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还陷在他下的蛊中没脱身,刚稍稍回神,身上的镂空长裙背后温柔的拉了下来,时安连忙“唉唉唉~”了声口干舌燥的让他放开。
凌宗就住了手,他看见时安又红了眼睛,指责说,“你说的好玩的事儿就是莋爱?”
凌宗一夜没睡,整个人也是蒙的,他理所当然的反问,“不然呢?”
问的时安哑然。
她不管,蛮蛮横横就冲着他吼,“你把我裙子拉上呀!”
凌宗悻悻然,伸手在她的后背上流连,占尽了便宜。
时安陷入旁人可能破门而入的慌张,吼道,“你拉上听没听到?”
凌宗嘴角恹恹下拉,于是就拉上了。
“明明水到渠成的事儿,你们女人就喜欢拖拖拉拉。”
时安瞪着他,那双眼睛里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眼泪,巩膜深处像是被谁撕扯过,布满纤细的纵横的血丝,撕裂出一片浅红。
凌宗迟钝的心想被谁攥住,看不得她的心疼。
他抱着她,哄小孩儿一样,“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别哭,”一边哄一边亲去她的眼泪,“我真的错了。”
时安憋着笑,“你错哪儿了?”
“......”凌宗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他吞吞吐吐说,“我太莽撞了?”
他给时安擦鼻涕,擦完还蹭了蹭她软嫩嫣红的唇角。
时安不等他自我觉悟,秋后算账说,“你的一句我爱你除了对我说过还对谁说过?”
凌宗倒是坦荡,“除了你,”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揉捏着她软和的手心,“就还是你。”
“鬼话,”时安靠在他怀里蹭掉眼泪,语气咄咄逼人,“你明明昨天晚上还在和别的女人约会?你还说那姑娘不错,怎么个不错法你说!”
“哟哟哟,”凌宗和她完全不再一个情绪系统里,他漫不经心着说,“你这么在乎还口是心非。”
他只能苦口婆心解释,“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浮夸哦,昨天一下飞机我去你办公室等你半天,以为你去尚氏很快就得回,没想你一遛弯跑的快直接到西城了,晚上火急火燎赶飞机没等上最后一班,于是辗转到上海再到西城明明两个小时的行程花了五个多小时,到了西城还堵车,一拖就拖到今早碰见你,你好,还爱理不理,就这功夫,我能和谁吃饭去,你不能动脑子想想?”
所以说,和彭璇那小姑娘是不大可能的,只是时安一心放在他身上,脑子就搁屋里没带出来。
她还想问些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
原子是他的过去,可谁还没个过去呢?
“还有吗?”凌宗问。
时安嗫嚅了下,好像并没有了,她似乎觉得,自己比想象中要了解他。
时安嘟囔着嘴,凌宗温柔的揉捏了下,心疼说,“还委屈了都。”
他试探的问她,“那这儿就定了?”
时安极敷衍的点了下脑袋,露出孩子式的烦躁,她喃喃,“你门关了没?”
凌宗露出一丝坏笑,“进来就锁上了,敢情你这都没发觉。”他极其暧昧又恶趣味的补一句,“以后我要是把你卖了可怎么办?”
女人在爱情上追求循序渐进,男人在情爱上追求快刀乱麻。
追求干柴烈火的男人在床上睡了两小时,闹钟响后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恍恍惚惚的坐起来,双手捧着额头低下,好像废了老大劲才醒过神,还不情不愿。
时安给他递了杯水,他喝了一大口又还回去,时安放在床头柜。
他眯着眼睛看向渐渐陨落的白光,问,“几点了都?”
他光着膀子,和印象中的白衣少年重合,竟不自觉脸让自己语气都轻软了些,她说,“四点,还是你自己定的闹钟。”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时安可惜的说,“我给你买了今晚九点的飞机,你手机都被打爆了,明天新品的PPT想好怎么说了吗?”她喋喋不休,“肖恒PPT做好了发过来了,你看看?”
凌宗哼了声,声音带着轻柔和慵懒,“等等。”
他伸手把她拉到床边,精打细算着,“还有四小时,你带我走走?”
时安说,“可是你要提前去机场吧,哪里来的四小时。”
“那怎么样,”他把时安拖到床上,他又有些小动作,指尖在她的柔软的发丝间穿梭勾缠,有意无意的,轻刮到她胸前的皮肤,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不然我们大眼瞪小眼吗?”
“嗯,”时安暗扣都解开了,她不自觉的暧昧着,“大眼瞪小眼不好吗?”她按部就班说,“我们缺少的是相处。”
凌宗的喉结动了下,埋在时安的胸口久久不肯离去,终于,他妥协说,“那就先相处吧,”他抱着她,“毕竟人生的三分之二,我们都浪费在相处上了。”
再多点,也无所谓。
时安带着凌宗去了一趟寺庙,清心寡欲的地方,云山雾绕间,莲花悬幡随风翻腾,时而上升,时而下坠,时而回旋,时而舒展。
远处有云海、山峦,近处是怪石与苍松。
做了一趟缆车,到了半山腰,两人开始拾级而上。
一望无际的陡峭台阶凹凸不平,接缝处无所不在的野草斑驳了绿意,将铁石心肠的岩石磨砺出光滑平实的弧度,反射着郁郁葱葱的枝头,遗漏下来的炙热却寡淡的光。
走了有半小时,时安觉得所有心中的杂念都已被摈弃,两个人恬淡的握着手,有些小喘,仿若无穷无尽。
终于,看见了巍峨山顶的一抹黯淡玄黄,是寺庙的正体,在往上走,殿前宝鼎里的纸钱与香灰蜷在浩荡的霾里,变成了迎风招展的夙愿。
这时候人已稀疏,却仍不免热闹。
时安接过法物处的香火,递给凌宗一只,两个人宛若过客,虔诚的一拜,插在炉上。
耳边是低沉却空旷的大悲咒,凌宗怕时安在人群中走丢,伸手牵了一下,拉在了身侧,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里走去。
佛堂光线昏暗,大佛石像铸就法相庄严肃穆不苟言笑和阁楼差不多等高,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表示禅定之意,右手直伸下垂。殿前的蒲团摆得整整齐齐,膜拜的人多了,蒲团中心陷入凹槽,并大香鼎,长明灯橙黄荡漾,欢门悬吊。
一法僧着青黑色海清恺恺立于大殿左前,身如山涧苍松挺拔,看见前后进来的两名信徒,双手合十,低头一拜。
时安拜了回去。
这几进几出,时安许了个愿,从很小的时候,就搁在了心底。
人群茫茫中,他纵使天性冷漠,可铅华洗尽,也会频频顾她,然后驻足等待。
原远离世俗,终归于烟火。
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贵胄》每多三十收藏《生时》加更一章,嗯
☆、Chapter 63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小时, 凌宗说要吃个饭。
时安愣了下,“吃什么饭?现在走都未必能赶得上?”
凌宗嫌弃的觑她一眼, 仿佛是她在干着急。
时安也不由着他,“明天, 新品会呀,你不是失忆了吧?”
边说她边抻手到他额头,凌宗就势握住, 软磨硬泡在手心里捏了捏,漫不经心的安慰道,“回新京的方式又不是只一种, 不还有高铁吗, 再不济坐高铁回吧。”
.....
反正时安是吃的提心吊胆,她料想新京那边肖恒差不多着急忙慌急的可以挠墙了, 可凌宗还“不小心”手机关了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宗照旧吃的慢条斯理,时安再聒噪,凌宗只当充耳不闻。
最后一小时, 凌宗擦了擦嘴,双肘抻在桌面上, 一只手闲淡的抵着下巴巴巴望着时安。
时安怏怏的笑了, “您老终于吃完了?”
她把手机递给他,“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肖恒他们骂死了,他们问我你在哪儿——”
凌宗慢悠悠的接过她手机,打断她说, “你直接告他没见着我不就行了?”
时安呵呵了声,昨天他办公室逮到谁都问时安哪儿去了,就凭这点,嫌疑是洗不掉的。
她轻快的讥讽道,神情中有一点小得意,这让凌宗很受用,“我没见着你,电话又打不通,你这儿离奇失踪是不是可以报警了?”
“也不是不行。”他肯定道,“可以上社会新闻。”
忙碌也平定,凌宗牵着她手晃晃悠悠的走在晚间西城的林荫道上,燥热的风穿过湖面抚过枝叶掠过两人的鼻翼,有淡淡的青草味道和着潮湿的清凉。
他的指腹有一下每一下的碾磨着她的纹路,她听见他淡淡说,“有什么好着急的,就算明天我赶不上趟,肖恒也会主场,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其实谁都可以。”他说,“难得我有时间,陪陪你怎么了。”
新品谁都可以?
可是能一样吗?时安腹诽。
可是后面那一句,听着却蛮心酸,她揽着他的胳膊,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享受短暂的悠闲和自在。
时安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有一条相仿的种满银杏的小路,每逢秋高气爽,满目金黄铺垫地面,少年人踩踏在上面,发出细小的摩擦声。
他们的初吻,就在那条小道上,很稀疏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