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珞璃语塞,她敢说不怕吗?
这些时日她在夜苍宸的羽翼下确实有些膨涨了,但是相较于黑界里,她还是规规矩矩得就像是一朵白莲花般,她怎么可能不怕?
“只是我不明白您让我来这里做什么?”蓝珞璃问得很小心,就怕自己一个不留情就触到了那些人的逆鳞,让他们觉得失面子拎刀就冲上来了。
“以后这里你会经常来,大家认识认识也好。”弗杰西咳嗽一声,开口解释道。
蓝珞璃愕然,经常来的意思是?
“既然我是你的义父,你是我的义女,那当然就得把我的那些崽子们牵出来让你熟悉熟悉,你们这些叔伯们都好好看看,以后我彻底下了这个位子,便由珞璃这个丫头执掌。”
一言一出,满室哗然。
有人对此心存异议,直接开口道,“西爷这话是不是说错了?且不说她蓝珞璃只是一个女人,她根本就不是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把她弄上您那个位置,谁敢信服?”
“是啊,西爷,你也是不知道,蓝小姐毕竟是局外人,您让她卷进这个圈子是不是太着急了,也得问问她本人意见才成。”作为准接班人,邢涛目光幽冷地盯着对面看似不谙世事的女人,虽有二十七八岁的年龄,置在他们这些刀口子里过活的男人叔伯面前,面上显得稚气,让她这么一个丫头坐这个位置,只怕众人难服。
“这事西爷也应该问问夜二少,我并不觉得他会同意夜二少夫人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中。”另一人附和道。
第715章 着急定下的原因3000+
瞬时,偌大的玫瑰堂正厅众说纷纭。
蓝珞璃回了回神,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夜苍宸蹙眉,目光深邃的望着弗杰西,道,“我不会同意璃儿卷进这些事情中,请西爷体谅。”
“丫头你是怎么想的?”弗杰西自动忽视那些嘀嘀咕咕闹腾个不停的反对声,目光落在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女人身上,语气温和道。
蓝珞璃苦笑道,“我一介妇孺,不懂这些事。”
“所以你也是不愿意了?”
“我只不过想要安安分分地过日子罢了。”蓝珞璃解释道。
弗杰西轻叹一声,“那也罢,我这个人也不强人所难,只是丫头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吗?我需要一个继承人,而你许给我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让蓝之墨替之吧。这些家业也得有人继承才行,那就交给墨墨,他在我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对于玫瑰堂的运作倒是熟识得很。”
“西爷!”邢涛激动地站起身,额头青筋尤现。
弗杰西双眸微抬,不以为意道,“邢涛有意见?”
“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觉得蓝小姐有本事管理这些家业,蓝之墨才几岁的小屁孩更加不可能,西爷您这样随随便便地把我们用命拼回来的产业交给一个小孩,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所以呢?交给你吗?”弗杰西敛眉,一一巡视过在场所有人,“你们都觉得我考虑的不对?”
“西爷毕竟是咱们的大哥,玫瑰堂是西爷一手创办的,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全然接爱,蓝小姐,我只希望您能好好地管理好这些资产。”位于弗杰西坐下第一位的男人,是雪玫瑰堂德高望重的元老龚硕面色平静地说出。
言罢,在龚硕位下本打算继续附议邢涛的堂主们皆如此选择沉默。
邢涛咬牙,“我是不同意,因为我不想看到西爷您一个糊涂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决定。”
“我现在很清醒。”弗杰西站起身,两两四目对视。
邢涛的气场较之身经百战的西爷而言终归是低人一等,在对峙不到半分钟便稍带惧色。
“我反对。”蓝珞璃恢复感官,忙不迭地举手表示很有想法。
弗杰西眉头微挑,“你为什么反对?”
“义父,我知道您疼爱我,可是我不觉得墨墨只是那么一个小孩能扛得起整个雪玫瑰堂的重任,更何谈管理您名下的那么多的资产?”
“没有人天生就是管理者,你放心,我会给时间他好好学习,况且我并没有让他立刻就上任,我会在他身边辅助。”弗杰西似是思考,停顿了一下,很有信心地道,“给他十年时间,我想他基本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但是——”
“没有但是,这是你答应我的。”弗杰西一语打断她的后话,“我现在就去把他给接过来。”
放下话,弗杰西杵着手杖便丢下这一群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径直大步离开。
邢涛额头眉角抽搐,这算什么意思?
“老爷子是不是老糊涂了?”有人问道。
“我还以为今天开会是讨论未来一年的计划呢?”有人再问。
“可是我看老爷子并没有打算安排些什么。”有人哭笑不得道。
“那我们坐在这里干什么?”有人还问。
龚硕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一身中山装穿戴得很是整齐,两鬓微微泛白,却依然挡不住那眉目间外泄的威赫气势。
“硕爷,您看我们要不要把西爷给找回来?”
龚硕斜睨了一眼问话的男人,语气沉冷,“多做事,少说话。”
“是!”
“西爷都走了,你们也散了吧,邢涛你跟我来一趟。”龚硕先行踏出雪玫瑰堂。
邢涛从椅子上站起,思忖片刻过后,还是跟在男人身后。
雪玫瑰堂后面,有座假山,山上有一条人造小泉,泉水从山上缓慢落下,汇聚在池子里,激荡开一圈圈深深浅浅的涟漪。
“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大忌吗?”龚硕回头,语气很轻,却让人莫名地有一股寒颤的气势。
邢涛点燃一根烟,“我知道西爷不喜欢别人当面质疑他的决定。”
“明知故犯。”龚硕掏出枪,毫不犹豫地一子弹射中他的右腿。
邢涛眉头微微一皱,脚步踉跄一下,却是面不改色的依旧站的笔挺,血从深黑色的西装裤筒里涌出,他故作平静的吐出一口烟圈。
西爷的意思是让你长点记性,不用给你惩罚,只是在我看来说错了话就得付出代价,不然长不了记性。”龚硕将手枪丢进池子中,继续道,“不管以后蓝之墨会不会接手雪玫瑰堂,你虽然呼声最高,也得给我好好地记住咱们的首要宗旨,西爷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就算再不同意,也得让他那个小子坐稳那个位子。”
“硕爷,我只是不甘心,就算不是我,也不应该是那个小屁孩,即使十年之后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而已。兄弟中大有人比那个小屁孩有资格多了。不止我不服气,我相信兄弟们都不会甘心替那个小孩办事。”
“咱们走到今天都是为了什么?”龚硕反问道。
邢涛噤声。
“当初我们几乎是要饿死街头,是西爷带着我们从一个地痞组织改头换面走上一条体面的正道,变成今天这规模。二十多年来,从一无所有变得叱咤黑界,而且我们所做的生意都是清清白白的,有哪个纵横黑界的能像我们一样可以出於泥而不染?
你只要记住一点,没有西爷就没有咱们的今天,你不知恩图报,还想着拆他的台,邢涛,你是不是觉得咱们后台硬了,底气足了,就可以随意说话了?”
“我不敢。”
“不是还有十年吗,你都给我安分点。”
“既然还有十年时间,为什么西爷那么着急那么隆重地定下继续人?这十年的变数实在太大了,万一那个小孩是个草包呢?”
“你也接触过那个小孩,你认为那样精明的小孩会是一个草包吗?”龚硕瞪了他一眼,况且那还是夜苍宸的儿子,即使他们有异议也不敢乱抗议,随即又拉了拉神思意味深长地道,“听说西爷近段时间晚上咳得更厉害了。”
邢涛惊愕,可神情里闪过一抹喜色,“硕爷的意思是,西爷之所以那么着急定下继承人,是因为他快不行了?”
“那你就给我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后再敢胡乱这么说话,别怪我下一次让你再也开不了口,我们可不能因为你一人之失而毁了所有。”
邢涛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在自己眸中消失,烟蒂燃烧到指间,接触到皮肤的刹那一股灼痛袭来,他低下头,将香烟丢进池子中。
弗杰西是个传奇人物,他的眼界奇特并高远,在他的带领下抛弃了靠打拼抢地盘壮大自己的迂腐路线,改投资,兴产殖业,可谓是将黑彻底洗得白白净净。
这是龚硕一直就是自叹不如的地方,所以他一直甘心屈尊在他之后。
这样的人物,如果说夜氏帝业曾是明面上的财阀帝国,那雪玫瑰堂便是称霸黑界的第一巨鳄,哪条道上的人一听西爷名号,谁不敢给七分面子?
所以只要他还在,他所说的所做的一切决定,龚硕都只有服从的。只是以后若西爷不在了,那个小孩……龚硕深深地抽了口烟,看看再说吧。
……
汽车内,气氛融洽。
蓝珞璃自从上车过后便一声不吭。
夜苍宸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座上的老者弗杰西,轻声问道,“西爷突然这么做应该是有自己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