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寒唇角抿了抿，视线直勾勾的落在萧笙的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乔伊此时苍白的脸色。
“笙笙……”他口中喃喃叫着她的名字，视线中裹着复杂的情绪，愧疚，痴迷，还有一丝不加掩饰的爱意。令人讽刺极了。
萧笙缓缓站起身来，看着他讥嘲的勾起了唇角。两只手的手指慢慢蜷入掌心，手背上的青筋慢慢凸起。
即便她面色还算平静，但却能看出她眸里咬牙切齿的恨意。
萧笙缓缓朝着他走过去。
牧之寒的瞳孔缩了缩，“笙笙，对不起……”
“对不起？”萧笙唇角翕动，微挑的眉梢尽是薄凉，“对不起这三个字有用吗？”
牧之寒脸色一白，微微垂下了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笙笙，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不知道会有……”
“呵！”萧笙哂笑，“那你的感情真的是太可怕了，我承受不起。”
他所谓的感情，就是把她一步步逼上绝路。
周围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飘着一股入骨的冷意。乔伊怕两人起冲突，急忙说话，“笙笙，我知道这件事是之寒糊涂。我们会尽力补偿，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乔氏和牧家能拿出来的，我们一定……”
“乔总。”萧笙讥诮的打断她的话，薄凉的目光无波无澜，却裹着勾魂摄魄的凌厉，“别以为牧家有权有势我就得罪不起，我想要的，你们给不起，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人用盛气凌人的态度看人，自以为高高在上，看任何人都带着悲悯，其实你们才是最可怜的人。”
乔伊的脸色陡然变了变，拧眉看着她。
她和时碧柔有故交之情，自然是清楚时碧柔的秉性，萧笙是时碧柔的女儿，可性格却和时碧柔天差地别。
时碧柔是一汪柔软的水，而萧笙，是宁折不弯的钢。
“笙笙，我不是这个意思。”乔伊咬咬唇，“我也是一个母亲，如果我的女儿被人……”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也不会放过那个畜生，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笙笙，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尽力补偿……”
她咬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牧之寒一眼。
“别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不是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我当时的感受？”萧笙冷嗤，“我想要我的儿子活过来，想要我的清白，你们给得了吗？”
乔伊呡了唇角，目光深沉而复杂，“笙笙，之寒已经付出代价了，宁迹这几天刻意打压牧氏和H.Z，来势汹涌之寒已经自顾不暇，牧老爷子已经发了话，要把之寒踢出牧……”
“宁迹做错了吗？”萧笙冷冷打断她的话，唇角勾起的唇角邪佞，看着两人的眸越来越冷，“他的儿子没了，他的老婆被你儿子***，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他有错吗？牧之寒被踢出牧家关我们什么事？”
乔伊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她说的没错，宁迹只是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换成是她，她也会这么做。况且现在，只是宁家出手了。
她和时碧柔相交多年，自然知道时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时亦清有权有势，但只有时碧柔一个女儿，而时碧柔只有萧笙一个。换言之，萧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时家血脉，时亦清的继承人。
时亦清年迈，他还有没有时间去等待下一个还未可知，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期盼。可现在，一切都没了，他唯一的外孙女还落得一身污浊，虽然他远在B市，但影响力足以波及黎城。
她紧拧着眉心，紧咬着下唇看着萧笙，想再开口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笙冷嗤了一声，美丽的脸上尽是讥嘲，她低头看了看手机，轻咬了一下下唇。
牧之寒紧拧着眉心，“笙笙，那天我们……”
“我不想听到关于那天的任何事。”萧笙打断她的话，平缓的嗓音渐渐带了些颤抖。
那天的事是她一辈子的噩梦，如果说当初嫁给宁迹是她的路走错了，那她这一生的不幸，便是从那天开始的。
她的事业，她的家庭，她的孩子，所有的东西都没有。
她看到牧之寒，便觉得恶心，便觉得脏。
“笙笙，你打我吧，你打我骂我都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能消解你的恨意。”牧之寒伸出双臂去拉她的手，微垂的眼眸除了愧疚便是深深的爱和悔恨。
“别碰我。”萧笙冷冷甩开他的手，“我嫌脏。”
牧之寒陡然愣在原地，僵在半空中的手臂似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道，无力的垂了下来，十指慢慢的蜷入掌心。
脏……
他从来没想过把萧笙害成这样，他也没想到汪雪桐会叫了宋雅兰和记者过来。
他原本的本意，只是想得到她，只是想让她离开宁迹到自己身边来。
可那晚看到她隆起的肚子时，他便后悔了，她怀着孕，稍有不慎便是一尸两命，他冒不起这个险。
……
咖啡厅里突然进来五六个人，原本静默的气氛蓦然间加了些紧张。
带队的徐易航一身制服，干净利落，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温淡的语气中隐藏着些许灼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事吧？”
萧笙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徐易航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冷漠的眸在乔伊和牧之寒的身上扫了一眼，动作流畅的出示自己的警官证，“牧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你涉嫌***，请配合调查。”
牧之寒瞳孔陡然间缩了缩，看着萧笙不可置信，他妄图从萧笙眼中找到一丝其他的情绪，可所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淡漠。
强烈的恨意似是要冲破她那双晶莹的眸把他撕碎。这本应该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萧笙恨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牧之寒恍然自嘲的笑了笑，视线从萧笙身上扫过，带着几分不舍和复杂的笑意。跟着徐易航所带的人离开。
“之寒……”乔伊咬牙，追了两步。
牧之寒回头，朝着她宽慰的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第282章 你的倔强究竟能给你带来什么？【二更】
这是他欠她的。
萧笙看着他上了警车的身影，脸上的淡漠和阴沉渐渐消散了一些，微眯的眸子看着对面的某个地方，有摄像机的灯光一闪而过。
徐易航并没有跟着一起走，站在原地看着她，眉梢微微拧着，“我送你回去。”
她回眸，“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送你。”徐易航态度强势，弯腰拿起她放在椅子上的包，拉着她往外面走去。
“笙笙……”
背后传来乔伊的声音，两人停住脚步，两人回过头去，神色冷冷。
乔伊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笙笙，我知道之寒他伤害了你，可他真的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他从小生活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有些情感他不知道怎么对待才是正确的，我从来没见过他因为一个女孩子这样，我和他爷爷已经替他安排好了一切，可他放不下你执意要回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看着她，“他放不下我我就要有所回应吗？我就要放下我所经历的那些伤痛吗？我是不是还要感恩戴德原谅他？我也在不健全的家庭中长大，为什么我从来没伤害过别人？是他们在逼我，乔总，我不欠你儿子什么，也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心软，他不配。”
这些人都有病，路云平，汪静，现在又多了一个乔伊，他们都在诉说着自己的孩子有多么不容易，却从来没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上考虑。
这是一群无情且自私的人，他们把人性丑陋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打着爱的名义去伤害别人，别再侮辱爱这个字眼了，他们不配。
萧笙冷笑了一声，“我不会放过他的，这辈子都不会。”
萧笙转身离开，单薄的背影瘦弱不堪，却让人望而却步。
……
车子走的并不快，萧笙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微蹙的眉心有些动荡不安。
正在开车的徐易航侧眸看了她一眼，慢慢减缓了车速，“你明知道这么做一点用都没有，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牧之寒有整个牧家撑着，况且事发地点是在牧家的咖啡厅和酒店，除了明昊手里掌握的那点蛛丝马迹，但也不足以作为证据。
即便他今天把人带走，也不过是走下形式，没有证据，就不能拘押。
萧笙睁开眼睛，看着前面看不到尽头的路，平静道，“我知道。”
“其实你大可以把这些交给宁四，有些事情他来比你来更有效果。”徐易航动了动唇角，“而且，他现在既然已经动手，就不会中途停手。”
萧笙平淡的眉目骤然间一动，转过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他还未探究出其中的含义，她便又转了过去，目视前方，“他是他，我是我，不一样……”
徐易航蹙了蹙眉，“萧笙，你太倔强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倔强究竟能给你带来什么？你是很聪明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钻牛角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