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诺。”她叫他名字的时候,言诺就会特别的安静。
“当年明娜的死,我一直放心不下。”季饮冰拿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她望着黑暗,像是陷入了回忆。她说,“我看着她被活生生打死,脑浆都流出来了…”
“那些个夜晚,我睡觉都在做噩梦,我总是梦见明娜血肉模糊地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这些年,明娜的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颗刺。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危险,我从厕所走出来,与那群男生擦肩而过时,我该产生警惕心的。可我没有,是我太愚钝,害得明娜惨死…”
季饮冰这些年一直都很自责。
那段时间,明娜在学校里受尽了欺负,她当时就该留个心眼的,可她没有。事后看见明娜躺在厕所,一副破碎的样子,她心里真的好恨。当学校里那两个男生失踪,事后被发现尸体浮出河面时,季饮冰就猜到了凶手或许是明娜。
她其实去找过明娜的。
明娜那个时候没有躲也没有逃,她还住在自己的家里。季饮冰找到明娜的时候,明娜正在帮母亲梳头发。她的傻母亲笑呵呵地坐在她面前,嘴里哼着季饮冰听不懂的曲儿。
季饮冰问她,是不是她做的。
明娜竟然大胆的承认了。
季饮冰当时又气,又怕。
明娜根本就不怕她去告状,她专心地替母亲挽发,她一边说,“冰你知道吗,我母亲本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笑眯眯的样子,谁都猜不到她是杀人凶手。
季饮冰看着她的母亲,不怀疑她的话。
明娜说,“可是她被人欺负了,我爸爸出去工作,回来的时候,我妈就痴傻傻地躺在家里,而我。”她凄然一笑,道,“就跪在我妈妈的旁边哭。那个时候,我七岁。”
季饮冰感到怆然。
被当着女儿的面,被人侮辱,是个女人只怕都承受不住吧。
她再看身前这个痴傻母亲的时候,心里感到沉重而苦闷。
“那些人都该死。”明娜说,“法律不肯帮助我,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打量着母亲的发型,明娜轻声叹道,“我不要像我的母亲,不知道反抗。我得反抗,我无法掀翻这个国家,但要弄死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本来想劝她收手的季饮冰,最终也没有脸面说出那样的话。
她不是受害人,她没有资格劝明娜罢手。
不过,时候季饮冰一直在愧疚,她总想着,那时候她若是再细心些,在悲剧还没发生之前将明娜从厕所里带走,一切,会不会不同呢?
“其实事发后,我可以站出来供出那些犯罪的人,但我没有。”季饮冰抱紧了抱枕,她轻声而无助地说,“因为我怕。”
言诺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他只想给季饮冰一个拥抱。
“言诺,现在,我背部的伤口有些痛。但我的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她救赎了她自己。
☆、568章 你有男朋友么(五更)
言诺懂了季饮冰的意思,他没有夸奖她,也没有安慰她,却也没有再指责她。
电话两端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季饮冰终于听到言诺说,“其实,你不必责怪自己。”
季饮冰不说话。
言诺继续说道,“那个时候的你,弱小而羸弱,你坦白了真相又如何?你说了,只怕连你,也会被他们报复…”言诺打住了话,也不敢深想,他说,“我只要你好好地。”
不怪言诺无情无义,他只是在阐述事实。
季饮冰哑然了。
她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季饮冰感慨似的叹道,“我以后啊,有了自己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她,把她宠上天,给她安稳平安的生活。”
言诺愣了下。
女儿…
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那我们得努力。”顿了顿,言诺意味深长地说,“各方面都要努力。”努力改变这个国家的国情,努力造人。
季饮冰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又觉得不好意思。
“好了,我要睡了,有空再聊。”
“…嗯。”
四天后,是医学院主席之位的最终竞选日。与季饮冰竞争的是一个男孩子,那也是一个医学天才,他比季饮冰大一岁,也比她大一届。季饮冰听说过那个叫克莱文的人,而克莱文同样听说过她。
但他们从未见面过。
同是天之骄子的他们,终于在竞争现场碰了面。
那个叫克莱文的男孩,见到季饮冰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竟然红了脸。
季饮冰:“…”
你红脸是几个意思?
“学妹真的很想当主席么?”克莱文问她。
季饮冰觉得他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她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对这主席之位,势在必得。
季饮冰点了头,她对克莱文说,“学长,我不会留情的。”
克莱文嗯了声。
季饮冰先上台做的演讲,她的演讲稿辞藻并不华丽,甚至普通而平常,但那些话经她说出来,却格外的感染人。在热烈的掌声中,季饮冰昂首挺胸,自信飞扬地走下台。
然后,克莱文上了台。他拿起演讲稿,扫了一眼,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下方的学生,满脸懵逼。
亲,你还演讲吗?
克莱文深深地吸了口气,面色竟然变得羞赧起来。
下面的人,全都满头雾水。
如此害羞小女儿姿态的男人,实在没有资格当医学院的主席。
克莱文终于开口了,开口就说了一句令人愕然不已的话。他说,“我自愿退出竞选,我认为,冰肯定能完美的胜任主席一职。”克莱文早就听说过季饮冰。
几个月前他就听说了,一年级有个女学妹,出生平凡,却头脑聪明。在x国病毒瘟疫爆发之时,为了研发出解药,更是亲自去了病毒爆发地,这份医者仁心,令他敬佩。
真正接触这人,却是在那一晚。
那晚夜色很深,季饮冰或许没看清他的脸,但客来人从昏迷中醒来,从妹妹口中得知救她的不是警察,而是面前这个少女时,克莱文是惊讶的。
那晚季饮冰跟着警察走了,克莱文也没有问到她的名字。没想到,那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士,竟然是季饮冰,是他今天的竞争对手!
克莱文收回飘忽的思绪,他对着麦克风说,“另外,我想请教冰一个问题。”
台下,季饮冰露出个惊讶的眼神。见克莱文一直盯着自己,她点点头,意思是,他可以问。
台上,克莱文问了一个跟学习和竞选不相关的问题,他问,“你有男朋友吗?你若单身着,我想追求你。”
全场:“…”
季饮冰:“…”
她是来参加主席竞选的,不是来相亲的。
“哇喔!”
“好样的,克莱文!”
会场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在鬼哭狼嚎。
腼腆却俊俏的小哥站在演讲台,手里捧着他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专注的视线,始终未曾从季饮冰的身上移开过…
这场游戏般的主席竞选,戏剧性的罗母。
一个i国贱民,成为哈佛医学院的主席,这事传回i国,不免又被国内那些人一阵狂吹。这一次,无论是新闻标题还是内容,都充满了戏剧性——
集美貌与才华与一生的天才少女,凭逆天美貌碾压男性竞争者。
在哈佛医学院今年的主席竞选活动中,我国医学天才少女季饮冰,凭借着超高的人气和惊天的美貌,碾压了所有竞争者。在最后的竞选中,男性候选人克莱文因太过迷恋季饮冰的美色,主动放弃了竞选资格,并在演讲现场,公开示爱季饮冰…
有关季饮冰的报道,拉普都会收集起来,然后在见到言诺的第一时间,将收集起来的报纸交给他。
这天早上,拉普拿着报纸,却有些踌躇。
早餐已经准备好,言诺满头是汗从训练场回来。他走进屋内,脱了汗湿的t恤打算上楼去洗澡,再下楼来吃早餐。结果,与在客厅徘徊的拉普撞上。
看到拉普满脸的纠结之色,言诺边往前走,边分给他一个关注的眼神,“怎么了?”
拉普拽紧了手里的报纸,思来想去,还是老实交代了,“小先生,季小姐今天又上报纸了。”
闻言,言诺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他问拉普,“这次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唔…季小姐成功竞选了医学院的主席。”
言诺满眼都是骄傲,“是她不奇怪。”他像是个被夸奖孩子考满分的家长那样,骄傲满满。
拉普没打算说后面的话。
言诺却是个心细的,他问拉普,“这是好事,你为什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拉普眼皮一跳。
他将被他捏皱的那张报纸,递给了言诺。
言诺接过,眼中带笑地打开了报纸。
他像看珍宝一样,认真地看起报道来。言诺在看有关季饮冰的报道的时候,就特别认真,一个字都不肯放过,仿佛字里行间藏着一个季饮冰一样。
拉普一直观察着言诺的反应。
以肉眼可见之速,他瞧见刚还满面喜色的男人,逐渐沉下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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