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个念头,把方平均惊出了一身冷汗。
“玉儿。”方平均唤她的名字,声音一直都在颤抖。他看到柳玉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方平均心头一怔,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淡去。
“玉儿…”方平均感到难以置信,“你做到了什么!”
听到这两声玉儿,柳玉溃不成军,哭出声来。
方平均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垂放在椅子扶手上的一双手,十指皆在颤抖。方平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感到眼前一黑,都要晕过去了。
方平均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里的震撼,才用匪夷所思的语气问柳玉,“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柳玉抽噎了一下,才说,“我恨啊,我看到你成日成夜睡不着觉,半夜里听到你一个人偷哭…”柳玉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用尽了力气,她哭着叹道,“老方,我心里痛啊!他方俞生不是人,害得我们一家好苦…”
“那你也不能动程程啊!有我的下场在前,你还敢去动程程,你是不是糊涂了!”
方平均又气又怕,语气里布满了绝望。
柳玉答不上话来,她像头倔驴,她说,“他害我一家这么苦,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咬他一口!他不是逢人就夸他家老大聪明伶俐吗!”
“我就要毁了他的骄傲,让他方俞生明白,不是谁都是他可以动的!他还真以为他能只手遮天了!”
方平均听到柳玉这番话,更觉得心里绝望。
“你这是在作死!”他仰头望着天,晨光温熙,他却感到遍体发寒。
“老唐!”方平均将管家喊来了。
管家闻声赶来,问方平均,“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让人给夫人收拾东西,夫人马上就要出国!”
闻言,管家感到诧异,但还是遵命办事去了。柳玉却不同意,她朝方平均怒吼,“我不去!我不要出国,我不要离开你!我也不要俞佩!”
“由不得你!”方平均说,“我这是在保你。你不赶快离开,我可能也保不住你。”
柳玉说什么也不走。
管家将东西收拾好了,放在客厅里,连机票都买好了。方平均命令管家和帮佣将柳玉押到机场,柳玉被管家拉向门外,她看着撑着拐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客厅里的方平均,心里痛的无法呼吸。
“老方!老方我不走!我不走!就是死,我也不走!”柳玉奋力挣扎,还咬了管家一口。
方平均看见了,大声吼了句,“老唐,带她上车!”
“方平均!我恨你!我恨你!”
柳玉一边骂方平均,管家跟帮佣合力将她推进了车里。车门被关上,柳玉连门都打不开,她用力拍打车窗,嘶声力竭地哭诉说,“平均,我走了你怎么活!我走了你怎么活啊!”
方平均听到了柳玉的话,不忍地转过身去。
他听见车汽笛声远去,渐渐地,他连柳玉的声音也都听不到了。
柳玉这一走,怕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方平均不免一阵伤感。他们年轻时候也曾轰轰烈烈地爱过,只是后来爱情淡在了生活琐事里。
方平均依然爱着柳玉。年轻时候,他对她的爱,是冬日里滚烫的一壶水,炽热到烫手。如今,他依然爱着她,这份爱更像是豆奶与水,相融相伴,分开都寡淡,合在一起才香浓。
可现在,他亲手将他的豆奶送走了。
方平均撑着拐杖,慢慢地转身,他盯着敞开的大门,嘴唇颤抖起来,一道低不可闻的呼唤,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玉儿…”
…
柳玉的车开出家门口,管家劝柳玉,“夫人,您还是听先生的安排吧,先生总是不会害你的。”
柳玉坐在后排,双膝并拢,双脚放在车垫子上。她用手抱住膝盖,脑袋放在膝盖上,啜泣不停。她哭着说,“老方现在只有了一条腿,行动不便,我不在他的身边,他怎么办?”
“他就爱吃我做的夜宵,厨子都做不出来那个味道,他晚上得饿肚子了。”
“他喜欢喝我煮的茶,哪怕味道不好,但他说习惯了那种味道,就很难再适应另一种口感…”
说起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柳玉那低低的啜泣声变成了放声大哭。
管家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
老实说,方平均跟柳玉都算是不错的老板,可惜了,他们养的儿子却是一个废物。管家心里感慨:若是方俞康能争口气,这个家庭,一定是很幸福的四口之家。
车子转了个弯,马上就要抵达这片高档别墅小区的大门口了。
吱嘎——
车子骤然急停车。
柳玉脑袋朝前撞去,撞到了驾驶座的皮椅车背上。管家和司机都朝前撞去一截,他们都系好了安全带,都安然无事。
柳玉揉了揉额头,问司机,“怎么回事?”
司机有些惊慌地说,“方、方俞生…”
心一沉,柳玉身子一歪,从两个座椅之间,看见了车前方停着的那辆卡宴车。方俞生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靠坐在车头上,一双绿眸没有任何情绪地盯着他们这辆车。
见到方俞生,柳玉心如死灰,一片绝望。
☆、1020章 情分
听到车声由远及近,屋内的方平均骤然抬起头来,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惊讶。
是谁来了?
他根本就没想过,不是有人来了,而是管家他们又回来了。方平均撑着拐杖站起来,刚朝门口走了几步,就看到从大门口走进来的管家一等人。
方平均愣了下,接着,整个人都变得暴怒起来,他怒斥管家,“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将夫人送走吗!”
管家嘴唇动了动,许久后,才道,“先生,方、俞生少爷来了。”
方平均脸色一僵。
他机械地抬头,看见了站在这队人马最后面的方俞生。方俞生的身边,站着他的狗腿子戚不凡。方平均目光转了转,又看见了站在方俞生身前的柳玉。
“…”
方平均深吸一口气,他认命了。
“既然你找到这里来了,看来今天是走不成了。”方平均直视着方俞生的眼睛,方俞生也看着他,这对叔侄再次针锋相对。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方俞生沉声喊了声,“小叔。”
方平均喉结骨滚了滚,半晌后,才用讥讽的语气回了他一句,“方俞生,别喊我小叔,我担待不起。”
方俞生目光里的神采微滞,他倏然轻笑,说,“小叔就是我的小叔,礼数不能失了。”
方平均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完全不拿正眼看他。
方俞生面含笑意,看着自己身前的柳玉,他笑着说,“好巧,我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婶婶。”他面上的笑意未达眼底,眸中是一片冷色,他又问,“婶婶这是要去哪儿?”
方俞生虽是在问柳玉,但眼神却放在方平均的身上。
真到了这一步,方平均反倒无畏了。他不屑冷哼,回了方俞生一句,“明人不说暗话,方俞生,你也别跟我演戏了。”
闻言,方俞生俊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眼中本还明媚的色彩,瞬间就被阴翳速取代。“小叔这话,是什么意思?”方俞生还在装糊涂。
方平均说,“都是我干的。”
柳玉瞪大了眼睛,“老方!”
“闭嘴!”方平均斥责了她一声,又望向方俞生,他道,“俞生,是我对不住你,命偿也好,走法律程序也好。我都认了。”
“小叔说的话,俞生有些不懂。”方俞生依然在演戏,他表现的像是一个真正的不知情那样,问方平均,“麻烦小叔说清楚,什么事是你干的?”
方平均右手死死地捏紧了拐杖,咬牙切齿地承认,“设计绑架程程的人,是我。”
方俞生盯着方平均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无论这个人做过什么,他都不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恶人。思及这些烦心事的前因后果,方俞生也感到心闷。方平均显然是打算将所有黑锅都往自己背上扛。
都说大难临头夫妻各自飞,也并不是每一对夫妻都是这样。
“小叔,你不要说了,真相是怎样,我心里清楚。”方俞生从队伍后面走出来,他一步步走到方平均的面前。叔侄俩面对面站着,两人的目光都坚定不移。
他们都有各自在乎的东西,有必须守护的东西,有不能被触碰的逆鳞。
最后,方俞生妥协了。“小叔,跟婶婶一起,移民出国吧。”
方平均眸子瞪大。
人群之中的柳玉,那苍白的面容之上,也浮现出一抹愕然来。
“你说什么?”方平均像是不敢相信方俞生的话,柳玉的眼神也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在他们的心里,方俞生就是个看着面善的蛇蝎,他做事不留情面,是个六情不认的货。按照方平均对方俞生的了解,他今天来,应该是来要柳玉的命的。
可他说什么?
他竟然决定放过他们。
方平均跟柳玉都怀疑他们是出现了幻听。
方俞生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将男人的那份错愕瞧在眼里,方俞生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说,“小叔现在需要静养,不如出国找个环境好空气好的地方养老,我看新西兰就不错,叔叔,你跟婶婶移民出国吧。”顿了顿,方俞生又说,“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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