被锁在教室了的,若是有人故意把她锁在这里,那人岂不是傻?
另一个隐约的念头奇异般窜入脑海,且愈来愈强烈:锁门那人知道她的不喜在外人面前这般不检,失宜酣睡,于是替她锁门拉窗帘,以备她临近上课还未醒,来上课的人窥去了这海棠春睡图。
不知为何,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这样,那人就是如此想法,而且,她似乎知道那认识谁。
又伏了会,却了无睡意,只得掏出英语书来看。那英语,她日日苦读,夜夜钻研,却不得其法,成绩虽有起色,却难以令她满意。
申荨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思学习这对她并不大有用的东西,循规蹈矩,自欺欺人地潜伏在此间人群中,试图把自己变作他们的同类,假装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
许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既然抢占了这个人的身体,夺去她的人生,那么,便做她该做的事情,过活她应有的生活,别让她的父母失望罢。毕竟,程冰和申文韬对她这般好。
像是察觉申荨不再入睡,又或是凑巧,门开了。
他,走了进来。
目不斜视的走向他的座位,拉开凳子,坐下。申荨痴傻般,从他进门闯入她视野起,就一直呆呆地盯着他。
突然,一声轻笑在空气里散开,那人依旧面色冷峻,只是微微上翘的唇角出卖了他,是他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那笑声不轻浮,也没有什么深意,申荨并不觉得有任何不适。想了想,轻声启唇:“谢谢。”
“宸哥”向她看了过来,垂下的长睫遮去深邃的瞳孔,然后又抬起,在空中划出姣好的圆弧,露出浑黑深如幽潭般的双眸,好似将一切心思都在申荨面前铺坦开来,可惜申荨看不懂其中的深意。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几同默认。
下午上课时间临近,教室内学生陆续多了起来。
因是刚分的班,大家互相不熟悉,又或是大家都一心扑在学习上,班上竟无人说话,鸦雀无声,走进来的人也轻手轻脚的,默契的维持着班上安静的氛围。
下午正式课是政史地三科正课,外加一节自习,对申荨而言,地理最是难学,因此,课前小课她打算拿来预习地理,第三节自习拿来记前两节课的笔记。
老师讲的细致,班上学生又安分,无人捣乱,申荨听得满意,收获颇多。第三节自习,她刚掏出历史笔记,摊开,范老师的大嗓门就在耳边炸起了响雷:“那个,申荨同学,跟我来一趟办公室。”边吼嗓子边扯着笑像申荨招手。
那神情,动作,像极了那次她随皇兄逃出宫,在勾栏院见到的诱拐良家妇女老鸨儿。
明眼人一看,便会觉得前面有深坑等着她去跳,申荨有些不大情愿去,一般这种坑都是坑人的。
但所谓尊师重道,申荨听话的乖乖起身,随着老师一道,向办公室走去。
范老师个头不算太高,步子却极大,腰间挂着的钥匙串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钥匙片撞在一起,奏出悦耳的乐曲。
步子大又迈得急,范老师三步两步就把申荨甩在后面,申荨赶着碎步,紧赶慢赶,不致落后太远。
到了办公室,申荨刚走进,范老师就猫着身子,向门外伸头左右查看,过后合上了门,真像有什么机密要与申荨协商讨论似的。
范老师坐到他办公座位上,申荨立在他身旁。
范老师抬头看着她,申荨不知他为何会选择这种诡异的姿势,长辈和上位者不都应该喜欢那种俯视众生的感觉吗?
可能是坐着可以彰显他的位高权重?
范老师不知道申荨心思如此跑偏,咳嗽一声,清了下喉咙,拿捏腔调:“申荨同学啊,在学校还习惯吗?”
“习惯,这里……很好。”申荨想笑,范老师思考半天还是采取了迂回战术啊。
“习惯就好,你看,高二就要结束高中三年的全部课程了,老师和同学们任务这都很繁重啊,是吧?”范老师斟酌着用词,逐步切入正题。
申荨点头微笑。
“你看,早自习加上晚自习五节课,你来回跑校每天都比别人少上六节课,”范老师边说边看申荨的反应,可申荨脸上就只有微笑一个表情,丝毫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他有些泄气,却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看过你之前的资料,成绩......不算太好,每天都拉这么多课,一天天,恐怕再赶上来就难喽。”
不算太好?应该是非常差劲才对吧?申荨内心失笑,范老师说的也太委婉了。“您的意思是?”
“你看,你要不要,住校?”
如果能适应住校的话,她怎会住家里每日给程冰和申文韬添麻烦?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给范老师听的,“我们班就我一个不住校吗?”
“额...那倒不是,其实这个住不住校倒是其次,那早晚自习,还是上上比较好,你看是这个说法不是?”范老师一副好商量的样子,这让申荨很是怀疑,之前他是不是故意那样说,然后挖个坑等着她来跳。
申荨笑而不答,不说赞同也不言反驳,一副您说得对的模样。
范老师继续循循善诱,大篇谈论上早晚自习的好处,申荨很是佩服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好口才,简直可以同教她四书五经,整天捻着胡须,摇头晃脑,一口一个子曰的夫子一较高下。
她甚至老神在在地想着,若还在大元,她定是要向可汗推荐此人,范老师绝对是个文史言官不可多得的好人才。
那边范老师说的起兴,这边申荨面上专心,心思不知道早飞哪儿去了。
申荨从小到大听训无数次,早练就一身应付的好功夫。每次可汗洋洋洒洒的长篇论调,她都是左耳朵进右耳出,表面功夫做的极好,一副受教了的乖巧模样,其实什么都没听进去。
可汗那种久居高位者,一个眼神就可以洞悉其他人心思的人物,尚都看不出她在应付了事。范老师便更是看不出来了,见申荨这幅认真听讲的模样,不住微笑点头,只觉这孩子是个听老师话的好学生。
谈话终于结束,大抵对此次谈话很满意,范老师笑眯眯地让申荨回班上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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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荨其实也不是故意应付范老师,她也想上早晚自习,只是,早上还好,她可以自己早点起来随便吃点东西。
可要上晚自习的话,晚上下课就十点四十了,程冰和申文韬是肯定不会答应让她自己回家,可要是让他们来接,申荨又不大愿意了,四十放学,回到家就十一点了,再洗漱拾腾一番,真正入睡便夜半了,早上他们还要早起上班,岂不累死。
申荨每日吃住他们的,学费也是拿他们的,已经够不好意思了,是万万不敢再多加麻烦他们。毕竟若是在大元,她这个年龄,是早就该寻了夫家,身前侍奉二老尽孝的。
可眼下,她就是个吃白食的,不尽孝便罢了,若还处处需要被多加照顾,她真是羞也要羞死了。
教室里,历史老师讲课正到兴头,申荨踟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迟到,她是头一回。
先头在大都,课堂前,嬷嬷一早给她梳洗打扮顺溜,打发学堂候夫子去,便是南京那会儿,程冰要绕大半个城办公去,哪日不是一大早先送她到学堂,再匆匆赶去工作,如何迟到?学课期间迟到,那就更是未有的了,课堂间隙她整日黏在凳子上不动弹,连如厕都不曾有过,更惶论迟到一说。
无有遇到过此般境地,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应对来,申荨钉在门口沉思,木桩子般,要不是有那些不安的小动作,远远一瞧,还真像个守门的带刀侍卫。
历史老师沉浸在自己波澜壮阔中华史的情绪里,目光所视处,唯有历史长河,与下方那崇拜的,等着喂食知识果实的求知目光,好一会儿竟没有发现门口立了桩门神。
但毕竟这么大一个人驻在哪里,有几个跑神的学生斜眼观窗外景儿的工夫,便看到了她。一个接一个,传染般,都朝她瞧去,申荨脸跟烧开水般,滚烫滚烫的,双耳直冒烟,手脚发冷,像头次登戏台上的花角儿,又似街头初次讨饭的叫花子,无措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