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般后悔今日如此草率的跟着段雪莹。
当时的我,明明是知道跟踪的行为有多么危险而愚蠢,可我还是做了,像个无心的傻子一样,跟着来了。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没有沈容与的帮助,像我这样的一个哑巴,该如何去救下霍言安?这个陪伴了我四年,照顾了我四年的真心之人。
所以哪怕是生死未卜,我也想赌一次,哪怕一命换一命,我也想让霍言安活着。
可是我错了,向命运低头的人永远不会得到胜利。
此时此刻,是我连累了景哲,害他和我在绝境之中面临这样的考验和危险。
强撑着睁开眼睛,我拍了拍景哲,尽可能口齿清楚的对他说:“你有珍珠,是个爸爸,不能有事了……把我放下,你快点儿走。”
景哲没有说话,继续在火场里横冲直撞,想要寻找到出口。
我皱了皱眉头,真的不想自己和景哲就这样死在这里,最主要的是不想让他死,而我的生命……
“砰”一声,只听一声巨响,什么状况也看不清楚,沈容与就那么的出现了。
“姐夫!”景哲大喊道。
沈容与一鼓作气的冲到我们身边,他浑身被水浸透,还把带着水的西服披在了我的身上,说道:“快走!这里撑不过多久了!”
我再一次挣开眼睛,正好对上沈容与的目光,一样的坚定,却也是一样的深情。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他的心意,我便都懂了。
在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我眼中的泪水是为他而流,而不是因为这刺激的浓烟。
终归,还是我欠他的比较多。
景哲在沈容与开辟的道路之下,快速的奔跑着,眼看着门口就要到了,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可这时候楼上的地面坍塌下来,并且是正冲着我们的位置,犹如泰山压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更是命悬一线的时候,沈容与没有说一个字,而是用尽全力把我和景哲推了出去。
一瞬之间,我彷佛参透了生死一般,更是尝到了什么叫做生而别离。
下一秒,我获得了生的机会,当我呼吸到外面那新鲜而可贵的空气之时,我用生命的力量嘶喊了一声:“沈容与!”
那句“你不能有事”被我咽回了那无意识的心海之中。
……
呜——呜呜——呜——
“各位乘客请注意,火车即将到站。”
广播里的法语听起来像是来自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我猜他一定是大腹便便,十分喜欢吃甜食。
我抱着怀里的猫咪,望着火车站外的皑皑白雪,不知道我能踏上的那列火车何时才能到来。
“嗨,你好。”
正当我发呆的时候,一个英俊非凡的高大男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穿着黑色的定制西服,纯白的衬衣解开了两个扣子,将他性感的锁骨隐约的露了出来,那黑色的领带就那么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脖子上,真是失去了领带的作用。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警惕的抱紧怀中的猫咪,很不喜欢陌生人的靠近。
男人笑了笑,就像是个痞子,要不是他长了一张帅脸,我一定会把他认作是恶心肮脏的流氓。
“我是你未来的丈夫。”男人坐在了我的身边,笑的开心,“你会死心塌地的爱上我,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
我抽了抽嘴角,只觉得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懒得和他废话,我抱着猫咪站起身,准备离开。
男人死皮赖脸的过来抓住我的手臂,笑着和我说:“今年你十四岁,我可是提前预定了。等你长大了,你就要给我做老婆。”
“神经病。”我嘟囔了一句,然后就与他擦身而过。
这一次,男人没有再追过来,而是说了句无比清晰的话,他说:“我是神经病,却只是爱你的神经病。”
我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那个男人,可他站的位置却是空了,彷佛他从不曾来过,刚才的一切也不过是我的黄粱一梦罢了。
但不知道为何,因为他的出现,我感觉我的心像是被撕走了一块。
……
猛地睁开眼睛时,触目的白色灼痛了我的双眼。
又是医院。
我厌恶的皱了皱鼻子,觉得医院这个地方就是个矛盾体,人们有厌恶它的理由,也有喜欢它的原因。
为什么我总是要来这里呢?
正想着,正对着的时钟“滴”的一声响了一下,好像在提醒我既然醒了,就要去做该做的事情。
我揉了揉额头,慢慢坐了起来。
脑子里嗡嗡作响,身上也是疼痛难忍,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又是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掀开被子下床,我推开了病房的门,游荡在走廊之上。
夜晚的医院静悄悄的,我记得之前珍珠住院的时候,我很害怕在晚上的时候单独出来,因为那样的安静足以吞噬人心。
可现在,我就这样走着,脑子里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
“你是几号床的病人啊?”忽然有个护士问道。
我冲她摇摇头。
护士打量了一下我,接着说:“我对你有些印象,是不是刚从火灾那边救过来的?赶紧回去歇着吧,我给你叫医生过去。”
火灾……我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是什么也没想起。
“别愣着了。”护士说,“你和另一个男人算是幸运的,吸吸氧也就算是逃过一劫,还有一个可就没那么走运了,估计……”
大火!
我困在大火里,周围全是烟,全是火焰……景哲来了,是景哲来了吗?他背着我在火中寻找生路……没有出口,我们被困住了,沈容与来了,然后……
脑子里的一切像是重组过了一样,也像是把之前的记忆迅速搭建了起来,我想到沈容与最后的举动!
一把抓住护士的手,我问道:“和我一起送过来的男人在哪里?”
护士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看看沈容与怎么样了,于是更加大力的抓着护士的手,冲她喊道:“说话!人在哪里?”
护士似乎是被我的样子给震慑到了,指了指我所在病房的旁边,说:“就在那里啊。”
我松开了护士,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那个病房里。
里面并没有我想见的人,只有一个在收拾病床的护士,她见到我这么闯进来吓了一跳,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看到那洁白的床单上全是乌黑的灰渍,便明白这是沈容与躺过的地方。
他为什么要那么傻的冲进来呢?我和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爱他了,我们之间结束了。
这样的行为不会感动我,只会让我更加厌恶!
“这位患者,你有什么事情吗?”护士又问。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床位,说:“这床的病人呢?”
护士顿了一秒,然后叹口气道:“哎,重度烧伤,身上也没块儿好地方了,哪里还能住在这普通病房?转到ICU去了。”
轰隆!
我只感觉到一记响雷劈中了我,连同我的灵魂也被劈开了。
转过身,我也没问问护士ICU在哪里,冲出病房就要去找沈容与!
我告诉自己,重度烧伤而已,起码人还活着,只要是活着,总会有希望!可是我更明白,有时候活着的人如果痛苦,真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姐!”一出门的我就和景哲撞上了,“你这是去哪了?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呢?”
我顾不上和他解释,只是说:“我要去ICU!”
景哲眉头一皱,像是不能理解我的做法,可是他不是知道沈容与为了就我们,然后把自己困在了大火之中吗?
“你这才刚醒,先歇歇,恢复一下体力啊!”景哲和我说,“医生说你身子太虚了,还有些贫血,你……”
“重度烧伤啊!”我冲着景哲大喊,“他要是醒了,发现自己面目全非,他肯定会接受不了的!我得去看看他的情况,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景哲听了我的话,眉头皱的更深,问道:“你说的谁啊?”
“沈容与!”我急得直跺脚,不明白他为什么就要拦着我,“你姐夫啊!”
话音一落,我身后传来了轻笑声,那人说:“姐夫……昕昕,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一愣,随即扭头看去,就看到沈容与完好无损的站在病房门口,只不过显得有些疲惫和狼狈而已。
“姐夫在啊。”景哲在一旁说,“ICU里的是谁?”
一瞬间,我的眼里盛满了泪水,像个走失掉的孩子奔向了沈容与。
他笑了笑,站在原地冲我张开了怀抱,然后牢牢的接住了我,将我抱紧。
“我没事。”他轻声在我耳畔说,“我们都没事。”
“吓死我了!”我哭着道,“我还以为你在ICU里!还以为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居然把我和景哲推了出去!那你怎么办吗?你……”
我越说越激动,沈容与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后背,又说:“这不没事了吗?我心里有把握着呢,肯定没事。你还没和我复婚呢!我舍不得死。”
我用力的捶打了他一下,心道他就没有个正经时候!
“姐,你是不是有点太偏心眼儿了?”身后又响起了景哲的声音,“我也是那个就你出火海的人啊。”
我身子一僵,有些后知后觉,更有些这才彻底回过味儿来……那就是我的弟弟,他居然回来了!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他回来了!他还活着!
松开沈容与,我又奔向了他。
在他面前站定,我仔仔细细的瞧了又瞧,嗯,比四年前成熟了,完全没有男孩的稚气了,像个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