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被褥微动,一只温暖的手掌落在她紧紧揪着的小腹。
温热,从他的掌心传到她的小腹。
焦灼的疼痛,莫名地缓解了。
辛懿自诩脸皮够厚,却不由得红了脸,可他只是将手掌温柔地覆在她的下腹,再没挪动。
庄景安问:“这样好一点?”
“还……行吧。”她别别扭扭地说,祈祷他不要揭穿自己的窘迫。
庄景安果真没有取笑,只温声说:“那就睡吧。”
疼痛,疲倦,裹夹着不可思议的安心,辛懿原本只是试着合眼养神,没想到竟真的渐渐坠入梦乡。
意识模糊之际,升出一个念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的生理痛。
人人都默认她是辛爷,是女汉子,合该钢筋铁骨,百毒不侵……大家都忘了,除此以外她还是个只有18岁的女孩,一个从来没有被人呵护过的小姑娘。
她终于睡着了,褐色的卷发乖巧地伏在枕上,狐狸似的眼睛闭上了,白日里的倔强要强也终于从这张精致的面孔上褪去,露出她本来的柔婉模样。
庄景安的姿势一直没有变,直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均匀,因为疼痛而微蹙的眉尖缓缓释开,他才抽出手,将毛毯盖好。
睡着的辛懿卸下了盔甲,白皙的面孔,单薄的肩头显得那么脆弱。
当庄景安意识到,脑海里划过“保护她”的念头时,他才猛地将视线从她脸上收回,起身就要离开卧室。
大概是被他的脚步惊动,床上睡熟的小丫头呢喃了一声。
“庄景安……”
她在做梦,梦里有他。
冷硬了许多年的心,在这一刻分明融化了一角。
江风拂面,早就习惯了独居的庄先生,在阳台的藤椅上抽了半宿的烟。
直到伸手摸了个空,他捏住空空如也的烟盒做了一个决定。
当年没有人向他伸出的手,他想……伸给这个仿佛他翻版的姑娘。
*
隔日正好是周末。
因为夜里睡得太晚,庄景安醒迟了,拉开房门便看见满室阳光——客厅窗帘被完全打开了,阳光从江面反射,更显耀眼。
而比阳光更耀眼的是站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黑色吊带衫,白色包臀短裤,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橙色围裙下两条长腿又细又白。
见他出来,辛懿将垂在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你去坐着,早饭马上好了。”
说完,她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庄景安穿得如此休闲,白色的贴身t恤包裹着精壮的腰身,质地柔软的灰色长裤松松垮垮,显得既慵懒又精致。
“身体好了?”庄景安声音还带着刚醒的鼻音。
“好了,就疼头两天。啊!”辛懿突然低头,一顿手忙脚乱。
他刚要起身,就听她摆手直说:“你坐着,别动!我来,马上就好……”
直到十分钟后,爱心早餐才终于上了桌。
看看半焦了的煎蛋和躺在烂乎乎面条上的葱花,庄景安微笑:“第一次做?”
“……你家没有泡面。”不怪她,她只煮过泡面,三分钟水沸腾了就好。
“那东西不健康。”庄景安低头挑了一口面,有点淡。
辛懿吐槽:“你这种天天叫外卖的人,有什么资格吐槽泡面不健康?总比地沟油好吧?”
“嗯,有道理。”庄景安不慌不忙夹起煎蛋……嗯,盐没洒匀,咸了,刚好就着吃面条。
见庄景安峰优雅地将早餐吃得汤也不剩,端着盘子去洗的辛懿心里开了花——谁说她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真该让他们看看,她也是上得舞台,下得厨房的!
乘着某姑娘哼着小曲愉快洗碗的工夫,庄景安灌了两大杯温水,打着饱嗝走到厨房边:“今天什么打算?”
辛懿心情极佳:“把你箱子里的东西收拾出来,家里总不能总像个宾馆似的,一点儿人味都没有。”
水从龙头里哗哗的倾泻,青葱似的食指划过盘盏光滑白净的表面。
看着她的手指,庄景安的脑海里突然滑过一连串的乐符。
听见离开的脚步声,辛懿回过头,只看见某人抓起茶几上的白纸铅笔,匆匆拉开阳台门出去的背影。
第22章 旧伤疤
菲比斯人尽皆知,平易近人的庄景安总监作曲的时候六亲不认,浑然忘我。
辛懿收拾好厨房,推开阳台门就看见那个穿着白T的男人正抱着一把木吉他,嘴里叼着铅笔竿低头拨弦。
一串旋律流淌出来,他似乎觉得不妥,又略微调整了下,再弹出来,然后侧身弯腰在面前的白纸上涂抹。
辛懿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的手稿总是龙飞凤舞了。
阳台朝南,因为面对广阔的江面而光线充沛。
风很大,将他的衣裳鼓起,头发吹向脑后,庄景安毫无察觉,专心致志地沉浸其间。
辛懿靠在阳台门边,抱着手臂朝他发了半晌呆,不自觉地在身上摸烟,结果穿着围裙,什么也没摸到。
又看了他一会,她才安静地转身回屋,蹲在地上将纸盒里的东西一件件捡出来摆好。
看起来都是些压箱底的物件,灰尘倒是没有,颜色却已经半褪——
边角卷皮的书册纸张已经发黄,台湾作家的散文游记,是二十年前的出版物。
水车造型的木质八音盒,只有叮咚的单调音色,涂漆斑驳,发条转三圈只响了十秒不到就停了。
泄了气的足球,瘪瘪地被塞在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衫下,旁边还有一双从面到地都已经发黄的老式足球鞋。
这些东西像是被镌刻的时光,带着辛懿所不知道的记忆。
她刚想把衣裳抱进主卧的衣柜收着,却发现在箱底还躺着一本绣面的册子,铁锈红的封面,金色的绣线纹着团龙祥云的花。
一股子老旧的气息。
辛懿想起了童年跟周兰在日租屋生活的时候隔壁的中年女人,她也有一本类似的影集,每次有了闲钱喝酒,醉了就捧着它翻来覆去地念叨,然后就哭,哭到睡着,醒了继续去拾荒卖钱。
这种影集,有另一个名字,叫回忆。
阳光静好,辛懿席地翻开影集,画面里大多都是庄景安的妈妈,优雅,娴静,气质斐然。
仅仅是看着她临水而坐的挺拔姿态,辛懿就忍不住收了腿,坐正了些。
再往后翻,白胖的小婴儿总算出现了,和母亲一样漂亮的双眼皮,挑眼尾,在稚气的脸上有种野生小动物的敏锐。
年幼的庄景安,又白净又柔软,在母亲的身边笑得天真无邪。
辛懿的唇边不由自主地带上一朵笑,隔着老旧的照片也能感觉到那段时光的无忧无虑。
照片里一直只有母子两人,为他们拍照的那个人完完全全隐藏在镜头之后。
可是,看着童年的庄景安笑得那么开怀,辛懿几乎可以脑补替他们母子拍照的那人一定也笑容满面。
相册里的庄景安从吃着手指的奶娃娃,长成干净漂亮的小正太,又像抽芽的竹子似的变成纤瘦高挑的少年,不变的是那双像极了母亲的眼睛和纯粹透明的笑容。
这样的庄景安,无疑与她所认识的庄是脱节的,如今的他像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猎人,既英俊,又危险。
他怎么会从这样的少年蜕变成如今的模样?
辛懿有些好奇,加快了翻页的速度。
照片里的少年站在聚光灯下的钢琴边,怀里抱着英文字样的获奖证书,庄妈妈笑靥如花,扶着他的肩膀站在身后,母子俩一起笑望着镜头。
国际钢琴比赛?
食指从照片上的奖状划过,辛懿有点羡慕庄景安。
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家室,这样的教育环境和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她也有幸拥有,哪里还会像如今这么辛苦?
又一页翻过,相册的插页居然猝不及防的空白了。
她又连着翻了几页,终于确信,这本相册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有点……失望。
辛懿摩挲着手中泛黄的相册,本以为可以一窥他的过去,没想到反而更让他成谜。
突然手指一阵刺痛,辛懿连忙抽手,这才发现指腹被从影集末页戳出来的纸页划了道细长的口子,血珠沁了出来。
她含着手指,从相册里抽出那张纸。
纸折了两道,泛黄,上面的红章已经褪色发橘色,可是油墨的印字还清清楚楚。
辛懿看了一遍,又特意返回去,确认上面的名字确实是“庄景安”三个字。
“成海高级中学01级高三(1)班庄景安,在校期间屡次严重违反校纪校规,多番规劝无效,经校方一致讨论确定给予勒令退学处分。”
退……学?
手中的纸忽然被人一把抽走了,辛懿下意识跟着抬头,只见庄景安冷着脸站在她身后,手中捏着那张处分通知书。
“我无意中看见的。”她下意识地解释。
庄景安的目光从敞开的相册上挪开,随手将那张发黄的通知书一揉,隔空扔进垃圾篓。
“嗯。”他兴致缺缺地坐进沙发,顺手把纸笔扔在茶几上,伸手摸过烟盒,想点,却没找到打火机,把烟夹在指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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