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贵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死了没有?”贾志仁从芭蕉树后面走出来,阴着脸问道。
两个男人揭开面具,露出两张年轻的脸,顶多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没死,顶多晕过去了。”一个少年说道,目光有些畏缩:“我听说,这鱼塘是刘家镇刘明的?”
另一个少年望向贾志仁。
贾志仁避开他们的审视,轻笑道:“同名同姓而已,老头想吓唬人。行了,你们赶紧走吧!”他从口袋里掏出四百块,递给他们。
等他们拿了钱走掉,贾志仁弯下腰,从路长贵的腰里扯下钥匙,瞥了一眼路长贵,咧着嘴骂道:“臭老头,活腻了不是,想整老子!”他朝路长贵的后背踢了一下,生怕他会醒过来,骂了几句,就快步走向鱼塘。
打开铁门,走进去一看,鱼塘与往日没有任何的不同,他手忙脚乱地将口袋里的药水倒进鱼塘里,默默地注视几分钟,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关上门,又把钥匙挂回路长贵的腰间。
当天傍晚,路秋来到鱼塘里,听路长贵说起遇贼的过程,冷冷一笑:“长贵叔,只怕是熟人干的。”
路长贵望着她,几乎不敢去想,问道:“贾志仁?”
路秋笑道:“除了是他,还能有谁,不知他往鱼塘时倒了什么东西?”
路长贵思忖片刻:“也许他还不知道鱼塘里除了那一塘死水,什么都没有。”
“小秋,要不要我去找他对质,屡教不改,放任下去可不行。”
路秋戚然忧伤:“长贵叔,暂时别说,等明天出鱼再说。我奶奶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受到太大的打击。”
路长贵叹息,不再强求。
“长贵叔,难为你了。我会补偿你工伤费的。过了明日,你就回家呆着,等刘明的鱼塘正式投放鱼种,你再到那边上班。”
路秋吩咐几句,便带着蓝心回到路家。
家里一切如常,贾志仁大大咧咧地躺在红木长椅上,一个人独占了整张长椅子,看到她进来,只是抬眼瞥了一眼,又继续看电视。
路秋冷冷一笑。
莫淑芳问起明日下网捞鱼的事情,路秋说一切准备妥当,让她别操心。
贾志仁表面是在看电视,内心却是紧张得很,生怕被路秋瞧出端倪。
莫淑芳又问起鱼塘里的情况,路秋撒了个谎,说回来得晚,并没有去鱼塘。反倒是说在村口见到路长贵,他被歹人打破了头脑,幸好鱼塘里的钥匙还在,鱼塘里的鱼也没有什么丢失。
贾志仁惊得差点弹跳起来,想问问鱼塘里的情况,难道路长贵光顾着去看伤,并没有留意到鱼塘里的鱼被毒死吗?
这一夜,他是在恐慌与等待之中渡过的。
第二日,他早早醒过来了,准备着跟路秋一起出门,前往鱼塘了解情况。
谁知,路秋却说道:“姐夫不知道吗,我们家鱼塘里的鱼早就捞起来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刘明的公司里。”
!!!
贾志仁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晕。
路家鱼塘里的鱼早就起网了,是几时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陈玉也露出意外之色:“小秋,我们家鱼塘里的鱼起网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路秋嘲讽道:“妈,这是刘明的主意。鱼塘里最后一批鱼虾个头大,混有别的品种,刘明怕万一有个闪失,没有办法向石井田一交差,让人打捞起来,特地用水池养了几日。”
陈玉淡淡道:“下回他再打捞鱼,让人通知一声,不然,我还以为鱼塘里真养了什么天价草鱼呢,连瞧上一眼也不行。”
她还在纠结那天路秋不让她捞鱼的事情。
路秋不在意。
一会儿,陆狗子开车来接路秋。
路秋一走,贾志仁猛地冲出门,直接赶到鱼塘,鱼塘大门敞开着,路长贵不知所踪。
走进鱼塘,依然与昨日没啥两样,贾志仁仔细等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不寻常之处。
这鱼塘里的水静得可怕,塘面上连一棵水草也没有。
就像一个死塘。
他脸上变了颜色,原来,搞了半天,他被当猴子一样耍了。
可恶的路秋,她是几时发现他的计划?
完了,完了,丁露娜不会放过他。
路秋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他是鸡飞蛋打一场空,要么,先去找陈玉自首吧,好歹有她庇护,路秋不敢对他用狠的。
想干就干,贾志仁一溜烟地跑回到路家。
陈玉正在准备早饭,桌子上摆了满满的一桌子早餐,有炒面,有肉沫粥,还有几个金澄澄的玉米馒头。
看到女婿回来,陈玉笑道:“志仁,赶紧过来尝尝妈的手艺。”
路春将他拉下来,笑吟吟递给他一个馒头。
莫淑芳冷着脸道:“终日无所事事,也不知道能干点啥。”拿起个馒头,慢慢走出门去,连早餐也不吃。
第120章 路春流产了
贾志仁魂不守舍地啃着玉米馒头,呆呆地望着路春。路春朝他温柔一笑,低下头默默吃着炒面。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路春的脸圆润了许多,皮肤白了,也好看了。
他舔舔干燥的嘴唇,突然对老婆诚心道:“阿春,我以后一定努力赚钱养家。”
放在往日,路春会感动得流泪。现在,不会了。贾志仁说出这番话,证明他有所求,路春内心的恐惧更大于感动。
果然。
贾志仁涎皮赖脸地望向陈玉,目中隐有悔意道:“妈,我做了错事。小秋肯定不会轻饶我的。我,我想把阿春托付你,劳烦你照顾她,我要是回不来,你就给阿春另寻一门亲事,找个稳重的男人,把她嫁了!”
陈玉吓得手中的玉米馒头也掉落在地上。
她忙出声询问道:“志仁,你怎么了,你干了什么坏事?”
贾志仁捂住脸:“妈,我没脸说。”
路春面无表情地吃着炒面,自家男人相同的伎俩,已经无法激起她内心的波澜。
“哎,你这孩子,快说啊,你不说,妈怎么帮你求情!”陈玉气骂道。
贾志仁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用微弱的声音道:“我听信了别人的教唆,往咱家鱼塘倒了农药。”
“什么!”
陈玉目瞪口呆。路春也停下了吃面的动作,愕然地望向丈夫。不知是不是太气了,肚子隐隐有股闷痛的感觉。她皱了皱眉头。
“志仁,你鬼迷心窍了吗?往鱼塘里投毒,你是要断我们家的买卖啊!”
“要被小秋知道,刘明会放过你吗?”
陈玉絮絮叨叨地骂道,倏然站起来,脸色匆忙道:“不行,你还是先回贾家避避风头吧,趁小秋没回来,赶紧走!”
贾志仁哪里肯走!本就指望陈玉能救他一把,苦丧着脸:“妈,我不能走,那些人会杀了我的,你也不想阿春守寡吧!”
路春胸口闷痛,嘴巴张得大大的。
贾志仁指着老婆,对陈玉道:“妈,你看看阿春,她得多担心啊,再说了,我要是离开路家,那些指使我的人,铁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会死无全尸的,妈,救我。”
陈玉气不打一处:“可我能怎么办,就算小秋暂时放过你,刘明也不会罢休的。这鱼塘,刘明占了大份子。”
仅是说服路秋就能放过女婿,陈玉还不担心,她怕的是刘明的心狠手辣。
贾志仁忙辩解道:“不会的,刘明还要利用小秋给他培植水草呢,不看僧面看佛面,顶多说两句她而已,妈,你帮我向小秋求求情吧。不然,我真要死了。”
陈玉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贾志仁忐忑不安地垂下头,心里埋怨路春怎么不帮他求求情,正想着,突然听到阿春发出一声尖叫声:“痛,肚子痛”她捂着肚子,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求救于贾志仁。
贾志仁不耐烦地说道:“是不是炒面吃多了,撑着了。”
一看,可不是嘛,她吃了整整大半碟的炒面。路春摇摇头,面色发白,额头冒着大滴大滴的汗水。
陈玉瞧着不对劲,走过来扶住女儿,关心道:“春啊,你别吓唬妈,你是怎么了?”
突然地,陈玉的眼睛鼓得大大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不会是怀上了吧?”
路春又惊又喜地看着她。
贾志仁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阵无措。恨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突而又想到老婆怀上孩子,陈玉不得不拉他一把,又暗自庆幸。
路春还没有从喜悦中回过神,突而感到下身一紧,一股温热的东西从滑了出来。她低头一看,那灰色的的确良裤子上,竟是一滩血迹。
“妈,出血了!”她捂住嘴巴,惊恐不定地叫起来。
陈玉一看那血迹,心更是凉了半截,半晌,才想起来,炒面里放了滑胎的东西!当初是为了算计路秋往酱油里混了一些下胎的药粉。如今,养女没有算计成功,报应落在女儿身上了。
她吓得身体一瘫,整个人不好了:“是那炒面,那”
女婿扑过来,捂住她的嘴,大声叫道“阿春,怪你吃太多炒面。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