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吃上一向都并不矫情，直吃得肚子浑圆这才放下了筷子。
常尛原本是让顾世安去她哪儿住一晚的，顾世安却说不用。出了巷子就挥手同常尛道别，让她回去。她走走消消食就坐车。
常尛点头应下，顾世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暗黄的路灯下，这才慢慢的往公交车站走。
她独自一人是有些孤伶伶的，仿佛一下子就空落了下来。
她并没有马上去坐车，而是走到了路边的长椅上坐下。那么坐了许久，她才走到路边去拦车。却并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直接去a市。
a市离临城不过两个小时的路程，司机见她独身一人那么晚的拦车过去是好奇的。但也并没有多问。
顾世安同样什么也没有说，上了车就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因为明天是周末的缘故，车流量很大。高速上一路都是堵堵停停的，明明是两个多小时就能到的，堵到a市足足四个小时，已是深夜。
站在陌生的城市，顾世安微微的有那么些恍惚。临城离a市虽然近，但那么多年，她也不过只来过a市一次。唯一的那次，就是她父亲出事，她跟着大伯二伯过来，将父亲的遗体，带回临城。
她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这么大半夜的，想去哪儿都是去不了的。她就找了一家酒店开了房。
一路过来是累的，她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睛到了天明。第二天早上天才蒙蒙亮，她就退了房，请酒店的前台帮忙叫了车，去了a市下面的盘山县。
所以的盘山县，就是整个县城依山而建。山势陡峭绵延不绝。公路是新修的两车道的沥青公路。
大抵是因为山势的原因，比起繁华的a市，这边显得冷清许多。一路过路的车辆并不多。
那司机见顾世安是外地人，就说起了这盘山县的历史来。并说这边发展不起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公路，这边的车虽是不多，但车祸率却是整个a市最高的。
顾世安的心底是压抑不住的悲伤，有眼泪要从眼眶里出来，又被她全都用力的眨了回去。
离父亲出事的地儿还有那么远，她就让司机停了车。
这边的车流量少，司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的问她要不要他等她，她也拒绝了。
她父亲出事的地儿是悬崖，尽管现在已经安装了护栏，但站在路边往下看，仍旧是让人胆颤心惊的。
大抵是因为童年的记忆太过于温馨美好，无论是母亲的病逝，还是父亲的死亡，顾世安都是下意识的逃避着的。从来都不敢深想，假装着他们其实都还在，只是，并不在她身边。
再次来到父亲出事的地方，像是第一次真正的去面对一般，她疼痛得撕心裂肺。
父亲的遗体被抬上来时的样子像是还在眼前一般，清晰得仿佛如在昨。顾世安的眼泪控制不住的要流下，她死死的咬着嘴唇，又都憋了回去。
她就在悬崖的风口那么站着，回a市时已是下午，空洞洞的疼痛蔓延着，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就那么靠在车椅上。
她并没有在a市休息，连东西也没有吃就赶回了临城。到临城时已是九点多，整座城市是一片灯火通明。
她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街道上的繁华热闹，又紧紧的闭上眼睛。
回到家里，屋子里是空荡荡的。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她却并不觉得饿，冲了个澡就倒在了床上，裹了一床被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故意
顾世安第二天起床时已恢复得和以前一样，虽然家装节是在下午，但是得在早上就去公司准备的。
她早早的就到了公司开始准备。昨天一天没吃东西，身体虚软得厉害，她强迫自己吃了几块面包，又一连喝了两杯咖啡提神，这才开始工作。
一个早上都是忙忙碌碌的，到了中午时分，一行人就提前赶往酒店。
到地儿的时候还早，顾世安将客户的资料重新看了一遍。见要点儿了，去了一趟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她还在洗脸的时候罗韵也进了洗手间，见着顾世安，她就笑笑，挺亲昵的说：“师姐你也在啊。”
顾世安微微笑笑，客气而疏离的点点头。
罗韵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客气疏离一般，走到了洗手池旁，打开了水龙头冲着手，撒娇似的说：“顾师姐你可得传授点儿经验给我，我这都快紧张死了。老总今天千叮万嘱的，我要是搞砸那可就死惨了。”
顾世安就笑笑，说：“你自谦了。”
她已经洗完了脸，抽了纸巾擦了手就要离开。谁知道罗韵也快步跟了出来，非要她传一点儿经验。
顾世安哪有什么经验可传，被她缠着，只得将公司里老总耳提面命的那一套又提了一遍。
罗韵也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假装认真，频频的点头。到了走廊尽头时不知道谁给她打了电话，她甜甜的向顾世安道谢，然后快步的走了。
会场里陆陆续续的有人来，顾世安今天的主要目标是信宜的杨总。她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口，一边若无其事的喝着手中的果汁，一边注意着来人。
在门口处守了那么差不多十多分钟，才看见杨总的身影。顾世安不着痕迹的迎了上去，将自己的名片给了他。
这位杨总一看就知道是精明商人，对于顾世安介绍自己并不说什么。顾世安想说的还没说完，就见陈效从门口处走了进来。
杨总显然是认识他的，撇下了顾世安，笑着打招呼：“陈总，好久不见了。”
陈效的视线落到了顾世安的身上，又不着痕迹的移开，同杨总寒暄了起来。
他大抵是故意要冷着顾世安，天南地北的和杨总侃着。他早已是商场上的老狐狸，说话圆滑，引得杨总哈哈大笑。
等着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挑眉看向了顾世安。
杨总是人精，不等他问，就打着哈哈道：“这位是辰立的顾小姐。”
顾世安找上杨总，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陈效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却并不开口帮忙。看也不看顾世安一眼，笑着和杨总说：“我和杨总你可是好久没见了，今晚怎么也得不醉不归。”
他那么说着，就和杨总勾肩搭背的走了。
顾世安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也没有办法。她这时候要是不识趣的跟上去，只会让杨总反感，这生意也就更没法谈了。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热闹的人群里。
顾世安今天的目标，并不只是一个信宜。见着两人走远，她立即就叫来了小王，让她去盯着杨总和陈效，只要见杨总独身一人，就过来叫她。
小王知道这单生意不小，不敢耽搁，快步的跟了上去。
陈效突然横插一脚，顾世安的心里是有些不好的预感的。她用力的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去谈其他的客户去了。
过了大概半个来小时，顾世安在谈事的时候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看，是小王打来的。
她就对客户说了声不好意思接个电话，然后就将电话接了起来。
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小王就说道：“顾姐，陈总一直没走，我还要继续盯着吗？”
顾世安这下就知道陈效今天恐怕是和她杠上了。她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先过来，准备合同过来签。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儿，我谈好这边就过去。”
小王应了一声好，又说了方向，这才挂了电话。
她倒是很快就回来，顾世安和客户所谈的细节也差不多了。就让小王和客户签合同，她自己则是说了抱歉，说自己有点儿事。然后快步的走往小王说的陈效和杨总在的地儿。
尽管她赶过去得快，但就那么短短的十来分钟。陈效和杨总所在的角落里已不止两人。
顾世安远远的就看到了坐在陈效身边的黎苒和坐在杨总身边正敬酒的罗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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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空荡荡
顾世安的脚步顿了下来，大厅里宾客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她。
微微的顿了那么好几十秒，她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她和罗韵都是一个公司的，尽管杨总是上头指定给她让她去谈的，但罗韵既然已经插了一脚，她过去，这场面，只会变得难看。
只要罗韵谈不成，她就还有机会。现在过去，杀敌八百，也得自损一千。
她的脑子里空荡荡的，站在人群里，有那么瞬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顾世安并未再回头，茫然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右边有一条侧廊，她就走了过去。
走廊幽深，灯光昏暗。比起喧嚣的大厅，这边安静得仿若另一世界。
没有嘈杂的吵闹，顾世安的脑子那空洞的脑子稍稍的清醒了些。她闭上了眼睛，将头重重的靠在了墙壁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吸了一口气，正打算直起身体回大厅里继续谈其他客户，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