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她手里的抹布,我问:“珍珠和景哲怎么样了?”
刘玉珍叹口气,说:“你也不能指望今天见面,马上就亲的不得了。孩子就是孩子,谁对她好,她就和谁亲,再过段日子就好了。”
我点点头,然后帮刘玉珍干活。
沈容与随我也进了客厅,和刘玉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大致就是说霍言安马上就可以回来,她能安心了。
没过多一会儿,景哲出来了,说是珍珠已经睡着。
我瞧着他的表情很是欣慰满足,便想他们父女关系的重合就要就此展开了,一切还都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而后,为了方便谈话,沈容与把我和景哲带到了对门,也就是他租下的房子那里。
一关上门,沈容与就对景哲说:“你在这里住下,千万不要四处走动。”
我眉头一皱,总感觉沈容与和景哲之间怪怪的,好像在瞒着我一个很重大的事情。
景哲点点头,回答:“你放心,我现在就想陪着珍珠。不过……我想去趟蔺江镇,去看看晓珍。”
心下一紧,我垂下眼眸,过了好久才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等一安顿好言安,我就陪你回去一趟。我也有段时间没去和晓珍说说话了。”
“姐,我还想把晓珍的坟迁回津华来。”景哲又说,“我们都是津华人,自然是要落叶归根的。怎么能让晓珍一个人流落在外?”
话虽如此,可是现在的情况还不明朗。
因为我不知道我的下一步会是什么,是继续留在广阳,还是听从景哲的安排,跟着他走?
我想,我会选择后者。
“这件事,我们得先问问珍姨的意思。”我说道。
景哲听后思忖了一下,随即点头同意。
片刻后,沈容与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杯热牛奶,然后递给了我。
我本来正在和景哲说话,被他给打扰了一下,空了几秒才问:“这四年,你到底去哪了?既然一年前醒了,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景哲蹙着眉头,然后看了一眼沈容与,有些踌躇的说:“我被姐夫救下之后,就陷入了昏迷。随后,又被姐夫送往了瑞士,在那里的医院一直疗养。醒来后,我……我……”
听到他说到重点就不说了,我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景哲在这时又接着道:“姐,你再等等好吗?我暂且不方便透露给你。”
我一愣,心道这沈容与和景哲是商量好的吗?都这么神秘莫测的,有什么话是不可以告诉我的呢?
沉默了片刻,我倒也不想逼景哲,便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并且十分严肃。
“景哲,你说景家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你认为是谁害了景家?又是谁非要我们家破人亡!”
景哲一听这话,眼中瞬间迸发出了一股火焰,他咬牙道:“景家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是一定要报仇的!”
我点了点头,有那么一丝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如果这个仇,和你妈妈有关呢?”
景哲听到这话似乎并没有觉得吃惊,相反,他很平静,像是已经知道了一切。
没有顾得上多问,我把上次在徐亚南墓前,江倩告诉我的话,告诉给了景哲。
其实从头至尾,江倩只和我说了三个字,那就是:宋英杰。
这个男人是韩萍出轨的对象,用景辉的钱在外面干起了公司,最后甚至是卷走了景家那笔至关重要的六千万,然后带着韩萍逃之夭夭。
我本以为对这个男人的认知就到这里了,可是江倩的话像是打开了一道洪水的闸门,令我想起了曾经的许多疑点。
特别是我最后一次见柳梦佳。
我记得,她和我说这个宋英杰不简单,他看似是一个被韩萍包养的无用男人,实则有着不为人知的背景和能力。
现如今想来,如果真的把他和景家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调查,说不定真的能发现什么!
我徒自思索着,这时候景哲忽然握住了我手,看着我说:“姐,别急。咱们景家的这笔账,自是有人该偿还。我们姐弟一定会替爸爸报仇!”
他这话说的异常坚定,仿佛这件事已经是稳操胜券,可明明我们还没有任何的方向和收获啊!
除了宋英杰这个名字,我们连他的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我本想再问问景哲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可是他却不愿意再多透露,只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很快了。
我蹙着眉,无意之中看见了一直静坐在一旁的沈容与,只见他的神色无比凝重。
……
转日一大清早,我就和沈容与守候在了拘留所门外。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沉重的铁门终于缓缓打开,随即那高高瘦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言安!”我激动的喊着他的名字,想让他知道我已经可以说话了。
霍言安在两名警察的护送下,走出了拘留所,警察们看向沈容与,冲他敬了个军礼,然后便离开了。
我知道,沈容与到底是托了些关系,否则哪怕还了霍言安清白,按照手续流程,他不可能这么快出来,总要耽搁个两三天。
看着霍言安,不过几天而已,他人已经瘦了一圈,下巴更是长出了胡渣。
忍着泪水,我冲过去抱住了他,喊道:“言安,你自由了!”
霍言安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周遭的一切,隔了好久好久,他才说了句:“你先放开我,我已经很久没洗澡了。”
我当时只当是句玩笑话,笑着把他给松开了,还擦擦眼角的眼泪,说:“你可真是爱干净,还臭美!”
他有些无力的笑了一下,说:“没想到几日不见,你居然开口说了。”
我一笑,上前挽上了他的手臂,告诉他:“这算是个因祸得福,我回来慢慢告诉你。现在,我们赶紧回家,珍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在等你,珍珠也一直喊着霍叔叔呢!”
霍言安没有回应我,而是看向了沈容与,说:“附近有没有洗浴中心?我想先洗个澡。”
我和沈容与都是一怔,完全没有料到霍言安从里面出来是这样的态度,本以为他会是兴高采烈,归心似箭。
沈容与上前一步,点点头,然后说:“出了这条路就有一家。我们现在就过去,你洗澡,我和昕昕给你买身新衣服去。”
霍言安点点头,这才上了车子。
将人送到洗浴中心以后,我和沈容与找了附近的一家商场,在那里把霍言安里里外外要穿的衣服都换成了新的。
返回的路上,我看着脚边的袋子,不禁问道:“你觉不觉得言安有些奇怪?”
沈容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他这个人,自尊心很强。而拘留所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也净是一些欺软怕硬的人。霍言安在里面会受些委屈和欺负,这是在预料中的。总之,我们都不要再提这段事情,先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我“嗯”了一声,却是越发担心霍言安。
他曾经的那段过往一直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他最受不得的就是欺辱,甚至是凌辱。我真怕他在拘留所里遇到了什么……
无奈的摇摇头,我在心里想若是霍言安没有被人贩子拐走该多好啊!他会是一个幸福普通的孩子。
从前,没有珍珠在侧,我还不能完全理解透彻人贩子有多么的可恶可恨,可现在我是真的懂了。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至宝,一旦被人贩子拐走,那就是一辈子的骨肉分离。
霍言安至今都想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可是却又无从查起。
长叹一口气,我只盼望着霍言安可以早日从这件事情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
等霍言安洗完澡,换上新衣服之后,我们出发回了小区。
刘玉珍笑呵呵的抱着珍珠,阿美手里拿着柚子,她们都等候在门外,为霍言安准备了火盆,柚子水。
“大吉大利,灾难全没了!”刘玉珍喊道。
霍言安没有言语,跨过了火盆,然后便接住了从刚才就喊着要让霍叔叔抱着的珍珠。
“珍珠好想好想好想霍叔叔!”她紧紧抱着霍言安的脖子,亲了好几口,“霍叔叔有没有想珍珠?”
霍言安点点头,说了句“当然想”,没有像往常一样那么亲昵的和珍珠嬉闹,彷佛有一种天然的疏离感在里面。
我和沈容与对视了一下,随即我说:“珍珠,霍叔叔刚刚回家,很累的。你个小胖墩儿,不要缠着叔叔抱。”
“嗯哼嗯!”珍珠撇着小嘴扭着身子不依,更加用力的抱着霍言安,“霍叔叔可以单手抱着我呢!”
我笑笑,心道这丫头平时和他最亲,估计此刻说什么也没用。
一行人进入了家中,也算是把开场的欢迎仪式结束了。
客厅里,景哲一直在里面恭候着,刚才他并没有在外迎接,也不知道是怕吓到霍言安,还是有旁的原因。
“回家了。”景哲说道。
霍言安看到景哲的时候,那神情和反应与我们都是一样的,难以置信,却也带着巨大的欢喜。
“感谢你对珍珠的照顾。”景哲道,“我实在是无以为报。以后只要你有任何的需要,我一定义不容辞。”
说完,景哲就像霍言安鞠了一躬。
霍言安还沉浸在刚才的惊讶之中,慢了好几拍才说:“这话太重了!我受不起。珍珠这么可爱,我愿意照顾她。”
景哲直起了腰,看向那乖巧的女儿,她长得和邵晓珍有五六分像,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
“都别站着了。”刘玉珍发话,“我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全是给言安爱吃的!昨天那顿不算,今天必须好好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