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桌子上的早餐一股脑地扫在地上,她下床,像个小孩似的,赤着脚把那些东西朝着小月嫂踢,“滚!”
小月嫂颤着声,“夫……夫人,大家都是……是关心您,您不要,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周景川始终低着头,直到听到季善歇斯底里的声音后,他才抬起头。
地板上都是玻璃碎片,季善就这样踩在地板上,周景川眸光一凛。
他睨着那名月嫂,“让你滚,聋了吗?”
小月嫂双手都在抖,一刻也不敢呆,连忙跑了出去。
周景川将季善抱起来,放在床上。他扣住季善的脚踝,果真看到她脚心有被玻璃茬刺伤的痕迹。
薄唇紧抿,拉成一条削薄的细线。周景川起身,取来医药箱,给季善清理消毒。
季善本来是要挣扎的,只是周景川按得很紧,她动都动不了。
“周景川,你放了我吧。”
季善眉头蹙起,她刚才发泄了那么一下,理智有所回归。她凝视着周景川低头给他上药的模样,胸口钝痛,“你值得更好。”
周景川给季善擦了药,起身,“我下去让人准备早餐。”
季善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无力。
周景川下了楼,去了厨房。
小月嫂下楼后眼眶特红,跟要哭了似的。家里的佣人都知道气氛紧张,周景川下来后,大气不敢喘。
周景川亲自准备了早餐,一块面包,外加一杯牛奶。
端上去后,他坐在季善按身旁,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季善的下巴。在季善狐疑的目光下,他将面包塞在季善嘴里。
在季善所有反应之前,堵住她的嘴。
季善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会是周景川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么亲密又有点令人觉得羞耻的事情,季善这辈子绝对是第一次。她赶紧咽下,猛地推开周景川。
周景川顺势将牛奶递给她,淡淡开口,“喝吧。”
季善狠狠剜了周景川一眼。
“你是在暗示我,还想要刚才的方式?”
季善连忙咕咚咕咚喝下去。
……
季善吃过之后,她脸色一直都难看。
等周景川去阳台打完电话交代完公事,她抿了抿唇,同周景川说,“你什么时候放出?”
周景川打开公文包开始处理公事,“儿子在隔壁,你要去看,不会有人拦着你。”
季善从来没发现周景川居然这么不讲道理。是,她是可以去看儿子,可能出得了这个门吗?就算出了门,会没有保镖跟着吗?
该怎么办呢?
季善无力地拧着眉头。
接下来几天,季善完全周景川禁锢在棠廊。
他像是啊变了个人,不说话,处理公务也不去公司,就在家里。
季善除了去厕所,剩下的时间周景川都跟她在一起。
季善闷在一个蒸笼里,蒸得她喘不过气。
3月7日这天,是季善与世隔绝一个周的节点。
吃过早饭,季善跟儿子玩了一会儿,等儿子睡着,季善回了卧室。
她坐在窗户前,窗户外头万物有吐新的倾向,天空大片大片洁白的云随风飘动。是春天,要来了。
可季善,感受不到春天的气息。
连续三天晚上,她都在失眠。梦里,妈妈在质问她为什么要跟周景川在一起。
还有周昊,长时间没有手机,季善了解不到周昊的情况。
她究竟可不可给周昊捐献骨髓?
小舅舅现在又怎么样了?
出国的名额是不是确定没有她了?
季善抱着头,“别想了别想了。”
空气中都充满了压抑,季善捂着脸痛哭。
屋外,有佣人听到季善的哭声,连忙掏出手机想要给周景川打电话。
心怀不轨的小月嫂拦住女佣,“先生工作很忙的,而且估计先生一会儿就到了。”
“可夫人真的好可怜。”
“可怜吗?可我觉得先生更可怜啊,夫人这么作,先生始终包容着呢。先生眼神里都是爱,夫人究竟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季善进门时,门没关紧,外头说了些什么,季善听得一清二楚。
她目光僵直,直勾勾盯着窗外。
“可我听说,夫人变成这个样子是有理由的。网上不是爆料,夫人的妈妈被先生家里给害死了,还污蔑夫人妈妈不干不净婚内出轨呢。欸,你没上网吗?夫人妈妈被逼死的场景实在是太……”
小月嫂嗤声,“可这跟先生有什么关系,先生又不是罪魁祸首。道德绑架真是厉害。”
季善就在这时打开房门出来。
她一把抓住小月嫂的衣领,冷着脸将人按在墙壁上。
小月嫂瞪大眼睛,“夫……夫人……”
“当我是死人,是吗?”从肚子大起来到现在,季善脾气收敛很多。她逐渐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暴力能解决的,但这个小月嫂踩在她的底线上了,“想要我拔了你的舌头吗?”
季善将人甩在地上,“想当周太太就脱光了勾引周景川,别在我面前恶心我!”
小月嫂不知道季善的脾气,一直以为她就是个作天作地的软柿子,哪知她动怒时,眸内都是凄冷的寒冰,看得人头皮发麻。
“夫人,夫人我没有。”
季善一脚踢在她的胸口,“滚!”
随之,她看向身旁的女佣。
“夫……夫人。”
季善伸出手,语气稍稍平和了点,“能借你的手机吗?”
女佣打心眼里心疼季善,如今听到她软着声求助,想都没想,立即掏出手机,将手机解锁,交给季善手里。
季善说了声谢谢。
女佣连忙说不用谢,“夫人您随便用,用完喊我一声就好。”
季善:“谢谢你。”
说完,她进了屋子,拿了一个刚买的还没用过的香奈儿包,塞到女佣手里,“谢谢你了。”
之后,季善回了屋,关上门。
拿到手机,季善打开微博。她搜了关键词,页面下一条消息也没有。很显然,是被人将消息压下去了。
如今是网络时代,就算压,也不可能一条消息不剩。季善在多个搜索引擎上搜索,又逛了不少社交软件。最终,不负她一顿搜索,找到了女佣刚才所说的关于母亲的视频。
当年母亲跳楼,恰好是季善放学回家,直接就看到母亲从楼上一跃而下。
而这个视频,是以母亲的视角拍摄的。
视频里,周景川的大哥出现在视频里,他对着季远航说,“季先生,我爱烟儿,你尽快离婚成全我们吧。”
季远航拒绝,将周景川大哥弄走后,他对母亲不仅仅动了手,还有不堪入耳的言语羞辱,甚至在母亲的面前跟顾敏交合。
季善亲眼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没了光,她一步步走到二楼窗户前,纵身跳下。
然后,画面跟季善脑海里的场景重合。
季善的手颤抖到抓不住手机。
手机掉在床上,她又重新拿起来,就见画面再次出现周景川的大哥,他坐在驾驶座跟身旁的温洛烟说,“烟儿,你放心吧,我给你报仇了。”
季善捂住胸口,她瘫坐在地板上,手捂住胸口,重重地喘息着。
……
周昊那里刚完成手术,剩下时间就剩下观察了。
周景川安排好,准备回去接季善过来。
这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途中,周景川就想,季善一定会开心。
但等他在家门口停下车,却见季善坐在楼顶。她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裙摆随风吹动,很好看,是一种空灵的美感。
然而,周景川一点欣赏的情绪也提不起来。
他下了车,强行压下胸口的恐慌颤抖,抬脚往房间里冲。
“季善!”
周景川上了楼顶,他白着脸,“你过来。”
季善坐在边缘,腿垂在下面,双手撑着身子,听到身后发颤的声音,她扭过头。
她笑了一下,“你回来啦?”
周景川急忙点头。
季善笑意盈盈,她勾着嘴角,“刚才看你在车子里笑,我好像就看你笑了两三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周景川心头一阵阵害怕,季善这个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跳下去了。
“你别过来,别靠近我。”发觉周景川越走越近,季善如受惊的小鹿,不断摇头,“别。”
周景川不敢靠近,他老老实实顿足,“我不过去。”紧跟着,他说,“昊昊手术成功了,找到了配型的脊髓,我想带你去看看。”
季善眼睛顿时亮了,她眨着眼,“真的吗?”
周景川眸色一凛,趁着她开心的劲儿,猛地一个大阔步,攥住季善的手腕。
而刚才还开心地露出牙齿的季善顿时收起笑容,她挣扎,“不要,你放了我,放了我。”
真的,逼她到这种地步了吗?
周景川心乱如麻,他试图抓住季善,就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但季善拒绝他的碰触。
她每一次的躲闪,都像是一把刀,往周景川心口上捅。
但这个时刻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周景川用力,将季善捞起来,等她的脚着了地,周景川才用力地抱紧她。
季善跟周景川的心口贴得很近,季善感觉到周景川剧烈跳动的心脏,感受到他的后怕。
季善忽然间不挣扎了。
她同样死死地抱住周景川,痛苦地嚎啕大哭。
“我知道一开始你就是生气我想跟小舅舅走,生气而已。之后你把我关起来,不给我通信设备是因为网上爆了妈妈去世的视频,你不想让我看到。我都知道,我不怪你。”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好痛苦啊,我撑不下去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周老师。”
季善的眼泪全部沾在周景川的衣服上,透过他的衣服,染在周景川的心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