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趣的收回自己的眸,看着服务生放在自己面前的甜点,微微弯了眸,“在萧笙那里遇到了麻烦?”
她用的是疑问句,可语气却非常笃定,“束手无策?”
他找了萧笙三年,如今终于找到,若不是因为束手无策,他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那模样,真像是平时他家里那只每天望着门口的猫。
宁迹掀眸睨了她一眼,“你究竟来干什么?”
“帮你。”心黎坐直了身体,正色道,“宁师兄,说实话,如果换做是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宁迹微微眯起了眸子。
她眉梢微挑,“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但站在女人的角度,你当初的行为,无异于抛弃。尤其是在她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之后,她原谅你,就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孩子……”
她眸光一暗,似是想到和自己有关的那些伤心事,声音也跟着停了下来。
顿了片刻,她恍然笑笑,“她和我还是不一样的,毕竟,我有一个开明的婆婆……”
听到这个,宁迹眉心拧得更紧,苦涩的情绪从眸中翻腾而出。他和萧笙之间最难解的一个心结,是宋雅兰……
不管他怎么做,他始终无法和宋雅兰脱离关系,血缘,真是的是一种复杂的东西。
慕心黎深吸了一口,轻轻尝了一口是面前的甜点,继续道,“每个女人都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哪怕是曾经的女人。她当初没说什么,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宁师兄,你知道女人最怕的是什么吗?”
她突然直起了头,“女人不怕等待,而是怕毫无指望的等待,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低微到骨子里,可偏偏男人还把这种低微当成理所应当。你欠了路笙竹,但路笙竹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亏欠,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果缘由,是你在逃避,萧笙不愿意原谅你,不亏。”
宁迹心脏又是一滞,唇角隐隐有几分自嘲。
“你爱她吗?”她突然又问道。
宁迹神色晦暗,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闲得没事就管好自己的老公孩子,别人的事少操心,当心老得快。”
面前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形象管理,可不是一般的严格。
心黎不悦的拧拧眉,“恼羞成怒?不想听就算了,本来我还想给你点建议,现在看来不必了。”她站起身。
“等等……”宁迹叫住她。
心黎回头,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又坐了下来,“其实你也不必这么烦,只要你们还爱着彼此,没有什么事是不可挽回的。”
时间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东西,它会在无声无息之中令你看懂很多事,看透很多事,同时,也成全很多事,“其实,用点手段也无伤大雅。”
她轻笑,将视线瞥向了窗外,没说是什么手段,但她知道,宁迹懂。
“来不及了……”他低声道,眼眸微垂,“她已经有孩子了。”
“真麻烦。”心黎几不可见的拧眉,“可你在乎吗?我曾经善良过,但宁师兄,你看看我如今的样子,身为女人,我很同情萧笙的遭遇,但作为朋友,我会劝你,拱手相让不是美德,只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属于自己的。你爱她,会在意一个孩子吗?”
宁迹唇角微微抿起,她没听到答案,但看着宁迹的神情,便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缓缓站起身,“宁师兄,你曾经说过,我和萧笙的性格很像,如果是我,我不会原谅你,同样也不会原谅牧之寒。”
萧笙对宁迹的恨,是对爱人的失望和绝望,演变成一种恨意,一种胆怯。可牧之寒不一样,即便他救了她,却也掩盖不了他曾经做过的事,他也是杀死那个孩子的凶手之一,那是刻骨铭心咬牙切齿的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原谅?
第309章 你吃醋了?
茉城天气湿冷,入了秋之后凉意更是无所顾忌的蔓延,窗外的叶子已经泛黄,裹着秋的寂凉与淡薄。
叽叽喳喳的麻雀停在窗前,萧笙抬眸看了一眼,苍白的脸色毫无一点精气神,手中拿着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
牧之寒坐在病床上,看着面前心不在焉的女人,温润清朗的眸子有些晦暗,“笙笙?”
她抬起头,将手中的水果等到放至一边,“怎么了?”
“你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儿陪着我。”他将怀中的电脑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笙笙,你的脸色不太好,我让陈姐去……”
“不用了。”萧笙淡淡的出声,打断他的话,伸手去收他的电脑,视线落在他还未关闭的文件上,眉心微微拧了拧,“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没什么大不了的。”
“笙笙,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牧之寒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一只手撑着额头,拧眉看着她。
萧笙轻轻笑了笑,“可我觉得挺正常的啊,不说这些了,中午想吃什么,我让陈姐去买……”
“笙笙!”牧之寒眉心蹙的越发的紧,她越是这样风轻云淡,牧之寒的眸就越阴沉。
两人对视了片刻,萧笙的眸清凉如水,澄明透亮,仿佛此时任何掺有复杂情绪的目光都是对她的伤害和亵渎。
牧之寒抿抿唇,微微侧开了眸,轻叹了一口气放低了嗓音,“我听陈姐说,那天晚上宁迹去找过你……”
萧笙眉梢一动,抬起头看他,片刻之后,轻轻笑了,“你吃醋了?”
“笙笙,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牧之寒紧拧着眉。
萧笙唇角的笑意淡了,“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牧之寒目光滞了滞。
萧笙站起身,“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笙笙,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笙转过头,笑意寒凉不达眼底,“我知道啊。这么紧张干什么?就这么不相信我?”
他轻抿薄唇,“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正因为他了解她,所以才不相信自己。
萧笙眉梢轻轻动了动,脸上并未起薄凉,轻淡的眸下是令人看不懂的情绪,她弯腰握了一下他的手,“等会儿想吃什么,我待会儿一道给你带回来。”
牧之寒知道此时不宜再跟她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你安排就好。”
她眉梢轻拧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病房的门缓缓被关上,萧笙唇角星星点点的笑意也跟着淡了下去,腹部若有如无的疼痛传来,虽然比之和宁迹见面的那天晚上已经减缓了许多,但依旧能感觉到不适。
她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轻嗤了一声。
并没有去卓医生的办公室,反而是朝着电梯口走过去。
……
再度遇到宁迹,萧笙微微愣了愣神,紧接着眸便冷了下来,身体从他身边绕过去。
宁迹微微抿了唇角,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她的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直到萧笙进了一家中餐厅,报了几道菜吩咐打包之后,他蓦然间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在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下来,叫来服务生点了几个菜,这才回头看着她怒气腾腾的眼睛,“你还没吃,先吃过饭再说。”
“我没胃口。”萧笙冷言回答,“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她皱皱眉,将视线瞥向别处。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反驳,又叫来服务员,吩咐服务生帮忙去外面买一份蛋糕。服务员微微诧异,扫了一眼她,眼里露出艳羡的神色。
她嘲讽的一笑,只觉得讽刺。
菜很快便上了,并不油腻,飘着一股特有的中餐的味道,跟着牧之寒在美国生活了两年多,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种味道。
但面前的人是他,她依旧没有胃口。冷冷撇开眸,她等着对面的男人开口。
男人神色淡然,拿着筷子给她布菜,“阿笙,都是你爱吃的,我记得你上次怀……”他一顿,神色微微紧绷,“不腻,你尝尝……”
“我说了,我不想吃。”萧笙拧眉,将面前盛菜的碟子推至一旁。
宁迹拧眉,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微叹了口气,“阿笙,我们谈谈吧。”
萧笙微微抬了眉,目光淡薄的看着他,“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怎么样才跟我回家?”他轻抿了下薄唇,不知道是不是萧笙的错觉,竟觉得她沉沉的嗓音之中裹着些许的哀求。
他在求她?萧笙只觉得讽刺,讥诮的看了他一眼,“回家?宁四哥,我们早就没有家了,你忘了吗,被你亲手毁了。”
他心脏蓦然一颤,剜心刺骨的疼痛袭来,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开口从喉间挤出声音,“阿笙,我可以脱离宁家,从今以后,只有我们。”
萧笙拧拧眉,脸上的神色慢慢有几分复杂,紧紧看着他的视线有几分晦涩。片刻,她突然站起身,将眸中一闪即逝的情绪隐藏了下去,“你总是这样,自作主张的做好所有的安排,却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