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求一次,我就再加10鞭!”季连航冷冷地道。
“我不求了,你别打……”
乔知一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但已经来不及,那手下离开,他没有收回话。
她这一会连求饶都不敢了,人扑到玻璃上往里望去。
那人一鞭又一鞭地抽在沈言池的身上。
沈言池身上的衬衫被鞭坏,露出几道口子,锁骨下方的纹身被打得已经没了样子,鲜血淌过纹身,淌过那个小篆的知字……
乔知一站在外面毫无办法,只能看着沈言池被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她不断地用双手砸向玻璃。
玻璃纹丝不动。
沈言池从头到尾没有哼一声,意识可以控制,但身体却招架不住,他垂下头,发直的手指垂下。
看上去就像死了一般。
那人停下鞭打,上前抬起手拭探着沈言池的鼻息,然后继续抽灯。
“不要——”
乔知一就这么眼睁睁地望着那一鞭又一鞭打在沈言池的身上,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在季连航面前说错了话。
是她。
都是她……
“啊——”
乔知一近乎绝望地敲打着玻璃,难受到整个人快要炸开,歇斯底里地呐喊出来,情绪绷到极点。
忽然,她眼前一黑,人从玻璃上滑下倒到地上。
“知一——”
季连航震惊地看过去。
囚室里充斥着潮湿、血腥,沈言池倒在冰冷的地上,身上到处是伤痕,鲜血渗出伤口,颜色的鲜红令人发指。
他躺在那里,薄唇微张,双眼紧闭,眉头蹙着,连痛苦的一丝低吟都没有。
每一处都在痛。
痛得他连喊都没有用。
忽然,一只温柔的手抚上他胸膛前的伤口,指尖抚过他胸膛上的纹身,沈言池猛地挣开眼睛,用尽全力抓住那只手,“知一。”
“言池……”夏初蹲在他身旁,半边脸颊肿着,双眼通红悲伤地注视着他,“我来帮你治伤。”
这几十鞭打下去,主人也怕就这样把沈言池打死了,命她来照顾。
见到夏初的脸,沈言池的眼中一抹失望一晃而过,手立刻松开,嗓音冷冽,“我不用你!”
“你伤得太重了,我还拿了血袋给你输血。”夏初说道,站起来移动着架子,架子上挂着输血袋。
主人不肯给沈言池换个地方,就只能在囚室里进行治疗。
调整好输血袋的位置,夏初又蹲下身来,伸手要解开沈言池的衬衫,沈言池布满血丝的眼睛幽冷地睨向她,“别动我。”
“我不帮你你会死的。”
夏初柔声说道。
“我不需要一个奸细来帮我。”沈言池冷漠地道,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是,我是奸细,那乔知一就不是吗?”夏初问道,脸上浮出嫉妒,然后继续给他脱衣服。
沈言池倒在地上,伤口随着她的动作扯痛,他拧眉,抬起无力的手推开她,“滚!”
他的力气不大,也已经大不起来,她却还是被他推得坐到地上。
“我要帮你。”
夏初说道,一双眼睛委屈地泛红。
“滚。”
沈言池的声音冷到极点。
“你今天看到我一点都不奇怪,说明你早就知道我是个奸细了吧?”
夏初坐在冰冷的地上注视着沈言池苍白冷漠的脸,声音有些哽咽,“但沈先生和乔知一通通不知道,这说明你把我身份瞒下来了是么,你谁都没告诉,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对么?”
他没告诉任何人她是个卧底。
他为她瞒着。
闻言,沈言池闭着的眼睛慢慢打开,目光阴冷,一字一字道,“那是看在你父母的两条命上,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你就是心里有我的,如果你告诉了别人,我活不到现在。”夏初说道,执着地将他的行为认定是心里有她,“所以,我现在也一定要帮你,我不能让你死。”
说着,夏初就又去解他的衬衫。
沈言池痛到眼睛瞠大。
夏初见状忙轻声道,“我会小心一点。”
“走开!”
沈言池想抬手阻止她,手上却毫无力气,他推开她,完全没有推动。
“你别动,你越动越疼。”夏初担忧地说道,他的伤口上全是血,血黏着衬衫当然是一扯就疼,他还挣扎乱动。
“滚!”沈言池瞪她,脸色份外苍白,说话一顿一顿,“叫乔知一来!我要见她!”
从他嘴里听到乔知一的名字,夏初的眼中露出一抹嫉恨,道,“就是她把你害得这么惨,你还要见她?你知不知道,主人跟她关系匪浅!”
“……”
沈言池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你早知道了?”夏初见状愣住。
“……”
沈言池没有回答,一双眼定定地看着上方,半晌问道,“她现在好么?”
她居然也到了这个地方。
“她现在好的很,没人能伤她,被好吃好喝地供着,比你好多了。”夏初说道,语气里难掩嫉妒,“她根本不想来见你,她根本不在乎你!”
“闭嘴。”
沈言池冷声说道,情绪受到波动,突然咳起来,一咳身上的伤痛如刀砍般不断地疼痛起来。
“言池……”
夏初震惊地看着他,伸手想替他拍拍,但看他一身伤痕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柳眉皱起,担心地道,“你别咳了,我马上帮你疗伤,马上……沈言池!”
夏初惊呆,沈言池竟然咳着昏了过去。
他身上的伤太重。
——
“知一?丫头?丫头?”
一个担忧的声音在她耳边反复响起。
“……”
乔知一慢慢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浅色的幔纱从上面垂落下来,她又回到这个房间。
她转过头,只见满头银发的王妈坐在床边正忧心地看着她,见她醒来,王妈笑起来,“丫头你终于醒了。”
“王妈?”
乔知一的脑子一片空白,愣了几秒才想起发生的所有事情,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手撑到床上疼得她一缩。
她的两只手手背上用纱布包扎着。
这是她砸玻璃砸出来的伤,可玻璃一点碎的痕迹都没有。
“你慢一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妈问道。
乔知一顾不上伤,抓住王妈瘦弱的臂膀,紧张地问道,“沈言池呢?他死了吗?”
“没有。”王妈的目光沉了沉,“他挺能撑着,没事,连航也派人给他疗伤。”
疗伤?
疗伤就是为了能继续折磨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乔知一问道。
“你突然不见了,沈云霆也不派人去找你,我担心你,就想回来这里看看,想让连航去找你,没想到你就在这。”
乔知一坐在床上,转眸看向整个房间,没有看到季连航的身影,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被抓到这里来以后才知道的。”王妈说道,一双周围布满皱纹的眼睛红了,“没想到他一直还在,他说要让我诱你过来,再用你诱沈言池过来,但我没想到……沈言池会用自己过来换我。”
这事太出乎她的意料。
沈言池那个人已经让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砰。”
门忽然被打开。
季连航从外面走进来,仍是那一抹连一寸皮肤都不露出来的装束,脸上戴着狰狞的骷髅面具,手上端着一杯水,走到王妈的身边,将水杯和药递给她,“阿姨,让知一把药吃了吧,消炎的。”
王妈颤抖着点头,将水杯递给乔知一。
乔知一坐在床上没有动,只是看向季连航。
他给完水没有走,而是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静静地坐着,背对着她们。
乔知一接过水杯,将药混着水一起喝下,然后就掀开被子下床。
她走到季连航的面前,低眸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具,慢慢抬起手想揭下面具。
“这几年里发生过什么?你为什么对沈言池这么大仇恨?”乔知一问道。
闻言,季连航坐在那里,嘲弄地笑了一声,声音沙哑,“你终于关心我了吗?不再一开口就是替沈言池求情了?”
他语气带着责怪。
“你很想看我的样子是不是?”季连航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伸出手慢慢取下脸上的骷髅面具,一点一点往下移。
还没揭开,乔知一就听到王妈坐在床上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乔知一蹲在地上,看着他将面具缓缓拿下,震惊地睁大眼睛。
那面具下根本称不上是一张脸,而是一张更恐怖的人皮面具。
灼伤的痕迹覆盖住他半张脸,那半张脸上没有一块好皮,五官都有些扭曲,而另外半张脸却是白皙俊逸,鲜明的对比。
“砰。”
乔知一震惊地看着他的脸,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不是。
怎么会这样。
“吓到你了吗,知一?”
季连航坐在那里低眸看向她,眼中掠过一抹不忍,伸手要将面具戴上。
乔知一按住他的手,无法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