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
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谁知道,谁又关心。他在意的只有宋依然,只有她要说的话。即使漫长的等待也无所谓,只要他能够知道自己在意的。
“四年前,小萌和小宝只有两岁的时候,k组织抓走了他们。想要以此来威胁我,让我接下杀了你的任务。”
宋依然平静而缓慢的说着,厉少炎闻言却在瞬间散发出浓浓的戾气。俊美的脸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阴沉冷漠锐利嗜血。
他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曦儿她,也是k组织的杀手,同时也是宫爵的青梅竹马。被指派了任务的人,还包括她。我跟曦儿平时的关系还算不错,至少在k组织里,除了林雪彤易小九和付子烈之外是关系最好的那个。”
曦儿,那个总是天真活泼对什么都保持巨大兴趣的小女孩儿。
在做任务的时候永远都是冷煞锐利的,然而一旦任务结束就会变成天真活泼的邻家小女孩儿。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的身上完美融合,丝毫没有违和感。
“因为我曾经拒绝过一次,所以他们才会把小萌和小宝抓走。当时没有人知道你跟他们的关系,曦儿在知道孩子们被抓走之后就去找了我。她说如果我不接任务就让她去。”
厉少炎侧头看向宋依然,她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儿。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像是蝴蝶的羽翼。
她看起来格外脆弱,厉少炎忍不住伸出手握着宋依然的。触手的冰凉让厉少炎狠狠的皱紧了眉头,不由自主的握紧再握紧。
“我让宫爵把曦儿带走了,我不想让她牵扯进来。我打听到孩子们在哪儿之后就打算去救人。当时我并不知道那其实是个陷阱,不过庆幸的是,最终我还是把孩子们平安带出来了。”
“那你呢?”
厉少炎蹙眉看向宋依然,语气锐利,不容拒绝。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手心不自觉的渗出冷汗。黑暗的记忆仿佛下一秒就会挣脱,然后把她牢牢地笼罩着。
厉少炎的心底一颤,心疼溢于言表。
“乖,如果太痛苦就不要说了。”
“我被注射了药物,很长一段时间精神都混沌不清。在那段时间里,我杀了很多人。k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参加训练的孩子,从周边国家抓来的无辜路人。每天每天,痛苦和自责如同跗骨之蛆。然而被药物控制着,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宋依然的声音轻轻地颤抖着,一字一句说的极慢却格外清晰。
厉少炎忍不住伸出手,把人牢牢地抱在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微微侧头亲吻着她的耳垂。
“后来呢?”
“药物加上k的精神摧残,有一度我整个人是崩坏的。像是陷入了黑暗,对外界的一切都感知不到。偶尔清醒时候的痛苦更加折磨人,如果不是小萌和小宝的存在,我想我或许熬不过那段时间。”
宋依然的神情是茫然的,仿佛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在泥沼里,不断的挣扎却又越陷越深。
“我被小九和雪彤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一个月的精神摧残,足以发生很多变化。药效很霸道,想要解除并不容易。我担心自己会伤害到雪彤和小九就离开了,却不想遇到了曦儿。”
“她强行把我带走,只是后来,我还是杀了她。”
前面冗长的铺垫,到了后面却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来结束叙述。明明简单,厉少炎却可以猜测到过程的痛苦,想象到那之后宋依然会露出怎样崩溃而愧疚的表情。
“宫爵进去的时候曦儿已经奄奄一息,她让宫爵答应不要追究这件事。看到宫爵答应之后曦儿就死了,当时的我还在药物的控制下。是宫爵,用他的能力找到了解药。我被宫爵关起来,一直到彻底痊愈。”
明明就是她杀了他的青梅竹马,讽刺的是把自己从地狱拉出来的也是他。
不仅是宫爵,就连宋依然的内心都是挣扎而矛盾的。她愧疚她自责她痛恨,却又不能以死来表达。因为她还要照顾小萌和小宝,她不能死。
☆、第218章 拥抱不够热烈
“宫爵让我离开的时候我并没有犹豫,即使我知道他让我走只是因为曦儿死前说的那些话。我还要照顾小萌和小宝,所以我自私了。当时我走的时候说过,如果我下次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或者是找他的话,会无条件的为了曦儿的死付出代价。哪怕是,他要拿走我这条命。”
不算是复杂的过往,却是搁在她心底最黑暗最幽深的记忆。如今,它们终于第一次袒露出来。
厉少炎作为第一个听众,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荣幸。
宋依然勾唇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思维实在是太奇怪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到那种地方去,甚至于还笑的出来。
看着宋依然脸上苦涩又自嘲的笑,厉少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的捅了一刀。痛到窒息,痛到近乎麻木。他可以想象到宋依然的身份带着两个孩子不会好过,却没想到会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
如果她没有救出小萌和小宝,如果她没有被易小九他们找到,如果宫爵没有找人把她治好……
一连串的如果,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他后悔莫及。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找到宋依然的能力,后悔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后悔太过于刻骨,让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拥抱着宋依然。
“对不起。”
“不需要你道歉啊,当初是我做了那样的决定。你只是我挑中的种子提供者,我既然那样做了自然就做好了接受后续一切发展的准备。所以你真的不用道歉,那都是我预料到的。我很庆幸,自己保护好了最重要的珍宝。”
宋依然的眼底满是笑意和骄傲,她从未后悔过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做出的决定。即使可以重来,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的选择。
硬要说的话,厉少炎也算是一个受害者吧。
只是因为一个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就被自己给惦记上了,还偷走了他的种子带着他的骨血离开隐瞒了整整六年。
如果自己是厉少炎,恐怕早就恨不得把对方一分为二了。
“明知道当年的承诺,你却坚持要去找宫爵。宋依然,你让我说什么才好。”
“说什么?什么都不需要说。我没办法继续等下去了,我想要找到小宝。你也看到了,小萌这次无缘无故的高烧绝对跟小宝有关。他下落不明被人带走,还不知道在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情。越拖下去情况越不好,我只希望宫爵能够早点找到他。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最后一句话宋依然的语气很轻,可是却格外的坚定。
厉少炎了解她,知道她是个多么固执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反悔,任由别人如何劝说都不会松口。
从前他喜欢这样个性鲜明的宋依然,可是现在却恨不得她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这样她就可以把一切问题和苦难丢给自己,让他站在最前面像英勇的骑士一样保护着自己的公主。
可宋依然到底不是温室里的小百花,她有自己的决定自己的计较。
即使他不甘愿,即使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把她绑在身边哪儿也不允许去,却之久只能在心底想想。一次两次,无数次,然而最终的解决,还是默默支持,无止境的包容她。
宋依然抬头,缓慢却坚定的抱紧了厉少炎。
“放心,我会努力活下来的。当年曦儿确实是被我杀的,但是我到底还是自私的。我舍不得你们,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厉少炎,你相信我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宋依然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圈灼热发红,鼻子里酸酸的胸口也闷闷的让她恨不得抱紧了宋依然大哭一场。
“我相信你。”
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能说。
厉少炎抱紧了宋依然,用力到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中。这是他深爱的女人,而他同样深爱的自己。
即使宋依然说过当年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他却无法安心。
后悔,愧疚,愤怒,心疼,自责,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他发誓,一定要拼尽全力的保护好宋依然,一定要守护好他最重要的家人。
“好了,我们回去吧。小萌这么长时间看不到我该着急了,她现在可是特别脆弱呢。”
宋依然露出轻松的笑,可是眼底却透出一层茫然。厉少炎并没有揭穿,也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拉着她起身。
“放心吧,小宝会没事的,我们一家四口也会团聚的。”
“恩。”
宋依然握紧了厉少炎的手,十指相扣是最亲密的姿势。她相信,相信这一切的美好会是老天给予她最美好的回报。
回到病房,两个人的情绪早就已经收拾干净。
宋小萌已经醒了,正被易小九逗着聊天。一看到推门进来的爹地和妈咪立刻双眼放光,唇角也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天真无邪,像是熠熠生辉的宝石。
“爹地,妈咪,太好了。你们真的回来了,睡起来没看到你们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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