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董,这股份的事情很明显。”他看着温岭。
温岭不慌不忙,坐直身子,“可然然不是干这个的。”
“那我呢?”秦江不假思索的反问,让温威一愣,一时接不上话。
“温董,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我的来意。”他轻轻敲了敲桌子。
“我以为秦总是个明白人。”
“我一直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反倒是温董您清不清楚您做过什么?”秦江说完,身子一仰,稳稳的靠在了沙发上。
温岭心里一颤,果然,温然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秦江也知道,“不过,你还是太年轻。”稳了稳心绪,温岭继续说道。
秦江轻轻皱起眉头,等着温岭的下文。
“估计你父亲明白我在说什么。”温岭看着秦江,语气里颇有一些挑衅的意味,“我们温氏当年可是帮了你们一个大忙。”
秦江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不表现出任何情绪,轻哼一声,“我知道,可那都过去了。”
“过去了么?”温威眼中带着丝丝的笑意,“如果过去了,你和温然为什么还在这里?又或者,温然现在还能这么自然和你相处?”温威好奇秦江的回答。
秦江一怔,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意,“不管过去怎么样,未来怎么样。至少我知道我现在该做什么,而不是和您一样,连真话都讲不出来。”
温威脸色一变。
秦江站起身来,“Sunny,送温董出去。”
蓝海医院:
温然脱下手术服,伸了伸懒腰,从桌上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想着秦江这时候在干什么,电话就来了。
她微微一笑,“喂。”
“在干什么?”男人有些倦意的声音传来。
“在手术。”温然说。
她的声音传入秦江耳朵里,温温的还有些调皮,秦江轻轻一笑,“手术呢?那我挂了。”
温然赶紧阻止,“别别别,手术怎么会接电话呢...”这才反应过来,“你逗我呢?”
“是你先逗我的。”秦江受害者的语气。
他们见面不多,但每天都会打电话了解彼此的近况。秦江说许艺川去B市工作了,温然想想觉得也挺好,苏苏就是嘴巴硬,她一定也很想他去的。
秦江挂断电话,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隐隐约约觉得,是应该慢慢开始了,一切,都应该渐渐明了了,包括,温然需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好了。
温威私下曾经要买股的事情,温岭一定是知情的,不过,凭着自己的信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要想知道更多,现在就需要从温岭身边调查,可惜陈云峰已经不再,那么只能从陈思这边下手,也许他能知道更多。秦江对温然说了自己的想法,温然点点头,告诉秦江,她会联系陈思。
“我自己去吧,秦江。”温然说,眼睛看着前方。
“我陪你去。”秦江握着温然的手。
温然一笑,“没关系,秦江,我可以一个人去。”
秦江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有什么都要及时告诉我,好吗?”
“好。”
温然一直想自己去做些什么,这毕竟是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她总觉得她似乎把一切都推给了秦江,不管是调查或是找人,她真的让他太累了,况且秦江和家里人闹矛盾,她隐隐感觉到这矛盾的与她有关,又不便于问出口,现在就只能给他一些处理这些事情的时间和空间了,然后告诉秦江,让他放心,她一个人也可以。
时光刚好 @31那请问,我是谁?
她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发暗了,她脑袋嗡嗡的响。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家,就那么穿过几条马路,很正常,没闯红绿灯,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今天她竟然忘记了坐公车,家离那家咖啡馆可是很远的。
就那么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灯也没开,屋子里漆黑一片,似乎这个世界和她不在一起,而她俨然是另外一个地方的人。陈思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咒语,回荡在温然头顶,她当时几乎不能相信,温威的那些行动,除了最后,爸爸都是知道的,除了陈云峰,他再也没告诉过别人。
天亮,似乎来得又很晚。
夜,又是那么长。
温然,显然知道了更多。
她一夜无眠,假已早早请好,她脑子还是清醒的,有些疲惫的脸,穿好黑色的西装,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爸爸,妈妈,她轻轻叫出了声。
秦江早早推掉所有日程,只为留出这一天陪她这一天,是,温岭戚然的忌日。
生命太过脆弱,像流星,稍纵即逝,温岭和戚然,一前一后相隔不过几十分钟,却双双在另一个世界里。
温然知道,她应该去哪儿。
秦江早早就在门口等她,车开的很快,很快就到了温岭戚然的墓地。
“爸爸,妈妈。”她静静的站在墓碑前,没有落泪,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竟然平静的可怕。
秦江默默的站在她身后,眼睛却一刻都不曾从她身上离开。
温然慢慢蹲下,伸出手,轻轻**着墓碑上的刻字,和两张脸。“我回来太晚了,对不起。”她的语气轻轻的,像是讲述一个故事。
头微微垂下,靠在墓碑上,“然然已经长大了。”
“我已经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你们不用担心。”
简单,再简单不过的语言,却像石头一般沉沉的压在秦江的身上,他握紧了拳头。
“你们太傻了。”她坐在墓碑前,有些木讷,“你们也太狠心了,留我在这里。”
风轻轻吹过,秦江感觉到些什么落在脸上,又下雪了,今年的雪下得有些频繁。
不一会儿,地上就布上了薄薄的一层,可温然依旧一动不动。秦江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为她擦掉她头顶的些许白,“起来吧,然然。”
温然冲秦江笑笑,抓着他的胳膊,慢慢站了起来。
还未等她站稳,一辆车缓缓的停在他们面前。
开车的,是温威的助理,看到温然,微微顿了顿,绕到后座,打开了车门。
温一茹和温威,来了。
雪有些眯住了温然的眼睛,她揉了揉看清了来人,咧嘴一笑。
温一茹看到她,没说什么。这可是很少的事情,温一茹选择沉默。
“然然,来的这么早。”倒是温威率先搭话。
他缓缓走到温然面前,看了一眼秦江,“秦总也来了。”
温然不去理会他,可秦江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儿微微颤抖。
温威走到温岭和戚然的墓碑前,看了很久,“大哥,大嫂。”他叫出声。
温然一愣,心头仿佛被割了一刀,迈不开腿。
“大伯,婶婶。”温一茹也轻轻叫了一声,眼睛里有些悲伤,将怀中的花放下。
温然一笑,推开秦江揽住自己的胳膊,“哈哈哈,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们托人把他们葬在这里不同于一般的囚犯?”
温威和温一茹皱着眉头看她。
温然像是看到什么笑话一样,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大哥?大嫂?”她问,又扭头看着温一茹,“大伯?婶婶?”
两人皆不说话。
“那我是谁?”温然低低的问出声,“那请问,我是谁?”最后三个字,换做了歇斯底里。
秦江一惊,握住她微微发颤的双手,却被温然一下子甩开力气大的惊人。
“叔叔,你还是我的叔叔吗?你还是以前抱着我给我讲故事教我做人的那个叔叔吗?”她红着眼眶,大吼。
温一茹一愣,抓住温然的胳膊,“你疯了?”
温然仰头,分不清是哭还是笑,“我疯了?是,我是疯了?你们怎么好意思开口叫他们,你们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在这里?”
温然的反应,让温一茹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笑,更加张狂的笑,“温威!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傻丫头吗?你以为你做过什么我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偷偷进货赔钱不顾林建业一家的事情我不知道吗?你以为爸爸不知道你私底下在干什么吗?温威,你真傻!”是喊,绝不是说。
温威不说话,胸口却猛烈的起伏。
“哈哈哈哈哈,不,最傻的是温岭,他竟然让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情还不管不顾,哈哈哈哈哈,是他活该吗?”温然红了眼,死命扯住站在一旁的温一茹,温一茹一脸呆滞,“你说啊,他是不是活该?”
如果不是秦江及时把她拉开,温一茹恐怕就要跌倒在地了。
温然脚一软,靠在秦江怀里,可脑子依旧清醒的很,“看着吧,温威,温氏,你别想要了,我回来了。我是温岭的女儿!”喊出这句话,她用劲了全身力气。
超前大步走,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雪地里传来砰一声闷响。
传来的是温一茹惊慌失措的声音,“爸,爸,你怎么了?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