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如刃:盲少高调宠 完结+番外 (帝歌)

　　季饮冰顿了顿，才绕到里间，来到季琛的床边。季琛已经睡了过去，嘴唇张开着，不见吸气，只能听到他的呼气声。季饮冰一看季琛这模样，就知道季琛大限将至。
　　她整理了下衣襟，张了张嘴，轻轻地咳了一声。
　　清了嗓子，季饮冰这才小心地朝床上那人喊了一声，“四、四哥。”这个称呼很陌生，季饮冰总觉得自己演得不像。
　　床上的人似乎没有动静。
　　季饮冰沉下心来，又喊了一声，“四哥，我回来了。”这一次，季饮冰的神态和语气，都自然多了。
　　昏睡的人，像是终于听到了动静一般，缓缓地，睁开了一对浑浊的眸子。
　　季琛的视线里，只有一个红黑色的人影。
　　季饮冰走近了些，又喊了一声，“四哥。”
　　季琛像是记起了什么，陡然睁大了眼睛。
　　他浑浊不清的眸，瞬间变得清晰明亮起来。季琛看着眼前这人走近了，她弯下腰来，露出一张清冷素净的脸颊。季琛盯着那张脸，张开嘴啊啊了几声，才用沙哑无力的声音，喊了声，“小悦…？”
　　季琛像是不敢相信。
　　季饮冰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又说，“四哥，我是小悦，小悦回来了。”季卿刚才叫过她，让她在跟季琛说话的时候，多提到小悦这个名字。这样，季琛的意识会更清楚些，他只会想到小悦，而不会怀疑起面前这个小悦的真假来。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是催眠医生最常用的小伎俩。
　　听着小悦这个名字，季琛对季悦的记忆，越发的清晰起来。
　　他看清了季饮冰的脸。
　　这个人的脸，和他印象中小悦的脸，一模一样。
　　不会错，她就是小悦！
　　本来已是垂死的人，忽然间生出一股蛮力来。他猛地伸出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季饮冰的手腕。老人上半身从床上抬了起来，他视线定定地注视着季饮冰，目光中充斥着疯狂而摄人的光亮。
　　在中国的俗语中，这叫回光返照。
　　季饮冰的手被季琛握得发疼，却也没有挣脱开，她任由季琛握着。
　　季琛嘶哑的声音，哭泣着述说道，“小悦啊，是四哥对不起你，四哥弄丢了你。四哥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厕所的，这么多年，四哥一直在找你，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啊！”
　　“小悦啊，四哥心里好苦，四哥总是记着你，四哥总是担心你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为什么不回来…”
　　季琛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讲些什么了。
　　其实季悦的失踪，跟他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季琛心中感到愧疚。季悦失踪一事，已经成了他心里的梦魇。
　　他拉着季饮冰，说了许多忏悔思念的话。
　　“小悦，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季琛目光里的色彩，逐渐暗淡下去，他吐词不清地说道，“这样，我也有脸去地下见父母了…”季琛还在说话，还握着季饮冰的手，可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季饮冰发现他没了气息的时候，心尖颤了颤。
　　他真的，是在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小妹的回来。
　　季饮冰忽然想哭。
　　如果妈妈知道四舅舅到死都还在牵挂着她，她会不会很难过？一定很难过吧，难过的想要哭吧。
　　…
　　季卿他们站在门外，看见房门拉开。
　　他们一拥而上，季饮冰站在门口，无言地看着他们片刻，才说，“他走了。”
　　闻言，季卿狠狠地呆了一下。季琛的死，已成定局，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卿还是有些受到打击。乔森赶紧从后面拥住她，低声在她耳畔说，“阿卿，振作些。”
　　季卿呆呆的点头。
　　这时，站在她身旁的母亲，忽然惊叫一声，“老季啊！”一声老季喊出口，季夫人直接就软了腿，差点跌倒在地，被言诺眼疾手快给扶住了身体。乔森带头，进屋去给季琛更换衣服。
　　季夫人在门外哭了半晌，才止住悲伤，强打起精神，替季琛料理后事。
　　言诺走到季饮冰的身旁，执起她的一只手。他盯着季饮冰手背上的乌青，沉声问，“他捏的？”
　　季饮冰嗯了声，她说，“他很激动，捏着我的手一直在道歉。”
　　言诺没说话，却用指腹，一遍遍轻轻地摩擦着季饮冰手背上的乌痕。
　　季琛离世的讣告，当天下午就张贴了出去。
　　收到消息，旧友亲朋纷至沓来。
　　乔玖笙和方俞生收到消息，也决定去参加葬礼。他们打算将两个孩子送回滨江市，交给迟薄光夫妇俩照看。等乔家的两个保镖将孩子们送走，夫妻二人这才换了衣服，带着乔祈安去了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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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4章 韩冰（一）

　　季家院子很大，季杰和季如商量之后，决定葬礼就在家里办。去殡仪馆，总觉得太冷清。
　　方俞生二人到的时候，季家已经来了许多人。
　　季家大院的大门两旁，高高挂起了两盏白色的灯笼。
　　乔玖笙他们的车子停在季家门口的露天停车场，方俞生对乔玖笙说，“今晚可能没法回去，你戴上手套，夜里冷。”
　　“好。”她将手套从包里拿出来，戴上，又见方俞生也冷着，便也拿了一副皮手套给他戴着。
　　做好准备，两人这才下车。乔玖笙抱着乔祈安，他们从停车场走出来，在季家大门口，跟韩洛凡碰上了。韩洛凡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父母。平日里只能在电视新闻里面见一见的韩书记，今天亲自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有了几根白丝的头发，全部梳到了脑后。那张温润气度的脸颊，显得沉稳，又布着恰到好处的惋惜。蔡洁也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他们今晚大概也没打算回去，蔡洁便在体外套了一件御寒的羽绒服。
　　韩冰跟乔玖笙的母亲曾经关系还不错，见了面，理应要打招呼的。乔玖笙恭敬地喊了声韩伯伯，又喊了声伯母。
　　韩冰看着乔玖笙，点了点头，才说，“小笙，俞生，你们也来了？”
　　“嗯。”
　　蔡洁也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一行六人这才进了屋。
　　方俞生夫妇抱着乔祈安，跟在韩冰和他夫人蔡洁的身后，韩洛凡则站在方俞生的身边。一入内，就听到了悲凉的哀乐。他们抬头，视线穿过人群，望向灵堂。季琛的棺材放在季家主宅的大厅内，乔森和季卿跪在灵堂棺材的两边，与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回磕头礼。
　　韩冰是季琛的同辈，他是不需要跪拜的。
　　他和夫人蔡洁站在一起，对着棺材，微微俯身拜了一拜。季卿与乔森同时站起来，也对他弯了弯腰。
　　“节哀。”韩冰这话是对季卿说的。
　　季卿也回道，“谢谢韩叔，还记得我父亲。”
　　“多少年的老朋友了…”韩冰和蔡洁往旁边站，乔玖笙和方俞生这才在棺材前跪下，磕了个头。季卿和乔森回了个磕头礼，四个人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来参加葬礼的人本就多，加之季家请人算好了最佳的下葬日子和时间，就在明早的九点。季琛只能在家里停留一个晚上，天不亮就得送去火化，然后送去墓园下葬。因此，所有前来参加葬礼的人，都得在今晚之前赶到季家。
　　季家热闹得很，披麻戴孝的后辈穿梭在人群中，前来的宾客见状，都感慨这季家本支百世、人丁兴旺。
　　晚上的席间，季饮冰和言诺才从小楼那边过来。
　　季琛是季饮冰的四舅舅，他死了，按照郡阳市的风俗，季饮冰也得头戴白孝。言诺跟她还没有正式结婚，因此不必戴。当一些人，看见季饮冰这个陌生的却戴着白孝布的女人时，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们都在猜测这人的身份。
　　韩冰身份尊贵，季家的大总管将他安排在上宾席。韩冰身旁的人正在和他说话，发现韩冰有些心不在焉，只以为他是在为季琛这位老友的离世感到悲伤。
　　韩冰忽然听到同席有人在问，“那位女士是谁啊？也是季家的后辈么？怎么没看到过。”
　　就有人答道，“没看戴着白孝呢，肯定是季家的亲戚啦。”
　　“没见过。”
　　“季家这么大，季家兄妹多，下面后辈也多，不认识也没什么啊！”
　　这样的对话声，在许多地方不约而同地响起。韩冰听见了，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季饮冰穿过人群，来到灵堂。她在和乔玖笙他们说话。乔玖笙说，“怎么都没想到，兜兜转转，咱们竟然也算一大家人。”
　　季饮冰也感慨不已。她的表姐，是乔玖笙的嫂子，她的挚友，是乔玖笙的丈夫。这样说来，他们还真是一家人。方俞生便问言诺，“咱俩算亲戚么？”
　　言诺面无表情，却也答了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切。”
　　季饮冰又和乔玖笙说起了季琛临死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听得乔玖笙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