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芽小师妹,背不舒服啊?”
宫芽皱着眉的一句“腰酸背疼”引得众人纷纷把目光落到简关垣那边,意味不明的“咦”了一声。简关垣抱着半杯柚子茶,低着头喝了一口, 不耐烦的抬着眼说了一句:
“看我做什么?”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宫芽和这帮男生混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 昨晚调侃沐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怎么又会不知道这些家伙在想些什么呢,说道:
“我只是掉床底下了。”
昨晚被耍流氓的简关垣逮了个正着,看这混蛋越发得寸进尺,她让了几步, 一下子从床上滚下去, 说来就是应该怪这个混蛋。这小子,穿着白大褂实验服时还真像个正人君子, 私底下这般喜欢开这种玩笑的。
害的她摔了一跤, 情急一下说了一句:“我不要你对我负责,快去把衣服穿好。”
本来是个借此和简关垣拉进关系的好机会,没想到那么轻易就给放走了, 后来一行人收拾了行李踏上归途时,宫芽为此想了一路,终于想通了,子曰: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宫芽对学习一直很积极,回来的当晚就窝在寝室里写了“团建”日记,第一次那么轻松愉快的去参加集体活动,漫心的欢喜好像连文字也表达不出来,足足写了两大页纸张。正在和导师参加项目的大花看宫芽总是在被窝里偷笑,半夜跑到她的床上严刑逼供了一番,早就知道宫芽没回去过寒假是因为去了简关垣的研究团,今天看这人笑的很开心,知道她消失的这两天是去滑雪场了,更是羡慕:
“为什么我们老师还不给我们放假啊?”
大花自从元宵回来之后一直工作到现在,眼看马上就要结束寒假,更是羡慕宫芽的生活,双手合十的祈祷:
“我希望在开学之前,导师也能组织我们大家一起活动。”
“你别着急啊。”宫芽安慰她:
“我们的实验结果已经快要出来了,还有更复杂的研究,之后也没什么休息时间了呢?”
比起实习或是借着假期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宫芽承认自己是个不会享受生活的人,不比好闺蜜司婳,从小的生活环境和教育方式使得她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如果不是还能在寒假找点事情做,她一个人也不会想要去什么地方玩一玩。
她的规划,是只希望自己的后半生能从事相关专业,无论是当老师,还是继续深造,这是她对自己的严苛要求。
简关垣很优秀,所以自己也不能和他相差太多。
不得不说大花的许愿真的很灵,没过几天,她的导师给学生们放了个小长假,宫芽没有去参加他们的集体活动,还是去简关垣的工作室打下手,随着返校的学生越来越多,这天晚上,像只小鸟一样的祝子铃也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来了,这一次她受人所托,带了不少东西过来:
“这是你闺蜜让我转交的。”
“这是你哥哥的份。”她往她手里塞了个压岁红包,说道,“还有这个。”
这红包是小年夜宫岩的公司聚餐,她跟着小姨去,宫岩亲手交到她手上的,看来这兄妹两之间,作为哥哥的宫芽是要主动一些的,她不了解他们家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听小姨八卦过宫家在原来是个大企业,只是后来没落,但这么些年,公司也一直没有停止往上发展,前途可观,祝子铃作为外人,无法理解他们兄妹之间的隔阂,但还是说了一句实话:
“要不是什么杀母之仇,不如……你试着和你哥哥说说话。”
在祝子铃的理解里,只有这种仇是不共戴天,不可原谅的,所以她也就小心的提了一句:
“他说过年没收到你的问候短信。”
宫芽没有把这种事情挂在心上,这时候提起来,看祝子铃脸上的表情,倒像是自己才是过错那一方,勉强点了点头,合计着什么时候打一个电话过去寒暄几句。
或许还需要时间,但一定也不会一辈子都这样。
原谅这个词,念出来是会心疼的。
——
随着返校大潮的逼近,宫芽的导师也休假回来了,去年刚刚结婚的老师今年肚子里有了消息,已经能看到很明显的孕像,关于宫芽假期在简关垣研究室的事情她到现在才知道,听说李教授默许了宫芽呆在团队里,她说了一句:
“那你可得更加努力,毕竟一开始就选择了一个很高的起点,你的实力可还差的很远。”
宫芽的导师向来严厉,她也从未夸奖过她,宫芽早已习惯,听话的点头,被导师往手上放了一叠厚厚的笔记,全是人工手写的:
“原本,我是希望研一你能好好磨练习性和耐心,不给你那么多压力,现在看来你这人还挺猴急的,巴不得一天把知识都学完。”导师说起这话,反倒觉得这样性格的女孩子教起来格外省心,笑道:
“抄一份我这些年总结的知识点,开学就能和我一起进实验室了。”
能和导师一起进实验室是宫芽的心之所向,这几天索性连简关垣的研究室也不去了,果真乖乖去抄写笔记去了。大花从未见过这种授课方式,佩服她学习精力旺盛,打消了她的老师是个“暴脾气”的念头,看来这老师也是会心疼自己学生的,怕宫芽跟不上学长们的步伐,准备提升她的知识储备量。
宫芽把手写笔记还给老师时,路过学院半山腰那片还在修建的研究院,这才注意今天的工地有些不对劲,许是怕要开学了吧,并没有动工的声音,也不知道那围起来的里面修建成什么模样了,真希望早点建好。
直到有几个八卦的学生站在栏杆外看了好几眼,说了几句:
“真的停工了,这ZH公司那么牛逼的吗,说停就停?”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听说是和简学长谈不拢呢。”
宫芽对此并不知情,细问之下才知道简关垣和ZH公司的袁总产生了意见分歧,闹了不愉快,袁总一气之下准备把资金撤走:
“宫芽学姐,你不是就在团队里吗,意见分歧的原因你不知道?”
“我最近有点忙。”
宫芽匆匆解释了一句,拨通了简关垣的电话,那边响了几声没人接听,她索性挂了电话,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到了实验室,她才发现平日里最活跃的几个学长们正坐室外的长廊上等待,徐绍霆看宫芽来了,拉了她一把,没让她打开实验室的门,小声说了一句:
“老简和袁总在里面。”
“发生什么事了?”宫芽心急如焚,一旦ZH公司撤资,那简关垣的研究还能进行下去吗?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徐绍霆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只是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大约是三天以前,袁总这边送来了一份主人身份未知的基因报告,又提议要让他们把研究目标转到大猩猩身上,并且愿意出钱提供他们出国做有关于科隆大猩猩的研究,对方突然的殷勤让简关垣有些疑惑,去了一趟袁总的公司,这才得知对方最终目的是要他们按照这个基因图,用基因编辑手段造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婴儿,对方野心勃勃,竟然异想天开,不顾道德,企图创造“克隆人”。
这伙人真是聪明人,把这种实验寄托放在年轻的博士生上,想必也是想着他们大多缺钱,缺名气,思想也比老一辈的研究员开明一些,只要钱到位,什么不能做。谁想算错了简关垣这步棋,满盘皆输。
这种做法,站在道德上是违心的,在国情上更是违法的,国内对于克隆人更是明令禁止的态度,简关垣这暴脾气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当时丢给对方一张臭脸就走了。
谁料昨天对方发来了停工的威胁,看简关垣没有表态,今早便直接找到了研究室。
宫芽认识简关垣那么多年,知道简关垣的性格并不谦和,着急的贴着门听了一下,没听出任何声音,还真的怕他做出什么事情,便问徐绍霆:
“进去多久了?”
“袁总才来没多久呢。”
宫芽担心他,抬手推了推门,借着缝隙看了一眼,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我进去劝劝?”
众人巴不得小绵羊宫芽能进去当个和事佬,马上点头,想了想,徐绍霆又脱了自己的白大褂给她:
“穿上再进去,不然他指不定要找个茬对你发火。”
实验室从不允许谁不穿实验服进去,可想这伙人都怕简关垣定的规则,搞得宫芽踏进去就觉得心都是慌乱的。
里面的气氛压抑的可怕,她猫着身子进去,弯着腰走了许久才在里面看到人。原来她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是因为他们站在了最后面的洗漱区,袁总没遵守实验室规则,一身西装革,手上拿了份文件,咄咄逼人的表示:
“简关垣,如果你选择研究停止,我们也有权把研究合同作废,我对露大的生物研究院投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这人穿着干净整齐的白大褂站在洗漱台靠窗的位置,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看也不看那份合同,说道:
“袁先生,我这里不太欢迎局外人。”
她做梦也没想到简关垣会这般淡定,还以为这会儿他一定已经炸毛了,她猫着身子蹲在试验台下面,注意到他紧抿的薄唇和皱起来的眉头,显然,他不仅仅是生气,还有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