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脸上明显写着失望。
眼前余勒的车拐进小区,一车之隔的丁成天只得继续前行。
“我家在这幢楼上也有一套房。”丁成天随口道。
“哦?那我们也在这里建个窝吧!”糖糖重新振奋起来。
“不行。那是我妈的秘密基地。我爸都不许去的那种。”
糖糖不再央求。
出于一种复杂又惯常的操作,丁爸爸实际控股的一个公司被查处违法,名义上的法人丁妈妈因此被判监禁两年。虽然时不时有保外就医,但丁妈妈货真价实要蹲监狱。所以,糖糖才不会不知轻重,在丁妈妈的喜好里抢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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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辛东瞧瞧,西望望,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原来余勒生活在这种空间里。
余勒关窗,开空调。一回头,看见成辛额头汗水沁出一层,连带脸颊都格外白润。
“你要先去冲个凉吗?”
成辛点头。
余勒放下手中遥控器,准备去帮成辛找一些他的t衫,一抬头,看到成辛已匆匆离去。他的目光在她后背上贪恋地驻足。看到她进了他常用的那间洗手间,也没有出声纠正她。
开好空调,余勒头脑中,list清单上警示灯闪烁。要去阳台把要洗的衣服丢进阳台洗衣机,要去厨房把冰箱里的水果取出来清洗好,要打开电脑去记账,要给等了他几天的彭小帅发矫正代码,要……
他长吁一口气,吐掉胸中莫名的紧张。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青柠弹珠汽水,往阳台走。路过洗手间,洗手间传来水花溅落的声音。那一刻,水花声仿佛成了世界上最动人的乐曲。
他暂停脚步,让自己在乐声中沉浸一两秒,顺便喝口青柠汽水。
等他再一次抬手喝水,发现瓶子空了!
不禁内心惊慌:天啦噜,他到底在门口站了多久?
低头看瓶子的刹那,卫生间的房门打开了。
成辛露出湿答答的头,朝客厅方向探望,还未开口,先诧异地发现余勒就在眼前……
成辛仓惶缩头关门。
她只当胸裹了件浴巾,70厘米宽的浴巾,容不得她裹得太靠上,半壁江山,裸露在外。她实在是大意,以为卫生间的房门开在室内狭长的走廊上,就不会发生开门撞见人的小概率事件。
关上卫生间的房门,成辛的一颗心砰砰直跳。余勒漆黑的眼眸,定睛望着她的模样,像印在脑子里一样。
稍稍稳定,她开始剧烈地后悔!
她怂什么!
自从被余勒当众在校门口拥抱,她敢不敢正式内心涌起的那些黏稠、慌乱、膨胀、酸软的情愫?
多么好的良机啊!她浴后因为没有带备换衣服,自然而然打开门,喊余勒送衣服,无辜地逢上余勒不早不晚、正好经过卫生间,然后,看到梨花带水的她……剩下的事情,只要稍稍欲拒还迎就好了,关什么门!
动作这么大,余勒岂不是要误会她强烈戒备、坚决不愿?而他,必然是不肯违反她意愿的!这可怎么好!如何挽回这个误会呢……
成辛急出一头汗。
余勒在门外敲门:“你没有带换用衣服吧?我找了两件……”
成辛鼓足勇气,打开了房门,然而余勒却在更早之前,避嫌地转过了视线。
成辛甚至磨蹭一二,才用余勒手上取走衣服,余勒仍旧没有回头。
嗅着幽香的水气,余勒强装镇定,梦游一般回到客厅。他站在桌前,坐下又站起,水杯拿起又放下……毛头少年的慌乱,真是久违了。
余勒隐隐觉得,喊成辛来家,是个致命的错误。
他闭上眼睛,手掌盖住眼睛,试图靠黑暗带来点冷静。
身后传来脚步声。
应该是成辛出来了。
余勒强装一切正常,调整出他认为合适的笑容,回头打招呼。
招呼才开个头,就仓惶落败。他拿了一套,成辛只穿了一件。两条玉腿,以从来没有见过的长度跳进他的眼帘。
“我可能需要早点……”余勒口不成句,胡乱地指着墙上的钟表。
“是的。我也……”成辛耸耸肩,表示她也需要早点睡。紧实浑圆的大腿又多露一寸。
“那么……”余勒避免自己的呼吸太明显。
“好的……”
“晚安。”
“安。”
余勒逃跑了。
成辛独自一个人,站在客厅。她低头看自己引以为傲的双腿,叹了口气。
在卫生间橱柜的小抽屉里,成辛轻易找出了备用牙刷。刷牙后去了客房。
其实时间还早,也就晚上八九点钟吧。
她躺在宽大舒适的床上,这样睡,那样睡,甚至站起来看窗外,贴门口听动静……在各种折腾中,在认为自己将永远睡不着的恐惧中,睡着了。
开门关门只有几秒钟,对余勒来说,已足够长,长到一丝一毫,都稳妥印入脑海中。
水珠顺着头发滴落,唇色因为水蒸气而格外红润,被水气沁润的皮肤微微发亮,黑漆漆的眼眸,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她扬起香甜的手臂将散在脸前的头发勾到耳后,深长脖子望客厅方向眺望,发面馒头一样馨香饱满柔软的胸被浴巾裹出一道沟壑,他目光漫过去,沟壑深处响起海上妖女那令人无法抵御的歌声……
要不是门关得快,落荒而逃的无疑是他。
室内没有开灯。
黑色笼着一切。
余勒在黑暗中,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上。
一缕月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照在大床上成辛的脸上。
睫毛微微颤动,成辛慢慢睁开眼睛。
一觉醒来,仍未天明。
然而了无睡意。她从床上起来,没有开灯,摸索着打开客房的房门。
墙角的小夜灯开着。
门外站着一个黑漆漆的身影。
成辛猛然看到,却一点没有心惊。
她立定,与黑漆漆的身影保持半步的距离,不再有勾引的心。只半个夜晚,她自感已经老去十岁。
不期然,身影却把她拉入怀中。开始还有些许迟疑,后来明显抛开犹豫。他一手抱住她后腰,一手撑住她后背,紊乱的呼吸夹裹着男性的气息,柔软的唇瓣带着急切与热烫,覆盖在她的唇上。
成辛的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这是余勒!
强势的深吻之下,成辛节节败退,身后又是打开的门……余勒捧着成辛的脸,拉近她,从发丝里握住她的后脑,一手抚过她柔软的发、滑过肩头,半个肩膀,带着微微的颤抖,从圆领t里露出来。热吻顺着下颌,伴着失控的呼吸,落在光润的肩……
接着,隔着衣服的手伸进了衣服内,手掌带着力道与热度,从后腰,缓缓,却毫不迟疑地探向前胸……小腿碰上床脚,无路可退,而压过来的身体毫无停下的打算。世界好像在瞬间倾倒。t内的手推她胳膊上扬,等她确认背后柔软的支撑来自于床,忽然胸前一凉,原来衣服已被他褪去……
成辛短促地叫了一声,很快咬唇忍住。
……
物理时间失去了衡量的意义。
心灵上的时间刻录一般变得深邃。
……
成辛头枕在余勒臂弯,她抬眼深情地看着余勒。而余勒,正以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表情俯瞰着她。
第184章 勇气(末章)
那时天微微明,约是早晨四点钟。
令成辛颤栗的热吻与爱的触摸在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狂潮之后,终于暂歇。成辛惶恐,又心安。恐的是,原来自己纸上谈兵,竟然承受不住……安的是,还好最后关头,余勒放她一马。
为什么从前不知道“爱情”原来是可以反过来写的?思来想去,只怕是因为从前缺少一张床,以及余勒对她有意而为的放养。
成辛什么都没有问。
余勒却什么都说了。
湘州丁家、白城余家、监狱里的她、择校疑云、就业背后的黑手、伪自由生活下的隐患……只除保留了成辛自己的出生秘密。
说完这些沉重的事情,余勒想不严肃也难。
成辛眉目含情,显然还陷入在刚才狂风暴雨式的激情里。她有些不以为然:“说来说去,只要彻底跟丁家断了关系,所有的难题,也都一了百了。”
“问题就在于,这事恐怕我说了不算。”
“不是还有那个妈妈吗?”
“你仔细想想,如果她说了算,我会莫名困在湘州?”
“可你毕竟自己做主选了新的工作。”
“只怕是事发突然,而我师傅一向口风又紧,才杀他个措手不及吧。”
成辛思索一二,发现确实如此。
“你打算怎么办?”
“第一个要委屈的,就是你。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现在,你我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你在上海,远离湘州,算起来这是上天对我的体恤。
至于我,困在湘州的日子里,我会积极为自己挖掘些谈判的资格。我反复想过很多次,他从来正面见过我,说明他还没有真正下决心,事情应该有回旋的余地。我所能做的,就是为余地增加胜算。
一旦我能自由地离开湘州,我想去美国申请攻读计算机博士。我想做系统结构和软件理论方向的研究。大数据、云计算、机器学习、自然语言处理、图像处理等方面,因为是应用热门,研究的人也多。其实,系统结构和软件理论方向非常重要,国内又比较弱,我又感兴趣,因此生了此心。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