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七十年代末 (长面包的树)

　　大年夜那天，林晓玲一早就带着小七过来，她再想躲这一天也没办法躲开。把小七交给他爷爷之后，林晓玲就进了厨房准备年夜饭。今天厨房里是女人们的天下，这次三妯娌还得加上一个赵嘉红帮忙。她今天只用上半天班，可以晚点去早点走，这也算是过年三天的特殊情况。
　　当一家人围坐在圆桌前，十几道菜摆满桌子，看着电视里放的春晚，还可以吃看边吃。男人们喝白酒，女人们喝红酒，孩子们也有可乐和果汁等各种饮料选择。唯一的例外就是老爷子，他现在身体肯定不能喝酒，只能跟着孩子们喝点果汁和可乐，凑个热闹。
　　小七拿着杯子非要喝可乐，还要像个大人一样和大家一起干杯，林晓玲还得配合着他，装模作样和他碰杯再干杯。对小七来说最高兴的不是吃喝可乐，而是收压岁钱。今年家里人都给他发了压岁钱，包括已经工作的三个哥哥姐姐也有给他红包。
　　赵大海的最多，不过他给每个孙子孙女都有，包括已经开始赚钱的孙子孙女。林晓玲他们夫妻也一样，小七收到红包，他们也一样给出去，工作的侄女侄子一样有。
　　“收着，你们没结婚的都有，什么时候结婚我就不发，到时改成给你们孩子发。”林晓玲劝赵嘉红把红包收下。
　　“谢谢，三婶。”赵嘉红也知道林晓玲的性格，她只能厚着脸皮收下这个红包。
　　当然买这房子的觉得不错，一家人够住，可现在真凑齐，却还是不够住。赵红军和林晓玲只能带着小七回自己睡觉，赵红军喝了白酒，开车的人也只能是林晓玲。
　　除夕夜的深夜，街上车少人更少，家家户户都在团圆，没有谁会跑外面吹冷风。林晓玲比平时快了十多分钟就到家，进了家门先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这一晚上的灯是最好不要关。林晓玲不知道赵红军哪听到的这些迷信思想，不过只是亮一晚上的灯，又不影响什么，林晓玲也就听之任之。
　　小七早在车上就睡着，等林晓玲给他收拾好，忙完一切躺床上休息时，时钟的脚步已经到达午夜十二点。家家户户电视机里传来的同样的歌声，林晓玲的新年就是在难忘今宵的歌声中睡着。赵红军比她早一步睡着，在这个月夜和，夫妻俩抱在一起睡的十分香甜。
　　新年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时，赵红军还在做美梦，而林晓玲已经开始提前起床准备全家人的早餐。等她把早餐做熟，才把父子俩叫起床。
　　吃过早餐，赵红军要带着他们去父母家，小七却不愿意。他有了压岁钱就想去买各种玩具，林晓玲倒不反对他买，可惜今天大部分商场都休息，想买也得再等两天。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小七斗不过赵红军，他必须要跟着一起去爷爷奶奶家。一家人凑在一起也没别的事干，不想大眼瞪小眼，只能开始打麻将。每到这个时候，林晓玲就只能退步三尺，她不会打麻将也不会打各种牌，看都看不懂的她只能负责做后勤工作。
　　不停的给大家添茶倒水，还要负责做饭填饱大家的肚子。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继到赵红军上班，赵国富他们离开省城才算结束。离开的时候大家也没有不舍，包括之前一直舍不得孩子的蔡德美。她是在这几天里弄清楚儿女都赚不了少钱，手里有钱不光自己存着，过年还她零花钱用，她现在巴不得孩子们多上班，回去做什么，回去一趟又要扣工资，又要浪费来回的车费钱。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赵大海却在淋了一次小雨之后，得了一场重感冒。医院里，医生把赵红军骂个半死，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的感冒，对赵大海却影响很大。
　　赵红军被医生训也只能老实听着，他其实也委屈，老爷子不听话要到处跑，明知道天气不好，出门还不带伞。现在对病情影响大，他偏偏还不能说出来，有委屈都只能自己受着。
　　张金凤吓个半死，她突然开始害怕赵大海把她抛下，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赵大海的身体在这次感冒之后虚弱不少，让赵红军痛苦之余又有几分自责。
　　赵红军不得不请假一次次陪着老爷子去医院做化疗，这个时候老爷子的病情再也瞒不住。一番逼问之后，赵大海终于证实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测，他得了绝症，治不好的肝癌。
　　可怕的沉默之后，赵大海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知道是癌症，你还给我治什么治，你是不是钱烧得慌。”
　　赵红军两眼发红的看着老爷子认真说道：“爸，只有有一线希望，我都想试试。再多钱也换不回来你的命。”
　　“你个苕货，医生都说没有得治，我还没有见过谁得了癌症还能治好。你这是把钱往水里扔，都糟蹋啦！”赵大海当然不是不想活，但是在明知道治不好情况下，他却不想拖累子女。
　　张金凤在一边听着父子俩的对话，只想哭：“老头子，你就好好治吧，红军他有钱，说不定这病就好啦！”尽管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张金凤把眼泪擦干之后，还是安慰着赵大海。
　　“对，爸，这医学上还有奇迹发生，医生说的话也不一定就对。”赵红军也不管这是医院，就站在过道大声说这话。惹得周围听到他话的医护人员个个对他怒目相视，他却一点都没发觉，眼里只看到赵大海发红的双眼。
　　“行了，你们不要说，别再折腾，别浪费钱，开点药回家，不要再化疗。”赵大海说完就准备往家里走，这是他的决定，他有时候就是这么固执。
　　赵红军劝不动，又不敢对老爷子用强，只能跟着他身后往家里走，一路上用各种理由劝老爷子要继续化疗，好好配合医生，不要放弃。赵大海并不想听他的劝说，反而开始问他实情：“医生说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说可以长达几年。”赵红军以为老爷子回心转意，喜得他忙把医生的话说出来，用来证明治疗是一定有效果的。
　　“嗯，那短呢？”
　　“爸，你不能总算坏处想。我们要乐观。”
　　“行了，你说多久，几个月？”
　　“爸，你发现之后，这都大半年，哪里只有几个月？”赵红军对治疗效果还是算满意，赵大海也就是因为这次淋雨才会身体虚弱，平时看上去也还算好。
　　“多久？”
　　“我也不知道，医生说短则三五个月。”
　　“我要回家。”
　　“老头子，我们现在就在回家的路上，你没事吧？”张金凤说完担心的看了一眼赵大海。赵红军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老爷子，他是怕老爷子一下子没法接受现实，气坏身体。
　　“我是说我要回老家，回柳城，回我们村里。”赵大海被这母子俩的反应给气着。他都一把年纪，活到现多一天都是赚回来的，知道得绝症虽然不好受，可也不会突然之间变成老糊涂。
　　“为什么？回去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回家，落叶归根，我不想死在外面，不想被火葬。城里人都是火葬，我回去给自己挑个风水好的地方，还要找副好的千年屋（棺材）。”赵大海脱口而出的话让张金凤和赵红军都很惊讶。
　　赵大海年岁也不小，村里很多比他小的人早早就打好棺材放家里，每年用桐油刷一次就可以保证质量不变。他和张金凤的年纪早就该准备，只是他们俩身体都不错，没有想过准备这些，几个儿子也不好主动提。有些人就不愿意家里放副棺材，有些人却需要看着棺材完工才放心，这种事赵红军他们也不能主动谈，这才一直拖着。
　　赵大海说要回家，赵红军不愿意，可是耐不住老爷子耍赖，不让他回去他就不吃药更不会配合治疗。全家人的劝说都没用，老爷子就是想回去，他提心哪天突然倒下，死外面会让他被去火葬场。
　　赵红军还是没能犟过老爷子，他只能答应周末再开车送二老回去。从赵大海知道实情后，家里的气氛都不好，一直压抑着，赵嘉红三姐弟再加上小七，围着老爷子转想哄他开心，却没有什么效果。除了小七还不太明白死亡，赵嘉红他们在村子已经见过太多白事，也知道自家爷爷现在命不久矣。
　　这也让他们的心情很沉重，哄老爷子开心都强颜欢笑，赵大海从小看着他们长大，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仅着他们先来，祖孙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更难接受这个现实。虽然之前就知道赵大海的病，可是他身体一直硬朗，他们也能自欺欺人，也许这病并不严重，还能再活很多年。
　　赵红军开车送父母回家，林晓玲和小七也跟着一起回来，清明时节正好上山扫墓。
　　回到老家，赵红军把俩个哥哥叫过来，把赵大海的要求说出来，又交给赵大富一笔钱，让他负责买木材找人打棺材。赵大海想要睡楠木棺材，当然不是金丝楠木，就是普通楠木。普通的都不好找，必须得一定年头的老树才能用，也就是赵红军现在有点钱，一般人条件差的随便用几块木板钉一起凑合一副薄棺也能把人抬上山。
　　赵红军把打棺材的事交给赵国富，陪老爷子化疗的事安排给赵民强。赵红军同意老爷子回答的前提就是，赵大海必须按时去地区医院化疗。地区医院是柳城最好医院，比省城是不如，但是化疗影响却不大，又不是做各种复杂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