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迅攥紧拳头,没有答话,也不敢抬头。
杜彤看着周小迅的样子也有些着急,“说话啊,你爸问你话呢。”
周小迅摇摇头。
周华一愣,哑着嗓子问她:“小迅,刚才你妹妹在电话里说的事,都是真的?”
周小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她突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只得抿紧唇瓣,点点头。“嗯。”
“小迅,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和你爸爸吗!?杜彤见她点头,立刻炸了,“从小到大,我们宠你护你,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要什么给什么,现在你大了,就出去鬼混,这就是你报答我和你爸爸的方式吗!?”
“我没鬼混……”周小迅下意识反驳。
“没鬼混?没鬼混你吃什么避孕药!?”
“……”周小迅咬着下唇,挣扎到最后,还是决定把事情瞒下来,“……那是我男朋友……”
闻言,杜彤愣了下,表情有所缓和,但声音依旧有些凉。
“就算是男朋友,那也不能在在外面胡来!”
周华的声音倒是轻松了很多,他对杜彤说:“闺女大了,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都是年轻人,难免的。”然后转过脸看向周小迅,“既然是男朋友,那过两天带回家看看吧。”
周小迅欲哭无泪。她这不是挖坑给自己跳吗?过两天带回家看看……她现在上哪儿找个男朋友啊!?
可她总不能说自己没男朋友吧,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嗯,行,过两天等他不那么忙了我就带他回来。”
周小迅的话音刚落,推门声响起,周明丽走了进来,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客厅的尴尬气氛一样,笑着走到周小迅身边,“乖乖女的面具裂开了?”
“明丽,别说了,你姐过两天带男朋友回来,”杜彤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楼。
“带谁回来?”周明丽没动,惊讶的看着周小迅,随即了然她在说谎,因为她今天上午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是跟男朋友过夜。
周小迅心里突然慌了起来。
果然。“是吗?”周明丽故意拖长了声线,“我遇见你之后又遇到了田莉,她不是你最好的闺蜜吗?她怎么说你根本没有男朋友?”
“什么!?”杜彤激动地站了起来,“小迅没有男朋友!?”
周华也有点懵。“小迅,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周小迅开口,周明丽便插话道:“难不成你还想学租个男朋友那套来忽悠爸妈吗?”她眼底的嘲讽毫不掩饰,“你怎么这么不自爱!好歹顶着我周家的姓,这要是被人知道我周家的脸都要丢尽了!”
“明丽!”周华怒喝,“有你这么说你姐姐的吗!?”
周华的厉声质问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我说错了吗!?”周明丽不服气,梗着脖子,单手指着周小迅,大叫,“爸,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在外面碰见她的时候,对面就是酒店啊!她分明就是刚跟某个男人纠缠过,出来买药的!还姐姐?我周明丽没她这么不要脸的姐姐!怪不得要在酒吧工作,那里男人多,能满足她……”
“啪!”
第13章 交谈
“啪!”
周明丽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华。“爸,你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不知耻的外人打我?”
周华人到中年,似乎是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了他那双不动声色的眸子中,他的眸子暗沉,眉梢上挑,虽然皱纹堆积了一层又一层,但是属于商人的精明与气场还是能从他的眸子中可见一斑。
“你先上楼。”
周华朝周明丽吩咐道。
“我不!”周明丽像只炸了毛的公鸡一般执拗地仰着头;“爸!她在我们家白吃白住了那么久,到现在居然学会勾搭男人了……你要是再不管管……她她……她就……”
“她就怎么?”周华蹩着眉,隐有愤怒地看了看了周明丽一眼,道“放肆!”周明丽的神色一缩。
“爸……”周明丽抽抽搭搭道;“你以前都不这样的,你不是说……周小迅不是我们家的人……还让我……”
“啪!”周华又抬手打了周明丽一巴掌,道;“你有没有脑子?”
“我平时都是这么教你的吗?小时候的四书五经念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好歹我们也是大户人家,你去看看,哪个像你一样大的女孩子这么没教养?——我现在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马上给我滚楼上,如果不滚,那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周明丽鼓着腮帮子,气的脸都泛地通红,她手指惊颤的指了指在一旁的周小迅,道;“你给我等着!……”
话尽,便扭头上了楼,片刻,公寓中突然传出了一声震耳发聩的“框!”的关门声。
周小迅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便见周华坐在了沙发上,向她挥了挥手,道“小迅,坐吧,我们父女俩聊聊天。”
杜彤见情绪有些凝固,她快速瞥了一眼周小迅,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周华转身对杜彤道;“你去切点水果……”
杜彤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周华的目光轻飘飘的一撇,随即又怒吼一声;“快去!”
杜彤垂下头,仍是不甘不愿的对周小迅道;“小迅呐,你妹妹她也不是有意的,你一会上楼去给她道个歉吧……”
周小迅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杜彤见周小迅的样子,眼中的厌恶更甚,她冷哼一声,低声道了一句;“喂不熟的白眼狼!……”
旋即转身去了厨房。
她那句话自然是一句不落的落到了周小迅的耳中。
“小迅……”周华像是已经稳定了情绪,此刻的他温柔和熙地笑着,皱纹在他的眼角堆积成了一层层恰到好处的弧度,使他的整个人看起来慈祥又和蔼。周小迅怔了怔,仿佛方才周华对周明丽的吼叫只是一场错觉。
“坐吧。”周华道。
周小迅战战兢兢地坐到了沙发上。
“小旭呐……”周华打量了她半晌,微笑道;“从你小时候收留了你,到如今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呢,那时候你爸爸的公司刚刚倒闭,你抱着一只很大很大的娃娃,缩在公司的角落中,身体小小的,跟现在一样,皮肤也很白,像个瓷娃娃一样……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周小迅闻言眼泪瞬间便充斥进了眼眶,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已过迟暮的男人,才生出了一点后知后觉的亲情来。
当年她爸爸的公司破产,父母锒铛入狱,甚至都还未来的及妥善安置她,亲戚们也是瓜分了公司的东西不见踪影。那时她正在上幼儿园,因为一次的考试考了很好的成绩,妈妈便给她买个一个很大很大的布娃娃。她抱着布娃娃漫无边际的在公司游荡,员工们步履匆匆,谁都没有注意到她,亦或是,谁都没有关心她。将要关门前夕的公司一片狼藉,在A市数一数二地段的这家公司,明天也许会换一个名字。
第14章 过去
很久以后周小迅才明白,纸醉金迷与战场厮杀,本质是没有区别的。前者温柔的消逝,后者惨烈的死去,前赴后继的时光将一切都轰轰烈烈的沙化,她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是永久的。
后来便遇到了一脸笑容的周华,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并不是如眼前的这般老态,那时的他眼神明亮,眼梢上挑,薄唇都是恰到好处的凉薄,五官并不凛冽,反之,如同圆顿顿的石头一般润滑至极。石头无坚不摧——至少是表面看起来是无坚不摧的。这个男人堪以媲美影后影帝的演技,在商场上谈笑风生,所有的人都对他敛在眼睛深处的精明司空见惯。没有敢质疑,因为他以迅极之速救了公司一命。
他表面上的一副样子可谓要多假有多假,只有周小迅知道,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下隐藏着一颗多么心狠手辣的心。
周小迅的爸爸破产源于一笔巨额资产的无故失踪,而在他入狱之后,周华又又出人意料的拿出了一笔钱,拯救公司于水火之中。
他成了公司新一代的董事长。公司那时候百业待兴,周华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将公司起死回生。
也就是那一年,周小迅的父母离奇死在了狱中,周华收周小迅为养女。
此后便是凝缩成片刻数年之久。
周小迅在周华的家中,始终是战战兢兢的,她心里从来没有一种如同归宿的安慰感,反之,面对着周华和杜彤,她总是从心里生出一种浓烈的厌倦之感。她也几乎可以确信,周华和杜彤也是同样反感着她的。虽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可是众人的关系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气氛冰冷。
相比于张牙舞爪的周明丽,更让周小迅头疼的是眼前这个喜怒隐于眸中不动声色的男人。
“你都这么大了……”周华轻咳了一声,他近来身体有些不好,总是咳凑。
“我……咳咳……我也管不了你几年了,有些事,你自己需要拿捏好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与你的妈妈待你如何,你也心知肚明,你在名义上而言,是我周家的长女,所以,出门在外,一举一动都关乎名声,你可知……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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