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80年代:学霸小军嫂 (木清音)

　　邓翠萍身体虽然结实，耳不聋眼不花，但黑灯瞎火的连个手电筒都没有，万一绊倒摔一跤，那可不是玩的。
　　而且打群架这么危险的事情，哪怕邓翠萍战斗经验丰富，但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万一真磕着碰着，搞不好就是大毛病。她脾气再怎么不讨人喜欢，也是他们亲奶，不能害她受伤遭罪。
　　“妈，你上来，我驮你过去。”苏建亭撑住车子，等他妈上来。他在自行车前头自己鼓捣着装了个车灯，没白瞎他上高中学的物理化学知识。
　　邓翠萍站了一会儿，一半脸庞隐藏在黑夜中，另一半脸暴露在微光里，皱纹丛生，表情阴沉显得有些凶戾。
　　“天冷，上炕进被窝里头盖着。”
　　邓翠萍推开院门，塞了把钥匙给苏云慕，颠着小脚上了自行车后座，抓着儿子后腰衣裳，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回对咱这么好。”
　　苏云慕拉着妹妹迈过门槛，把院门合上，领她进屋。
　　苏宓抿抿嘴，没说话。
　　推开屋门，传来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
　　苏云慕关上门，领着妹妹去看靠墙边搭起的两排兔笼。
　　“天太冷，奶把兔子挪到屋里了。这兔子长得真肥，这么大晚上的还不住嘴地吃。”
　　苏宓没有凑近气味难闻的兔笼，打量一眼收拾得整齐利索的家，抬脚往东屋走。
　　“哥，上炕暖和吧。”苏宓扬声招呼哥哥。
　　炕上放了个大大的笸箩，里头盛着还没择干净的兔毛，上头沾着些异物。
　　“奶晚上还要择兔毛啊。”苏云慕把妹妹托上炕，自己爬到炕东头，蹲着帮忙择着兔毛里的脏东西。
　　“妹妹你盖上被子，别冷着。”苏云慕不忘记嘱咐妹妹，手上活干得很仔细，不嫌脏不嫌臭的。
　　苏宓坐好，安安静静看着哥哥干活。
　　不可否认，她是有那么些矫情的，向往光鲜亮丽的生活，追求物质方面的享受。
　　这是上辈子被迫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也或许爱美爱干净就是女人的天性吧。
　　可奶却到老还在做这样的营生。
　　苏宓想着奶脑后一丝不苟的花白圆髻，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邓翠萍无疑是要强的，否则不会这么多年靠着自己一个人把几个孩子拉拔大。
　　她身上有许多缺点，好占小便宜，手脚有点不干净，每天去菜园溜达一圈，路过谁家都要顺棵葱薅两根韭菜；她也好斗，得理不让人，没理搅三分；她还偏心，总是护着小的……
　　可或许这些都是生活所迫，都是为了生存，为了养活她的孩子。
　　“哥，等把稿费取回来，我想分五块钱给奶。”
　　将心比心过，苏宓声音低沉，融在昏暗的灯光里显得有些压抑。
　　“好啊，爸说了，你自己挣的稿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苏云慕匆匆抬头给她个笑脸，又低头专心干活。
　　苏宓弯弯嘴角，呼出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过于感情用事。
　　没错，奶是空巢老人，对爸有养育之恩，可这不代表必须要把奶接回家里孝顺，奶也未必肯。
　　奶当家做主惯了的人，又有几十年养成的坏毛病，就算如今儿女孝顺吃喝不愁，她还是觉得不占别人点便宜就是吃了天大的亏，不跟人嚷一架心里痒痒的这一天就过不去。
　　死贫道不死道友，还是叫奶从村里分散寻找对手过瘾吧。要是火力全集中在她爸妈身上，搞不好哪天就会爆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苏宓来回翻找借口，情感与理智不断在拉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妹，你别怕，村长伯在呢，这仗打不起来。奶也过去了，叔不会有事的。”苏云慕发觉妹妹反常的沉默，笑着安慰一句。
　　苏宓嗯一声，没有聊天的兴致。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不会是因为上回王洪义打了振宇哥的事吧？”苏云慕突然想起这茬，瞪大眼睛问妹妹。
　　他一直记着妹妹拿皮筋打出去的两颗小石子，可又本能地压抑心头的怀疑，不愿意将妹妹往坏里想。
　　妹妹绝对不是故意要害振宇哥挨打摔倒的。
　　“这都多久的事了，你还没忘啊？”苏宓来了点兴致，愿意跟哥哥讨论一下雷渣家里遇见的麻烦。
　　“也是。这事儿都过去了，而且振宇哥就是摔了一跤，脸上擦破点皮，早都好了，不至于因为这么点事，就闹得两家人打仗吧。”苏云慕附和，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开。
　　“妹妹，你说王芳真的烧成傻子，一辈子好不了了？就滑个冰，怎么闹得这么严重。”
　　苏宓用力点头。“安全很重要！意外随时可能发生，谁能说得准。往重里说，一拳打到肚子上，说不定就会打破脾脏，会出人命的！还有眼睛，耳朵，哪儿都不能坏啊。哪怕掉颗门牙，以后也不能再长，得算是毁容。”
　　苏云慕被逗乐了，想起村里的豁牙子，往自己身上这么一联想，顿时打个激灵，没了说笑的心思。
　　“爸回来了。”苏云慕听见外头自行车铃铛响，忙跳下地去洗手。
　　苏宓挪到炕边滑下地，穿好鞋子跑了出去，老远喊了声奶。
　　邓翠萍颠着小脚进来，绷着脸不理人。
　　苏建亭把自行车停到院子里，抱起小闺女进屋，闻见兔笼的臭气，眉头皱得更深。
　　“妈，你也别太生气。建桥现在鬼迷心窍，一心看着他的洪义哥好，劝什么都听不进去，过几天慢慢跟他说吧，你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
　　邓翠萍抓起扫炕的小笤帚丢过来，差点砸中苏宓的脸。
　　苏建亭抱着闺女闪了一步，气得心头火起！
　　邓翠萍指天咒地的叫骂爆开：“不要脸的小xx！偷汉子偷得满村人都知道了，就瞒着建桥一个！欺负俺们苏家没人了？养王八杀千刀的烂货！明儿就把她赶走！”

　　☆、第76章 身世

　　苏宓无语地趴在爸爸肩头翻个白眼，心里才要升起的那点后怕被她奶的这一连串咒骂削得半点不剩，包括她对奶的那点难得的恻隐之心。
　　这么彪悍不羁的奶，还是远着些吧！
　　“妈你别嚷了，还有孩子在呢。再说你冲我们嚷有什么用？”
　　苏建亭捂住小闺女的耳朵，不满地低声劝着老妈。
　　邓翠萍哪里是讲理的人，矛头直接对准他！“你个窝囊废，怎么当大哥的？连兄弟都管不好，我生你有什么用？”
　　“爸，奶又犯病了，快送医院！”苏宓听不下去，尖着嗓子打断邓翠萍的滔滔不绝。
　　对付邓翠萍这种记吃不记打的人，就得常给她长长记性！镇卫生院开的诊断书还在呢，精神异常，建议送精神病院做专业的检查治疗。
　　邓翠萍抬手就是一巴掌，嘴里狠毒的咒骂一串串往外涌。
　　苏建亭咬牙转过身，背上挨了老妈这重重的一巴掌，火辣辣得疼，心里却哇凉哇凉的。
　　他妈真是半点力气都不留。这一巴掌要是落在小闺女脸上，脑子说不定都打坏了。
　　“妈，你疯了，你真疯了！明天我就送你上麻风院！”
　　“苏建亭！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为了俩野种你跟你亲妈我翻脸？你良心喂了狗了！给我滚！我没你这样糊涂窝囊的儿子！滚！”
　　邓翠萍摔了枕头，又拿起窗台上的针线笸箩掷过来！
　　黑沉的大剪刀带着风声，在半空画出短短的抛物线，剪刀口张开，露出尖锐的两角，像是饿狼的獠牙！
　　“爸小心！”
　　苏宓瞳孔收缩，尖叫着推搡爸爸肩头！
　　苏云慕抡起扫地的扫把，一个纵跳准确将剪刀飞扑到地上，却躲不开随后飞来的针线笸箩。各色线团砸上他后背，一根银针好笑地扎在衣裳背心，灯光下偶尔闪过一道寒光。
　　“你奶疯了，快走。”
　　苏建亭吓出一头冷汗，捞起儿子冲到院子，把俩孩子往车子上一放，推上车就跑。
　　苏宓心砰砰跳，张嘴重重吸着冰凉的空气。脸颊上微微一凉，落雪了。
　　为了俩野种你跟你亲妈翻脸？
　　俩野种。
　　俩。
　　原来哥哥也不是爸妈亲生的。
　　原来奶从来对他们都横挑鼻子竖挑眼，是因为他们不是苏家亲生子孙，连哥哥也不是！
　　原来奶对爸妈不待见，是因为爸妈收养了她跟哥哥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野种！
　　依着奶跟叔的强盗理论，他们一定认为是她跟哥哥白吃了苏家这么多年的粮食，那些都应该孝敬到他们肚里的！
　　真相永远是这样不堪。苏宓虽然吃惊，却还能接受。毕竟她上辈子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她亲爹叫陈卫国，亲妈叫白玉霜。
　　可她不知道的是，哥哥居然也不是爸妈亲生的！
　　对他们那么好的爸妈……
　　“别怕，你奶疯了，说的都是疯话，等明天把她送麻风院，就不会打你们骂你们了。”
　　逆着风，苏建亭的声音有些模糊，听起来像是带着哽咽。
　　苏宓鼻子发酸，心里堵堵的，张张嘴，落进几片冰凉的雪花，却想不出合适的话说。
　　苏云慕同样一路沉默。
　　苏建亭发狠地蹬着车子，上坡路骑得跟平地上一样快，前头的车灯照出老远，能看清雪花飘落的悠闲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