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浅予见状,干脆挑开了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
方慧哪里能不担心,看着盛浅予的目光中充斥着担忧和心疼,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唯剩下一句:“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你跟妈说,千万别憋着。”
盛浅予面色淡淡的说:“我真的没事儿,从前我喜欢他,以为我俩之间是误会,他会回心转意,如今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宋家站在一条线上,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机会我们给了,是他不要,那从今往后大家就是敌人,儿女情长算什么,身家利益才要摆在前头,不用担心我,我想得开。”
盛浅予的‘懂事儿’一直是家里人欣赏的,一如当初她答应离开乔治笙去英国,如今她说想开了,方慧本该开心,可孩子是不是真的开心,当父亲的未必看得出来,当母亲的,一眼就能辨别。
方慧拉着盛浅予的手,特别后悔的说:“早知事情变成今天这样,当初就不该强迫你们分开。”
盛浅予面不改色,没有任何埋怨的话,半晌,唇瓣开启,不带任何情绪的道:”一个男朋友而已,我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方慧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是乔治笙没福分,你对他这么好,他还不珍惜,往后有他受苦的时候。”
盛浅予脑子里都是乔治笙和宋喜在一起时的画面,他们要结婚了,没有如她预想中的那般,走着走着就散了,而是…结婚了,也许他鬼迷心窍,就是觉得宋喜好,可他这样的选择终将会断送自己的前程,他竟然为了宋喜,宁可跟方盛两家为敌,无论她爸还是她外公,都不可能放过乔家。
盛浅予给过乔治笙机会,可他不懂珍惜,既然他执意要一条道走到黑,那么最后,她会等他失败,也许他不会来求她,可她依旧会站在高处嘲讽他的错误选择,而宋喜……她会直接送她下地狱,陪她那可怜的老爸一起。
盛浅予就是天生不服输的人,她是真的喜欢乔治笙,也是真的不喜欢输,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宋喜和乔治笙阖家团圆,剩她孤家寡人一个,既然乔治笙恶心她,那她就来而不往非礼也。
祁丞跟乔治笙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乔治笙讨厌祁丞就像盛浅予厌恶宋喜,关键祁丞也有意追她,她只不过顺水推舟,给他一个机会罢了。
祁丞‘无意间’遇到盛浅予,抱着客气的心思说想请她吃顿饭,没想到盛浅予竟然答应了。
吃饭席间,祁丞试探性的说:“宋喜跟我弟弟有些私交,听我弟弟说,他收到乔家的邀请函了。”
盛浅予拿着刀叉,视线微垂,动作利落的切着盘中牛排,闻言,不动声色的回道:“你请我吃饭,我给你提个醒,祁家最好跟乔家保持距离。”
祁丞眼皮一掀,看向对面盛浅予,停顿片刻后问:“为什么?”
盛浅予头都不抬的回道:“听说上面马上会展开一次‘清扫’行动,具体内容我就不多说了,总之跟乔家保持距离,对你们有利无害。”
祁丞听出盛浅予的言外之意,无论于公于私,盛家跟乔家都不会是交好的,这对祁家,或者说对他而言,恰恰是个好机会。
祁丞拿起红酒瓶,主动给盛浅予添了酒,出声说:“谢谢盛小姐友情提醒,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盛浅予说:“只是友情吗?”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对坐祁丞,两人四目相对,祁丞在打量盛浅予眸子中的深意,慢半拍道:“不是友情吗?”
盛浅予说:“我以为你对我不止是友情。”
话说到这里,祁丞勾唇淡笑,“我对盛小姐向来不是友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盛浅予拿起酒杯,慢慢的摇晃杯中猩红色液体,随后递到唇边一仰而尽,她不轻不重的说道:“万道河流,终归大海,我喜欢志同道合的人。”
万道河流指的是夜城遍地大大小小的势力,而大海,自然是盛家,或者说是背后方家,盛浅予这一句提点的已是非常明显,祁丞再听不懂就是傻子。
同样拿起酒杯,祁丞按捺住内心的意外之喜,表现的尚算平静,出声接道:“我总在想,怎样才能保证河流永不干涸,现在我想明白了,唯一的方式,就是让其汇入大海。”
说罢,他遥敬盛浅予,随后一饮而尽。
当天吃过饭,祁丞送盛浅予回家,这是他第一次送她回去,换言之,这是她第一次允许他送她回去。
等到两人分开,祁丞坐在车里,给祁未打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手机中传来祁未声音:“哥?”
祁丞淡淡道:“乔家那边儿,你别去了。”
祁未顿了下,“怎么了?”
祁丞马上不耐烦的道:“我今天跟盛浅予见面了,她提点过我,让我们跟乔家保持距离。”
祁未说:“我以私人身份去。”
祁丞道:“你私人身份就不姓祁了吗?”
祁未说:“我已经答应宋喜会过去。”
祁丞蹙眉,“答应也找个理由推掉。”
祁丞语带不悦,祁未声音渐渐变得模糊了冷静和冷漠,淡淡道:“我的事儿自己会处理好。”
此话一出,祁丞面色一变,声音也沉了几分,“你准备怎么处理?”
祁未毫不迟疑的回道:“我会去。”
祁丞怒声说:“盛浅予明确提点过的东西,你为什么偏要跟我作对?”
祁未淡淡道:“盛浅予是谁?她说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听?”顿了两秒,“就算你听,你也不能强迫我听还是不听。”
第940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最近祁氏内斗之风越发明显,且不说祁沛泓私下里定的那份遗嘱,单说公司里站队情况,竟然有一半的人选择拥护祁未,祁丞就想不明白了,他为祁氏鞍前马后十几年,却不如一个半道出家的毛头小子……难不成是祁沛泓私下授意?
他不是祁沛泓的亲生儿子,只是当年怀疑周岚不孕时的一个寄托,如今外界还不知道真相,若是知道,怕是墙倒众人推,所以祁丞非常忧虑,从前他跟祁沛泓和周岚一样,当祁未是眼中星,可现在,他只当祁未是眼中钉。
从前祁未从不忤逆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现在翅膀长硬了,他说的话,祁未都敢当面回怼了。
坐在车里,祁丞越发的控制不住情绪,干脆挑明了道:“现在祁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有考虑得罪盛家的后果吗?”
祁未声音波澜不惊的回道:“你跟市里签的那个项目,摆明了就是盛市长想要业绩,随便在下面富商中间拉一个出来顶,照这么看,倒是盛家欠我们的人情,怎么是我们得罪他?”
这事儿祁丞是赶鸭子上架,骑虎难下,祁沛泓知道后也是好生不乐意,好像就是从那次开始,祁沛泓对他就大不如前,反而有意扶持祁未在公司的势力和人脉,现在祁未拿这个堵他,祁丞更是犹如被人往脸上甩了个大巴掌,这个人还是他放心多年,以为一辈子不会跟自己争抢的兄弟。
怒极,祁丞反而声音低沉冷漠的道:“我是为了谁?难道我做这么多不是为祁家好,而是坑祁家吗?”
祁未淡淡道:“哥,祁家走到今天,也许不一定全都靠正正当当的生意手段,私下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想得到,但要靠裙带关系,我觉着没必要,且不说外人怎么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祁丞刚刚压下的怒火陡然蹿升,“你在教我怎么做人?”
祁未道:“你之前那句话说的很对,我姓祁,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打上祁家的标签,同样,你也姓祁,最近这段时间你一直状态不好,爸那边还好说,公司里面已经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了,你还是自己注意一点儿的好。”
说罢,不待祁丞发飙,祁未径自道:“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拿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祁丞刹那间想拨回去,可转念一想,是不是他太低估了这个弟弟?
他比祁未大了八岁,一直把对方当小孩子看,可这个小孩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长大,还想反过来教他如何做人做事了,他越暴躁,祁未越冷静,这副冷静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倒像是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
祁未……他说大家都姓祁,可姓祁的未必就是祁家人,这点从祁沛泓对遗嘱的分配上就可见一斑。
祁丞自问没能力让祁沛泓更改遗嘱,哪怕祁沛泓死了,也有专门的律师团队代为分配,如果,这世上没有祁未,祁沛泓和周岚自始至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就好了,这样就没人跟他争,没人跟他抢,他不用费尽心力稳固地位,还能像小时候一样,独占父母所有的宠爱,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可仅仅是血缘不同,无论他多么努力,做了多少,在祁沛泓眼里他也不如亲生儿子祁未,在祁未眼中,他跟盛家走得近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儿。
祁丞想冷笑却笑不出来,身心俱疲,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不多时,电话接通,他声音低沉的说:“你在哪儿?”
回应他的是一个女声:“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