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凑合着吧,谁也不可能长期沉溺在悲恸的情绪里,那样会死人的。
好在素巧身体渐渐好转,但不复从前,只卧床不起养精蓄锐。
只有一张嘴能动,素巧好似交代后事一般,平静的对时安谆谆嘱咐。
时安淡淡听着。
素巧说,时安是捡来的。
这一点在时安成年之后偷偷验过DNA,用的还是新大兄弟院校的设备,比较便宜。
素巧说,这世界上能抓在手上的东西很少,能掌控的更是凤毛麟角,只见缝插针的活着就行,没事别管太多。
这也是时安渐渐悟出的真谛。
素巧还说,一个人老了老了才知道陪伴的重要性,事业能够带来成就感没错,但女人孩子家庭,带来的幸福美满也不太假。
时安没吱声。
她时常感觉孤单,她甚至已经习以为常。
素巧问,“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你一直嫌我唠叨嫌我唠叨,是,虽然我读书没你多,”她咳嗽了下,喉咙里卡痰,吐不出来只能吞下去,“但是我好歹比你多活了三十多年,比起那些虚头巴脑的道理,我知道怎么才是真正对你好。”
时安还是没作声,素巧恼怒问,“你是要气死我?”
时安给她顺了顺,过了会儿才说,“我没想气你,但是感情的事是两个人的事,不能我一厢情愿吧。”
素巧这下满意了,“那就是有对象了?”
时安点头,敷衍她,“差不多吧。”
素巧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要是你大学那个能够谈成,你们现在很大可能连娃都抱了几个了。”
时安漠然,有条不紊的给她按摩肩膀,一会儿又做抬腿动作。
素巧想了想了,却蓦的皱眉,突然问,“不会还是大学那个我见到的?”
时安一时间没回应,给素巧抬腿结束,她走到她床前,漫不经心的问,“那您见过他,都没问过他叫什么吗?”
“叫什么?”素巧诧异,“难不成我还认得?”
时安点头,呢喃着他的名字,就像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凌宗呀。”
时安说。
这下素巧又不满意了,差距也太大了点,更何况凌宗从小就欺负小瓜子,时安又是一根筋,以后肯定只有被欺负的份。
素巧喃喃,“看样子你是真喜欢他?”
时安不置可否。
回去公司后时安开始张罗新品发布事项,前期准备充足所以动手起来井井有条,自从时安搞定了吴建安,肖恒对她也开始另眼相待,日常的工作流程也重新将时安纳入。
可人就是这样,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反过来如是。
时安和肖恒的隔阂,永远就这样了。
尚仇也在邀请名单之列,尚氏虽然和渡口关系破裂,但是头七还没过,变脸不能太过迅雷不及,所以大董事并不出席普惠的这次新品,尚仇倒是跃跃欲试。
这样的契机下,时安在KTV见了尚仇一眼,烟酒靡靡的夜场,他们这些人爱玩,一些人轮着排桌球,灯光下的绿色桌布摇曳生辉,欢声笑语不断。
一个桌球两个牌搭,尚仇沉溺并如鱼得水在声色犬马之中,但是格外知道分寸。
尚仇主动来的时安身边,带着意有所指的痞笑,说了声,“恭喜啊。”
时安起身跟她敬了一杯,就顺势聊起新品发布的具体安排。
尚仇往她脸上揪了一下,抱怨说,“真是一点都不懂情趣,这个时候讲什么工作的事情,来来来多陪我喝几杯。”
他的眼睛里流离绚烂光影,时安没接。
她说,“我不太会喝酒,最近为了新品的事情大家又都很忙明天起不来影响团队。”
“不是酒精过敏?”尚仇揶揄的问。
时安摇头。
“呵,”尚仇再想动她,时安已经明智的和他保持距离,他说,“那你这道行可就浅了,不能喝酒是什么理由。”
“对,”时安直白,“不是理由,是事实。”
尚仇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时安不喝他也识相,但是没过半小时,他就又转到时安身边。
坐在时安旁侧的同事让开,尚仇一屁股坐下来。
他打趣问,“你们凌总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时安摇摇头,说不知道,“肯定在新品之前。”
“废话,”尚仇揶揄说,“这我也知道,我想问具体的,听说凌魏国给他安排相亲了?”
到嘴的白水晃了晃,时安放下了杯子,目光平定,却恍惚的找不到落脚处。
尚仇注意到细枝末节的差别,但没想太多,“怎么,伤了你迷妹的心了?”
时安释怀的笑了下,“没有。”
有些牵强,心在动荡,在深蓝的海底慢慢涌动。
尚仇说,“这都正常,我们这个圈子到了年纪都会找个门当户对的,你们那些女白领不切实际的幻想该放就放。”
时安“哦”了声,像满不在意。
时安看向他,“那你呢,”看起来那么放荡不羁,“也是这样?”
尚仇不以为意的点点头,站在睥睨的高度对女人们指手画脚,“有些女人只能玩玩,有些女人带回家,当当,”他说,“世界和谐!”
☆、Chapter 59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每一章要看早点看不然分分钟被锁,另外,没事的话@作者玖伍,或许有被锁外的收获
尚仇给了个引子, 时安细问了之后才知道凌魏国打算给凌宗找位举止得体家事显赫的京城大*院女儿,似乎这就可以解释前段时间凌宗对原子的疏离了。
原子虽然家境优渥, 但毕竟时移世易已经没落了,再加上又是抛头露面的模特——
时安google了下那位大*院女孩, 北京拔尖院校电力系统及自动化专业工学非全日制硕士毕业,传言因为某科一直没过一直补考再不过再补考,学校无奈, 和任课老师商议未果之后最终撤销了这门必修课。
同样作为青年才俊,她在某论坛上对自己的成就简单总结,“一个人出生再好的家庭, 如果没有自己的努力, 只靠父辈的影响未来都是很虚幻的,其实, 能力之外的资本等于零。”
台下很安静。
这个女孩才仅仅25岁,在时安眼里稍显稚嫩,肤白貌美,有着优渥生活潜移默化出来的倨傲和冷艳。
但她的穿衣品味要比她的职业成就突出很多。
越想越酸了, 时安索性强制关了电脑,这样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刚关机, 畅骧吃了颗肉粽经过, 讪讪问候,“电脑坏了?”
时安看他一眼,“你要给我修?”
畅骧擦了擦手,说, “可以呀。”
时安将电脑抱在怀里,“你怎么这么闲了?”
畅骧被冲的一愣一愣的,悻悻走了。
走了一半又转回身来,他淡淡说,“对了凌总今下午回来,肖恒正着急忙慌的准备汇报呐,你别惹他。”
时安疑惑,“不是过两天才发布会吗?”
是啊,畅骧耸耸肩,“我也奇怪来着,难不成新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时安凝神,久久才“哦”了一声。
畅骧走后,时安拿起手机,查找了下那位工学非全日制硕士的行程,今天晚上能到。
这一前一后,时安索性把手机也覆上了。
烦恼,她抬手上下摩挲脸颊,镇静下来,她还得和吴建安谈一下生产承销的具体环节。
吴建安这个人的多面让时安有点匪夷所思,初见面时所有人都会误以为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内心又是极度的自私狂躁疯狂控制欲,但自从时安牢牢捏住他的三寸他便又是毕恭毕敬如谄媚小人。
他可能习惯了,时安却不习惯,这种人,她理所当然的躲得远远的。
从尚氏大楼出来,时安打开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工作上的。
火热的太阳式微,时安站在阴凉处拨打过去,却又无人接听。
那头凌宗刚回普惠,被凌魏国叫到办公室和北京来的大人物碰个面,晚上搞不好还得应酬一顿。
时安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见广场贸易中心的LED上播报着最新出台的无人驾驶政策,普惠拿到了第一批试行名额。
这项政策的出台得力于国内大量企业的联合声明,播报员逐字逐句阅读声明人名单,就连和无人驾驶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位大院女孩她爸也在其中,这就奇怪了,又故意讨好,或者想要强插一脚的意味。
凌宗开门进到凌魏国办公室,凌魏国喜气洋洋,急忙伸手给对方介绍,“这位是犬子凌宗,刚从日本出差回来,也是久闻彭老总盛名。”
凌宗带上客套的笑,握手,这种场面应付得心应手。
那位彭总说,“你们商人就是这个毛病,我一个搞*政*治的也套上什么总什么总成么样子。”
凌魏国哈哈笑了,未置可否,给凌宗说,“这次你的那个无人驾驶议案在北京,彭*部可是出了不少力,来新京视察,还专门挑了我们普惠作为龙头企业来看看走走。”
凌宗点头,敷衍却热情的一言不发,极其顺从,尽力透明。
尴尬了沉默了几秒,凌魏国热络的问,“听说您女儿今天这一趟也过来了,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