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处理完之后,祝三元俯身小心翼翼地问,“疼吗?”
“你说呢?笨蛋。”梁健一恢复了平常不招人待见的语气,祝三元的心反而舒展了,此时她就盼望着他狠狠地骂自己。
“我是笨蛋,财迷,蠢猪,害你受伤,我错了。”祝三元低眉顺目地自我检讨,心疼写在乌黑透明的眸子里。
“你终于开始认识自己了,有进步。”梁健一用左手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头,“快报警,摩托车的车牌号是18976。”
祝三元拿出手机拨打了110,都疼成那样了,还能想起来看车牌号?职业病作怪,取证有瘾。
“我跟你说,当时就是太快了,我怕那个暴徒伤到你,只能去被动地挡,不然我非得把他生擒活捉,亲自扭送公安机关不可。”梁健一扶着绷带不服气地说。
祝三元见他又傲娇起来,放了心,“嗯,然后给你发这么大个红花,挂在胸前,顺着人民大街走到头。”
回到家里,祝三元把梁健一扶到床.上,让他躺下,正想转身出去,却被叫住,“回来!”
“还需要什么?”祝三元现在对他的要求唯命是从,无论如何,人家是为救自己才受的伤,如果不是他,现在躺在床.上的一定是自己。
“替我把衣服脱了。”
虽然她们彼此都见过对方的身体,但那都是在不冷静的时候做的事。现在大家都处于常态,让她做这件事,她还真的不能淡定。祝三元迟疑着,没有动。
“哎呦,又开始疼了,这下更没法睡了。”梁健一浓密的剑眉拧成一个结,样子可怜兮兮。
祝三元见不得他这样,只好答应,“好好好,我帮你脱,你别动。”
脱掉上衣和裤子后,身上还有一条贴身内裤,他完美的腹肌和笔直的长腿在祝三元面前暴露无疑。
她伸手展开被子,想给他盖上。
不料他却开始抗.议,“喂,我一直是一级睡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也脱掉。”
祝三元觉得这个真的很难为情,心想:矫情!不就是那么小的一块布么,就不能克服一下?
梁健一又催促道:“你别再用眼睛盯着我了,我都快想入非非了。”
祝三元闻言,二话没说,嘴唇一咬,心一横,迅速完成了任务。我祝三元怕过什么?这都不是事儿。
不过这个任务完成了,下一个又来了。
“我脱下来的衣服,都拿去洗了,明早记得过来帮我把干净的换上。”
祝三元明白,在今后的两周内,这些都将成为常态。
第二天祝三元起得很早,下楼买了早餐,回来帮梁健一把衣服穿上,又亲手喂油条给他吃。
祝三元发现他的眼圈是青的,祝三元感觉有一丝疼痛悄悄滑过心头,不禁用手摸了摸他憔悴的脸,“昨晚很疼吧?”
废话!骨头都裂了,能不疼吗?昨晚肌肉肿得厉害,疼醒多次,他几乎没怎么睡。
不过此刻看到面前那双写满担心的眼睛,他忽觉心里一荡,伸出左臂将她拉到怀里,低头吻住她,不深,不长。
良久,他放开她,“现在不疼了。”
“没出息。”她害羞的样子很迷人。
“我就这点出息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等我回来。”祝三元关上房门,像嘱咐不懂事的孩子。
祝三元一大早把雪丽从被窝里召唤起来,等婚礼主要项目结束后,她让雪丽帮她把剩下的收尾工作完成,自己准备撤退。
“三元,出了什么事?”雪丽看出她慌里慌张的样子。
“家里有个病号。”祝三元边收拾东西边回答。
“谁呀?你不是自己住吗?”雪丽很是好奇。
“回头告诉你,拜托了。”祝三元抓起包飞奔出酒店。
日常中,人们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不够珍惜,因为我们认为那是理所当然。可是当有一天你失去了它们时,才会意识到,那些最普通的拥有,是多么的珍贵!
比如你的右臂,当它受伤的时候,你会发现,原来它平时为你做了那么多不可替代的事。
祝三元现在成了梁健一的枪手,以前他用手敲出来的诉状,现在由他口述,她负责打出文档。
还有一项大工程,就是洗澡。
梁健一嚷着太热,要洗澡。也是,这么热的天,冲凉是必须的。
为了避免打着石膏的右臂淋湿,祝三元用毛巾将他右臂的上部紧紧缠住,作为绝缘分界线。其他部位她认真地涂上沐浴液,再用花洒小心地冲干净,最后再用毛巾一一擦干。
整个流程下来,她浑身湿透,累得精疲力尽,尤其是他那么高的个子,真是难为她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她的眼睛需要一直面对他完美赤.裸的身体,她的手一寸一寸地在他的皮肤上来回摩挲,而且脑子里还不允许有杂念,这对她来说,才是更大的考验。
不过,她想到了一个抑制大脑溜号的好办法,只要她一想到那天梁健一疼痛时的样子,便觉得她做的所有一切都微不足道,只要能让他不再那么痛。
周一下午,祝三元找了个理由从公司溜了出来,急急忙忙赶回家。
一进门她边换鞋边大声嚷着:“小贱人,我回来了。看我买什么了?猪排骨,猪手,据说吃什么补什么,所以……”
她穿过屏风,来到客厅,愣住了。
客厅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右臂打着石膏的梁健一,另一个是位貌若天仙风姿绰约的大美女。
见到祝三元,美女的脸上也现出意外之色,不过还是马上站起来,天哪!高挑玲珑的身段,精致漂亮的脸蛋,性感妩媚,长发飘飘。完美!惊艳!
她笑容可掬地跟祝三元打招呼:“你好!”
居然还这样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祝三元手里拎着血淋淋猪排骨,傻呼呼地说:“你好!”
卷一 第34章 恩将仇报
见梁健一没有为她们互相介绍的意思,美女又说:“我叫邱楚嫣,是梁健一的……同学,听说他受伤了,来看看。”
邱楚嫣在稍稍停顿之后,把她和梁健一的关系圈定为同学。
邱楚嫣?等等,这不是那个可以当下酒菜的系花兼舞后吗?梁健一,你好大的面子,连系花都亲自来看你,看来人缘不错嘛!
祝三元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号,“我叫祝三元,是他的……房东,嘿嘿。”
祝三元也在片刻选择之后,将她和梁健一的关系圈定为房东,她找来找去,发现“房东”这个定义最客观,最不容易引起歧义。
然而还是遭到了邱楚嫣的质疑,她惊讶地睁大了美丽的眼睛,又转头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梁健一,“你们同住在这里?”
“有什么不妥吗?”梁健一冰着脸,冷冷地反问。
哇塞!他居然用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话,好拽!
邱楚嫣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她还是极力保持着恰如其分的微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某种情绪。
祝三元并不想让梁健一的同学朋友误会他们的关系,尤其是他们做“特殊哥们儿”的那档子事,着实不易外传。
于是她对邱楚嫣说:“我们就是房东和租客,没有其他的关系。”
邱楚嫣打量了一下祝三元,想必是觉得,她也的确不是梁健一的菜,可能真的如她所说,他们的关系仅止于此。
邱楚嫣走后,祝三元将猪手放进高压锅,走到梁健一面前,“人家来看你,还长得这么美,你装得是不是有点过啊?”
梁健一看了一眼祝三元没心没肺的表情,丢下一句,“脑残!”径自回房间了。
说我脑残?有没有搞错?
梁健一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在他受伤的短短几天里,祝三元又迎来一位探望伤员的不速之客。
这位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上裹着一字一板的职业装,发髻一丝不乱地盘在脑后,长得挺标志,就是脸上的表情都不像是真的,就算是笑,也看不出来是高兴。
自祝三元进门起,这个女人犀利的目光就开始审视她。
怎么这样不懂礼貌?到别人家里还这么肆无忌惮?这个小贱人在哪里认识的这种人类?
祝三元没理这女人,看了一眼半卧在沙发上的梁健一,这厮还是个有脾气的主,无论谁来看望他,他都摆着一张臭脸。不过,对这个不讨喜的女人,就该这样!
祝三元才不想看这个女人,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只听那女人说:“少总,您就不要再生董事长的气了,其实他已经后悔了,不然也不能让我来找您。”
她的声音很低,但很恭敬。
少总?这是什么称呼?怪怪的。还有,这个董事长又是谁?
“你告诉他,不要再做这种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游戏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梁健一的语气却是毫不客气。
那女人保持着足够的耐心,“少总,我完全理解,谁在年轻时没有梦想。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您看不起的这些,却是多少年轻人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