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仓南在小卖部里买了三只中山蛋筒,她一只,秦梓纯一只,还有一只带给了自己的同桌顾阿瞒。
于是三个人,手上三只蛋筒,坐在树荫底下看起了旁边操场上打着篮球的男生。
过了一会儿,秦梓纯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从教学楼里慢悠悠地走到操场上,那个身影用手扶着脖子,一边走一边在活动筋骨。
篮球场上的陈建国将手中的篮球扔过去,并喊道:“风风你舍得起床了?”
许韩风听到这个称呼脸立马臭了起来,反手就把刚刚接到的球狠狠地砸过去,然后又骂道:“少恶心我!”
球场上的其他男生起哄道:“许大爷,来,快来打一场!”
臭着脸的许韩风很快就加入到球场中,他打球的劲很狠,投篮也是利落又准,像嫉恶如仇的聂弑尘,血气太重。
李仓南看到这一幕,小声在秦梓纯耳边问道:“你同桌可真凶,他平常对你也那么凶吗?”
秦梓纯冷笑了一下:“我要说我两到现在都还没正式打过照面,他恐怕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同桌是谁,你信吗?”
李仓南点点头,信,当然信。
李仓南用手臂戳了戳身边的顾阿瞒,又问:“许韩风在画室里脾气也那么火爆的?”
顾阿瞒咬着冰淇淋,淡声说:“不知道,没碰到过。”
“他是学画画的?”秦梓纯好奇问道。
李仓南耐心地解释班里的这些风云人物:“许韩风呢,可是咱们学校艺术生里数一数二的重点保护对象,虽然我也没见过几次,但据说他的画功考个中央美院是没什么问题的。”
难怪,难怪他手指缝隙里残存着未洗净的颜料。
勤工俭学的刷漆工一下子变成了技艺高超的画匠,秦梓纯恨这一双慧眼识错了人。
李仓南又指了指旁边:“那个是陈建华,那帮男生都带着不良风气,你最好不要招惹了,真不知道许韩风怎么会和他们鬼混在一起,奇了怪了,难道画画和打架是互通的吗?”
秦梓纯思索了一番,答:“都是艺术,打架也是艺术。”
某一瞬间,秦梓纯总以为是幻觉,她幻觉到和自己素不相识的许韩风好像和她四目相对了一眼,那一瞬间太过短暂,她总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阿瞒你也是艺术生吗?”秦梓纯歪个头问道。
“不是,兼职。”顾阿瞒的声音幽幽的,像是毫无力气,又像是毫无生趣。
秦梓纯不好再问,只是愣愣地点点头。
活动的时光总是很快,一眨眼又快上课了。
秦梓纯去卫生间洗了洗手,然后在走廊上看了一眼,球场上的男生早已散光,空无一人。
她走回教室,心想着这下总算要和新同桌打个招呼了,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艺术生不知是不是身子骨弱,打了会篮球就体力透支,又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又睡了?”李仓南把一沓试卷传到了秦梓纯的手里,她看到刚刚还在球场上活泼乱跳的许韩风现在倒在桌子上像个高烧病患一样,不禁有些惊讶。
秦梓纯接过一沓试卷,从中抽出一张,然后看看身旁昏睡的人,又抽出一张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她旁边只剩一点空位的桌子上,试卷仅剩一张,她头也不回,手扯着试卷递到了后边陈建华的座位上。
刚刚上完体育课,秦梓纯把手中的试卷当扇子,一阵一阵地扇着微弱的风。
“好渴。”秦梓纯埋怨道。
“喝水!”李仓南递过自己的水杯。
“不喝水,想喝学校门口的百香果梨汁。”
“矫情!”
李仓南包过水杯刚想转身回位,秦梓纯又拉住了她,问道:“这份英语试卷是什么意思?”
“今天随堂测试,你忘了?”
“呀!还有这事?”
“别怕,我同桌,年级第一顾阿瞒。”李仓南信心满满,阿瞒这种云淡风轻的好同学,哪怕你高考抄她的卷子她都会一声不吭地直接给你看。
的确,坐在李仓南旁边的顾阿瞒就算听到了这一番话,也一声不吭,开始安安静静地写起了卷子。
沉默的人最为可怕,这也是秦梓纯很难接近顾阿瞒的原因,她不像李仓南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什么话都能说上两句。李仓南可以轻轻松松地把顾阿瞒当成好同桌,可秦梓纯就压抑得不行。
预备铃响起,身旁的人动也不动,白晃晃的卷子摆在他桌面的一角,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进来,看到这显眼一幕,先是皱起眉,然后又看了看讲台上的座位表,叹了声气后也没再说什么。
一节课下来,秦梓纯试卷做得很认真,也很顺利,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几乎每道题她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英语老师看了看表,见时间差不多到了,便让每组的组长下去收试卷。
收到秦梓纯这一桌的时候,组长指了指许韩风问道:“他......交不交?”
秦梓纯指了指许韩风桌上的白卷,小声道:“他都没写,怎么交?”
组长眉头一皱,好心提醒道:“这个老师可是比何莫愁还狠毒的,要是被查出来谁不交,下场恐怕......”
秦梓纯犹豫了一会,然后扯过许韩风的卷子,填上了自己的答案。
罢了,同桌一场,要是下次课讲卷子的时候他被老师点名,等下扰了他的美梦又把罪名怪到自己的头上。
秦梓纯庆幸,辛亏这张英语卷子大多都是选择题,抄答案上去不用太多时间和功夫。
两份一模一样的试卷交给组长时,秦梓纯还特地嘱咐要分开放。
忽然,她背后忽然被人用笔戳了一戳,回头后看见陈建华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
“好同学,帮帮忙,顺便呗。”
秦梓纯瞥见他桌子上的那份也是一张白卷,无奈之下又把自己的试卷抽回来,给陈建华抄答案。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陈建华抄完后,毕恭毕敬地将试卷双手递给秦梓纯。
秦梓纯无语,她起身亲自将三张一模一样的试卷分别放置在了这组卷子的最上面、最下面和最中间,这样才算是万无一失。
中午放学的时候,李仓南硬拉着秦梓纯陪她去体育办公室办些事,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到回到教室放好东西时,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秦梓纯憋了一个上午,眼下只想喝一杯冰凉凉的百香果雪梨,于是她也不管按不按时回家,先带着李仓南去学校门口的奶茶店买一杯果汁才算罢休。
一进校门口的奶茶店,店里空调吹的冷风就扑面而来,让秦梓纯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奶茶店人不多,可偏偏这不多的人里夹杂着两个说熟不熟,说陌生也谈不上的面孔——许韩风和陈建华,他们两坐在店里的沙发上悠闲得很,这让秦梓纯冷不丁又打了个哆嗦。
“要一杯百香果雪梨。”秦梓纯点完后又问身后的李仓南:“你喝吗?”
“我才不喝这些甜腻腻的。”李仓南不屑道。
吧台的姐姐不好意思地对她们笑道:“不好意思,雪梨没了,你看要换一杯其他的吗?”
一瞬间,秦梓纯的脸明显垮了下来。
奶茶店角落的沙发上,陈建华正喝着一杯奶茶不怀好意地打趣道:“你等你的果汁,总看我们班的女同学干什么?”
许韩风的目光马上转了回来,不耐烦地拿起包就要走。
吧台和沙发隔得有些距离,秦梓纯还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见许韩风急躁地大步走出奶茶店,后面的陈建华一边追上一边喊着:“啧,不喝果汁了?这暴脾气,等等我!”
也不知道是谁惹到了这位大佬,许韩风和秦梓纯擦肩而过的时候,秦梓纯感觉到他周遭是一阵飒飒的风。
秦梓纯还在看着菜单纠结,不知该喝点什么。
吧台的姐姐在店里巡视了一周,好像在找什么人,但找了一圈没找到,于是端起一杯已经榨好的百香果雪梨汁,问道:“小妹妹,这儿多了一杯百香果雪梨,你还要吗?”
第4章 相见
风起云涌的高中,最近不知从哪传出来一则传闻,传闻云,九月飞火流星,煞煞凡阴,今校一隅,天煞降临,孤星遗世,大患为之。
简单说,就是学校最近变得阴气森森的,像是有什么不祥之人准备要带来什么不祥之灾。
“这从哪儿传来的?有没有科学依据?”秦梓纯听完李仓南和她说的最近校园里的这股邪风,觉得很是可笑。
李仓南吃着早餐的面包,紧张兮兮道:“你不觉得吗?比如昨天下暴雨,那道雷怎么就正巧劈到了咱们学校的古榕?比如上个星期,保洁的阿姨在晚修打扫厕所卫生的时候,忽然间看到一个黑影,然后那声惨叫整栋楼都听见了,之后她就一病不起,直到今天都还没来呢。”
秦梓纯用手扫去桌上李仓南掉落的面包屑,顺便也帮身旁这位又睡着了的同桌扫了扫。
“你别神神叨叨的,作为一个名文科生,马克思是你的信仰,唯物论是你的武器。”
李仓南不服气地指了指睡着的许韩风,小声说:“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若不是咱们学校邪气太重,他怎么会一连睡那么多天,都不带歇一歇睁睁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