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所爱,我的心交给了一个女孩。”
“是那个唐曼曼?”
顾少钧点头:“是的。顾唐两家有婚约,我和小曼是未婚夫妻。”
小曼说要到十八岁才正式订婚,他理解为小家伙还是个中学生,不想太多人知道她有恋爱对象,但如今是在京城,相识的亲友有几个人不知道顾、唐两家的娃娃亲?君冉自然也了解。
“唐曼曼才多大啊?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可你已经二十几岁了!”君冉眼泪滴落下来:“顾少钧,难道你真的要遵守那个所谓的娃娃亲?都八十年代了,改革开放新风尚,人人都往前看,你怎么还屈从于那些老古董?你醒醒吧!”
“不是屈从,我心甘情愿!我对于她,如你所理解的爱情!”
顾少钧不想多做解释:“就这样吧,你了解我的情况,我不是单身汉,所以……”
“不!你不能这样敷衍我,我不接受!你十月份回来,那次聚会,你……你明明很喜欢我了!”君冉突然尖声喊出一嗓子,然后捂住嘴呜咽痛哭。
顾少钧冷了脸:“拿出凭据,我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那么多女孩围着你,你独独陪着我一个人,替我挡酒,送我回家,还说我长大了,可爱小天使变成优雅大美人儿了!既然你能看到我的好,那就说明你心里喜欢我!也许你还没意识到,没关系,我可以等!”
顾少钧眼角抽了抽:看来以后不能随便罩妹妹,也不能随便夸赞女孩子,这绝对是个教训!好朋友又如何?别人的妹妹终究是别人的,只要不姓顾不是亲妹妹,就……挺麻烦的啊!
“君冉,你心里很清楚那是个聚会,大家同在一个大厅里,应该说是相互陪伴,不能说谁陪着谁。我确实替你挡酒、深夜送你回家,因为你喝了不少,担心你会醉、怕夜里不安全,如果君阳在,他也会这么做的,对吧?”
“请不要拿我哥做借口!喜欢就是喜欢,爱情是神圣的,这没有错,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郑重声明:我对你没有喜欢!”
“你敢发誓吗?”
“莫须有的事,何必呢?”
“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温柔?为什么要挡住冯智生不让他靠近我?你分明是在吃他的醋!那晚上,我能感觉得到你的感情!”
“如果你觉得我那样对你说话是温柔,那我一定得改了!冯智生,他父亲市常委,他本人在部队呆过,我比你了解他,如果你和他交往一定会后悔!至于我的感情,再重申一次……”
“不要说了!我等你省悟,总有一天你会看到自己的本心!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我都能等!”君冉哭泣着,一旋身,阵风似地跑过长长甬道,朝前院去了。
顾少钧负手而立,觉得脑袋增大一倍:就这么跑掉了,不是应该痛恨发誓不要再见面的么?为什么还要等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我又说错哪句话了吗?
周慧兰快步走过来:“少钧,怎么回事啊?曼曼呢?你怎么招惹上冉冉了?”
顾少钧摇头:“我没招惹,说着说着话她就哭起来。妈,您刚才在哪儿?怎么不赶紧过来?”
“我刚在那边看着呢,你平时跟人说话都不喜欢打扰!”
“……有时候,还是需要打扰一下的。”
顾少钧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抬脚要往前厅去看看,想了一想,转身朝小暖厅走去:还得找顾少玲谈谈!那丫头为君冉鞍前马后,对小曼又是什么态度?有没有点远近亲疏概念?怨不得少锋看不顺眼,他也忍不住要收拾她了!
小曼和郑少镰走到前院,只是在大厅侧门边朝里头看了一会,并没有直接走进去:里边好多客人,不光只唐家,全都是大人没小孩,还分男女席,开茶话会似的谈笑风生,他们两个要是走进去显得有些突兀,还是不去了。
反正阿奶就坐在唐奶奶身边,阿公有唐爸爸相伴,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显拘束紧张,那就行了。
两人在院子里转了两转,郑少镰提议带小曼出去玩,小曼点头愿意,才走到大门口,听到背后一阵“笃笃笃”皮鞋鞋跟急速敲击石砖路面的声音,回头看竟是君冉,跑得披肩发全乱了,红红的眼睛被泪水浸润,连鼻子都是红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欺负
这副模样的君冉让小曼楞了一下,刚才自己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功夫就变成这样?那脸上的委屈伤情分明是被谁欺负了。
大年初一喜迎宾客,欢庆热闹的日子,姑娘好端端地进门来拜年贺禧,出去的时候却是失魂落魄哭哭啼啼,叫别人怎么看?不管什么样的真相,肯定都先要质疑责怪主家人一番,顾家与唐家情同一家,小曼觉得,既然看见了,就应该拦一拦,至少问问她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帮忙,因而就喊了声:“君冉姐姐,你怎么啦!”
君冉眼泛泪光一路疾走,仿佛没看见小曼,自顾直直朝她撞来,小曼自然是不怕被她撞到,但她还没动,郑少镰已经将她拽到身边,皱眉对君冉说道:“你怎么回事?看着点路!”
君冉确实很想一手将挡在路中央的小曼拨开,就像搬开一个令人讨厌的障碍,她停下脚步,侧转头看着站得很近的两个人,郑少镰的手臂还圈在小曼肩头,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扯起唇角,嗓音沙哑干涩不似之前的甜润柔婉:“有没有人说过,你们两个挺般配的!”
小曼怎么也没想到她这副样子还有心情管人家般不般配,微顿之后,答道:“你想多了,我和少镰哥哥是兄妹。”
“呵!兄妹,有血缘关系吗?看看你们这么热热乎乎、亲密无间,真是令人羡慕!郑少镰,你什么感觉呢?”
郑少镰给她一记冷眼:“君冉,这么多年过去,都上大学受过高等教育了,你还是没改变。”
“我改变什么?”
“记得我曾陪你连看三次《花为媒》,看得我都吐了!那时候就知道你的志向你想当媒婆,想得发疯!”
“郑少镰,你去死!”君冉勃然大怒,手里的手帕团成一团朝郑少镰砸去。
小曼忍不住噗嗤笑了,想不到郑少镰居然有那个耐性,陪人连看三场相同的戏剧,而这样发怒的君冉,倒是显得比较真实些。
眼看君冉又要往门口冲去,小曼忙对她说道:“君冉姐姐,你头发很乱,眼睛红肿脸上也有点花,你可是公众人物哦,人们肯定更愿意看到你高雅端庄、美丽温婉的样子……要不要洗把脸,梳梳头发?我带你去!”
郑少镰却说:“不用管她,在顾家她可比你熟。她家也不远,就隔两条巷子,再说这一片人看着她长大,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披头散发疯婆子似的,没事!”
君冉原本已停下脚步想退回去找个地方洗洗脸,听到郑少镰的话,气得咬牙切齿,一跺脚冲出大门,跑得没了影儿。
小曼瞪着郑少镰:“她这样出去,人家要是误会你欺负她,怎么办?”
“很正常啊,别看我们见面当不认识似的,其实我和少铮小时候跟她一起上过学,她来我们家玩,十次有九次是这么哭着回去的!”
小曼:……
“你们兄弟几个欺负一个小女孩?”
“少铮偶尔为之,一般都是我。”
“为什么啊?”
“看不惯她呗。”
“刚才你还说陪她看戏,关系不挺好么?”
“好什么?她脾气坏得没朋友,君家收藏的老物件很多,看在她拿出的宝贝玩艺儿份上,小爷就时不时陪陪她,我不喜欢讲话,就仅限于街上走走,或去公园、电影院呆坐着!”
小曼再次无语,能请得动郑少镰这个坏脾气小爷作陪,也不知道君冉给了什么好东西?
顾少钧赶到大门口的时候,郑少镰已经开车带着小曼出去了,他只好先返回大厅,家里有客人午时开宴,大人们叮嘱过的,料想郑少镰不能跑太远。
再说君冉,被小曼提醒了一下,出门转角她就停住脚步,从衣兜里取出随身带的小圆镜照照,大略收拾了一下自己,这才低着头快步走回家。
进了家门,刚好来拜年的客人都走了,厅里坐着的全是自家人,看见君冉双眼红肿面有泪痕,都吃了一惊,君老爷子连声问乖孙女怎么啦?君妈妈更是心疼地上前抱住女儿,问她到底遇上什么事儿,弄得这样狼狈?
君爸爸没出声,目光关心地看着女儿。
君家三代同堂,君老爷子和君老太太只生得一子,就是君冉的父亲君衡,君衡原本有个哥哥,是君老爷子收养的,可惜英年早逝,留下长孙君阳,在部队里出任务也牺牲了,长媳伤痛之下回娘家长住。如今的孙辈就只有君冉和君瑞,所幸姐弟俩都很出色,足以让一家子引以为傲。
君冉在外头是一副善解人意理性自强的形象,但在家里她也和顾少玲一样受尽宠爱,公主般娇贵,君妈妈的爱抚安慰反令她更觉委屈,抱住妈妈直掉眼泪,君老爷子见了心疼,又再次追问,君冉就放开妈妈,扑到爷爷怀里,呜咽着说道:
“爷爷您要帮帮我!我喜欢顾少钧,我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