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看着她看晃了眼，浑然忘了她方才所说的解题技巧, 惹来她一阵嗔怪的轻笑。
可孟昕还是很有耐心地复述了一遍, 声音轻轻柔柔的，像山涧间的泉水, 澄澈而清冽。
他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人，有时候常常会想得太多, 并把那些晦涩的心理无限的扩大。
虽然江华压下了那堆负能量, 并曾无数次对任何人乃至于自己说, 她一定会喜欢他的——可在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忐忑。
从小到大，江华没有追求过任何人，他总是在关心她与不让她引起不适之间小心谨慎地取得平衡, 深怕孟昕因此而疏远他。
这一路就像走着一条临着深渊的危桥，而今天，他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段，双足踏到宽阔的平地上, 执起了她的手。
幸好他碰见了她，
更幸运的是，她还真没让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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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孟昕起的头, 但两人关系忽然有了质的飞跃，她还是有点儿恍若隔世的感觉。
有些甜蜜，可又轻飘飘的，犹如置身在梦境里一般。
好不真实。
可是, 如果真的是梦，她才不想醒。
孟昕正寻思着要跟他说些什么，林子曦已经由食堂的方向慢慢走了过来，远远的就朝着他们俩挥手，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
……最好是这么刚好啦。
“嗝——”
林子曦看上去吃得很饱，嘴角还有一点点方才吃东西时沾到的酱油。
孟昕顺手拿出餐巾纸帮她擦掉后，林子曦先是不大文雅地打了个嗝，转头又问：“诶，你们有椅子不坐，站着干啥？”
孟昕面不改色地坐回原本的位置，还不忘帮她拉张椅子，“东西掉了，站起来捡东西。”
林子曦点点头，坐下来开始看手机：“郑仁去西区吃啊？那里很远诶，东西又贵又没有特别好吃，怎么会想不开……”
孟昕脸上表情扭曲了一瞬：“……”
因为是我出的钱啊mmp。
江华瞟了她一眼，也开始神色如常地和林子曦瞎扯淡。
“郑仁说他晚上不看书了。”林子曦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那我们先休息一下，七点再开始读？”
江华很快应了：“随便。”
孟昕眼神有些飘忽，轻咳一声：“我今天……有点累，不读了不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读。
“哦，那，我也不读……”
林子曦挑了挑眉。
江华连忙解释道：“我觉得，跟你一起读书实在太奇怪了，感觉分分钟要下红雨。”
林子曦：“……操。”
话虽是这么说，瞧这两位感觉是真无心读书，林子曦当然也不会强人所难。
毕竟她也是无心于此的其中一员。
“既然今天散会了，那我回去看剧啦。”说着说着，她还真身体力行地站起来走掉，“晚点再把地址发给你们。”
“……不用了谢谢。”
被林子曦这么一搅和，孟昕顿时忘了本来想对江华说什么。她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难为情地小声问：“你要回宿舍了么？”
“还要去哪么？”
孟昕摇头。
“那我送你回去。”
“……”她迟疑片刻，小声道，“要不，你再陪我晃一下好了？”
江华笑了笑：“好啊。”
-
两个人在校外逛了一个多钟头。
说也奇怪，孟昕本来不是很爱逛学校对面的商店街，可刚刚那近两个小时却像用飞的一样，晃眼就过去了。
她甚至希望可以在那些早就蹦不出什么新花样的店家待久一点儿，还感到了种莫名的雀跃。
明明已经读了几个小时的书，却丝毫不累，跟他并肩走了一路，反而愈逛愈有精神。
这就是恋爱的魔力么。
江华陪她到女生宿舍楼下，并口头约好了隔天一起在食堂吃早点。
愉快地跟彼此道别之后，孟昕喊住了他。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考虑太久、太晚给你答案了。”
她小心翼翼地补充说明：“……就像叶如悦对粉红豹那样。”
……
不对啊，她到底还是答应了，跟叶如悦怎么比。
这问题好像有点怪。
算了，就听华华怎么说。
“是有点晚。”他眨眨眼，“如果你早点说喜欢我的话……”
孟昕连忙问：“如果？”
江华侧过头，唇角牵出一抹向上的弧度，微沉的嗓子还带点鼻音，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也许我的病就不会好得这么慢了哎。”
江华眯起的眸像两道弯弯的月牙，脸上漾着清浅的笑意——明明只是一句没什么营养的情话，也被他单纯无害的外表修饰出了几分诚恳的感觉。
啧。
不晓得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
但她意外地不讨厌。
孟昕也乐了：“这是在怪我喽？”
“没有。”
他的笑容更深：“怎么会。”
孟昕又和他说了会话才走进宿舍大楼。
等电梯的时候，她忽而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
好像充满了酸腐的恋爱气息。
寝室里，几盏日光灯全都亮着，均匀冷硬的白光将整个房间点得敞亮。
她的舍友们一改以往悠闲的习性，都坐在电脑前在忙活，连程婧都回来了。孟昕稍微敛了笑容，洗澡出来之后，便也跟着坐到电脑桌前开始弄下周要上台的paper。
毕竟，一开学就交代了份完整报告，让他们下周开始上台的大魔王教授不是开玩笑的。
她还偏生抽签抽到了第一组。
孟昕花了不少时间把其中几个部分的资料整理成三四页报告，也差不多到了各个宿舍的熄灯时间。
虽然江华那寝室另外三个都是夜猫子，但他本人一向作息规律，每天不到十二点就睡了，偶尔还会睡得比她早。
孟昕便想着，等他跟她说过晚安，她再睡好了。
她在床上摸黑玩着手机，可直到隔壁床的张璇都发出细微的鼾声了，孟昕却迟迟没等到江华的讯息。
……在做什么呀他。
在她累得快把手机摔到脸上的当下，对方终于来讯息了：【我刚刚有点事，忙得比较晚QAQ】
【晚安呀。】
孟昕瞬间来了精神，飞快地输入两个字：【晚安。】
【啊，等等。】
孟昕：【嗯哼？】
隔了一会儿，另一端传了个表情包过来：
【[隔屏大飞吻收到请回答.jpg]】
她盯着荧幕，差点在被子里笑出了声。
这个小仙男咋就这么可爱呢。
【收到。】
第50章 Chapter 50
P市的初春仍有些乍暖还寒, 翌日清晨，孟昕居然是给冷醒的。
她把脚趾头缩到被子里，抬头瞥见空调上显示的温度, 十五度。
昨天还有二十几度的, 气象预报说今天会变冷，她都给忘了。
孟昕起得稍微晚了些, 女孩子又特别麻烦，当她还在梳头发的时候, 江华已经来电话了——
【你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 给了个很自由的答案：【都可以, 我不挑。】
孟昕本来想着，不管是三明治还是烧饼油条豆浆她都很喜欢，只希望不要是韭菜味的煎饺就好。
直到她远远瞧见江华提着一个精致的纸盒在她楼下等。
十五度搁在平时也不算特别低的气温, 她方才考虑了一下，还是比照着昨天的衣着，只穿了卫衣跟短裤就下楼了。
但江华感冒刚好，他套了件厚毛衣在身上, 一条深色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三圈，半张脸埋在里头，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也让人不大有心思注意到他的颀长身材。
他俩走在一起，像是活在两个季节的人。
恰巧一阵寒风吹过，孟昕觉得有点儿冷，虽尚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只还是打了个哆嗦。
江华瞅着她在风中缺少布料掩蔽的两条腿，轻皱了下眉头，没说话。他晃了晃手上的提盒，示意她已经买早点了。
盒子的颜色由浅蓝跟米白组成，看起来十分清新可爱，是学校对面烘焙坊的包装。可那烘焙坊的面包卖得太贵了，虽然卖相极好，孟昕从来都是只在橱窗外头远观而不入内。
但……
孟昕问：“你带了什么？”
“草莓慕斯跟柠檬塔。”
……但不管怎样，这都不是早餐会吃的种类吧？
“……”
“怎么了么？”江华有些困惑。
早上他还特别问了林子曦，关于孟昕最喜欢的口味。
林子曦应该不至于坑他才对……吧？
“没事。”她很快就从些微无语的情绪中平复，自然而然地勾起他戴着手套的手，“我很喜欢，只是……”
“嗯？”
孟昕“唔”了一声，踩下往食堂的阶梯，细声道：“下次还是让吃点咸的吧？”
江华：“……”
八点左右的食堂人潮疏疏落落，有课的都已经赶去教学楼了，没课的还在被窝里睡得香甜，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排队买早点，座位区还有很多空桌椅。
他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江华小心翼翼地拆开蓝白相间的纸盒，柠檬塔酸酸甜甜的香味顿时逸散在空气中，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