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雎鸠心软了。
抿了抿唇,雎鸠想要抬起双臂给伶娉一个她不敢伸手的拥抱,却在此时来了一辆黑色的布迪威龙。
伶娉和雎鸠都一致望了过去。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身着一袭褐色大衣的君止戈从车上下来,目光落在她们这边。
君止戈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朝她们走过来。
一瞬间,伶娉的目光几近都给了君止戈,眼神专注,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看得到,君止戈,在朝她们走过来。
第308章 你能不能多看我爸一眼2
雎鸠一下子冷了脸色。校服宽大的袖子下,白皙的五指缓缓握成拳头,紧紧攥住,短短的指甲几乎要镶进了肉里。
伶娉…
君止戈已经来到了伶娉面前,看到雎鸠意外的愣了一下,他每次见到这个小皇帝都是一身张扬的红色,今天穿了规矩的校服,他一时没认出来。
更不会想到雎鸠今天会来。
雎靳也来了吧,君止戈余光看了一眼雎鸠身后,果然望见了一辆白色卡宴。
收回视线,君止戈垂眸打量伶娉,瘦了很多,面色苍白看起来很憔悴,但她的眼睛始终黝黑,里面永远有他的影子,恬静又开心的笑意也一同蕴藏在里面。
越是这样,君止戈越觉心情复杂,一方面伶娉杀害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君止戈少不了会恨伶娉;另一方面伶娉爱自己爱的太深,负了雎靳和孩子,甚至自首进了监狱。
君止戈生存上流社会,怎会不清楚市监狱里的混乱肮脏。
在君止戈的记忆和认知里,伶娉永远是他最疼爱的那个,恬静,可爱,纯真,害羞的妹妹。
不是爱人。没有男女之情可言。
君止戈今天之所以会来接伶娉,是因为伶娉和雎靳离了婚,孩子的抚养权也归属了雎靳,十五年里他没有照顾她一点儿,那么出狱了,他就替伶家好好照顾她。
原谅他给不了她爱情,但他可以给她亲情。
君止戈:“娉娉,我来接你回家。”
话一出口,君止戈就感觉心里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心口一下子松了一大口气,是如负重。
嘴角也不自禁扯出了一个笑容,尽管浅浅淡淡,也足以让伶娉湿了眼眶。
不过短短几秒,伶娉眼泪不断夺眶而出,君止戈沉默一会,抬手像少年那时一般,揉了揉伶娉的头。
“娉娉长大了,别再像小时候一样那么爱哭了。”
话落,伶娉失声痛哭,她明白,君止戈是在告诉她,余生,他只会把她当妹妹了,就像小时候一样。
…
最后,伶娉被君止戈扶着上了布迪威龙。
一直被忽视在一旁的雎鸠心里堵的她发慌,她忍不住大步走过去,在君止戈要把车门关上之际,伸手狠狠攥住了车门。
君止戈愣住,伶娉也愣住。
卡宴里雎靳瞳孔微缩,就要拉开车门下去,君宥嘉手疾眼快用力拉住了他的手臂,“别下去。”
低沉的嗓音,覆满寒冰却掷地有声。
雎靳一下用力倒回座椅里,狠狠地皱眉,拳头用力的落在了方向盘上。
伶娉眨了眨眼睛,睫羽间的泪珠颤落下来,落在脸颊上,伶娉才恍过神来,“乖乖,妈妈忘了你还在……我、我……”
雎鸠望着伶娉心里一下子难受的想死,皱眉,狠狠地皱眉,眯起眼睛,冷冷的眯起眼睛,紧紧的盯着伶娉,咬住下唇一字一句道出口:
“伶娉,伶娉,伶娉,伶,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爸爸?你为什么不能多看爸爸一眼?你能不能多看我爸一眼?!”
最后一句话,雎鸠几近吼着说出来,眼眶通红,拳头狠狠的落在厚厚的车窗上,车窗竟然砰的碎开,哗啦——
“啊!”伶娉尖叫着抱头往车里躲避迸溅的玻璃。
“娉娉!”君止戈焦急叫唤她,落在雎鸠眼里真是一幅好画!
雎鸠不闪,不躲,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好几片玻璃划破了脸颊,鲜血蔓延着脸颊流下,拳头扎满零碎的玻璃,鲜红的血流下,滴落在纯白色的帆布鞋上,也不自知。
一双深棕色的眼眸,就这样狠狠地盯着伶娉。盯着伶娉的一举一动。
看着伶娉被君止戈抱起来,检查伶娉是否有受伤,伶娉脸上受宠若惊的表情,刺痛了雎鸠的眼睛。
雎鸠鼻尖猛然一阵酸涩,眼眶火辣辣的红,垂了垂眼眸,微不可闻的哽咽了一下。
好在爸爸看不到她这副表情。否则爸爸一定会很难过。
第311章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
袁野维杀来了医院。
带着一腔涛天怒火。朝着雎靳铺天盖地便是一顿怒骂。
不顾周遭有多少护士医生,病患,家属。袁野维丝毫不给雎靳面子。
旁人不禁连连退后几步。
太吓人了。
就像要吞人的凶兽。旁的小孩“哇”的一声哭出来,嚎啕哭声瞬时弥漫整个走廊。
雎鸠面上一窘,才堪堪回过神来,忙不迭开口制止袁野维:“奶奶,我手好疼……”
却不曾想好心办坏事,袁野维一听雎鸠说疼一颗心疼的反手就狠狠落了一巴掌在雎靳脸上,响亮的一声“啪——”
所有人惊愕的生生憋住欲脱口而出的惊呼,愣愣的望着袁野维眼底竟含了泪,恨恨的望着雎靳: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是让你不要再带乖乖去找她了吗?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你为什么要让你自己的女儿因为她受伤!”
雎靳偏着头,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甚至隐隐发红。雎靳垂眸,心口酸涩的难受,堵的窒息。
面对母亲泪声俱下的指责,他……无颜说什么。
雎鸠被袁野维这一巴掌给吓到了,从椅子上冲上来抱住了袁野维还想抬上去的手,慌忙叫住她:
“奶奶!”
实则内心都要哭了,爸爸对不起QAQ……
袁野维被雎鸠突然扑上来吓了一跳,忙不迭避开雎鸠的手,着急道:
“别碰我别碰我,小心你的手,还有你的脸!奶奶要是误伤了你,是要哭死奶奶吗!”
雎鸠嘿嘿的笑,用没受伤的手挠了挠头,“奶奶,您别打爸爸,爸爸已经够可怜了,您还打他,他就更可怜了……”
说着,瞄了一眼雎靳,深棕色的凤眸里尽是心疼。
雎靳早在雎鸠冲上来抱住袁野维的时候,就扭过了头来,见了雎鸠眼里的心疼,雎靳失笑。
乖乖傻,怎么反过来心疼爸爸呢。
雎鸠眨了眨眼睛,吃吃的笑。
袁野维自然将父女两个的小互动看在眼里,没好气的剐了一眼雎靳,扭过身心疼起宝贝孙女儿来。
“疼不疼?”
雎鸠自然摇头,袁野维已经气急,不应当再让袁野维情绪激动了,随着她的长大,爷爷奶奶也在逐渐老去,人活着的时候,应当要开开心心的才对。
袁野维信孙女儿,说不疼就是不疼,抹了抹眼泪,欣慰笑道:“不愧是我们老雎家的孩子,这点疼不算什么!但是我们雎家的姑娘,脸上一道疤都不能留!”
说着,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就轻飘飘的落到了一旁的药师身上。
药师寒毛颤起,硬着头皮慌忙道,“老夫人放心,药都是极好的,陛下脸上绝对……不会留疤!”
袁野维这才满意的点头,“这样最好,否则。”
话落,袁野维将随身携带的手枪反扣在了桌上,药师眼皮一跳,吓掉了一半魂儿。
院长在一边扶额,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太可怕了!
姜医生叮嘱完毕后,带着一干小护士麻溜出了病房,小命要紧,小命要紧,小命要紧啊!
雎鸠哭笑不得,“奶奶,不用这么紧张,还不相信市医院的医生护士吗?”
袁野维火气未平,对着孙女儿生生忍着,爱怜的摸了摸孙女儿的脑袋,温柔的说:
“我们回家。”
雎宅。
吴妈妈一开门看到一脸伤口的雎鸠狠狠愣了一下,知道今天这对父女俩是去哪,眼眶迅速红了,忍不住哭骂道:
“是不是又是她?是不是?这是造的什么孽!这是造的什么孽!”
哭骂没几句,吴妈妈就已经泣不成声,雎鸠看着难受,默默被君宥嘉牵着上了楼。
雎靳抬眸看了一眼,抬手揉了揉雎鸠的头,默许了,默默望着君宥嘉牵着雎鸠消失在楼梯转角。
袁野维也难受,提雎鸠脸上伤口她就心疼,她也想哭,可她的性子不允许她哭,她将吴妈妈抱住,轻声安慰着吴妈妈。
吴妈妈比她年纪更要大,情绪不能如此波动了。
在这时,门铃响了。
袁野维抬眸,瞟了一眼雎靳,雎靳默,扭身去开门,抬眸撞进雎靖亦深邃冰冷的眼眸里。
四目交汇,两个人谁也没开口。
雎靖亦听着里面的哭声,知道是吴妈妈在哭哭,无声叹了口气,半晌,缓缓道:
“精明了半辈子,你怎么在这一时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