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又如何呢?卢瑟那么顽固的人,连他的妻子都劝说不动。
我恢复了一张落寞的脸。
一路上,我们俩闲聊着,我给她讲了讲江城的历史人文和小吃风俗,她表示很感兴趣。
走到酒店门口时,也意味着分别的时刻到了。
“我是玛丽,很高兴遇见你,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她歪着头对我挥挥手。
“谢……玛丽?”我忽然发现一切似乎都有些巧合。
“您是卢瑟先生的妻子,玛丽?”我试图确认。
她看我的眼睛亮了一下,点点头,那眼神仿佛在问我认识她吗?
我猛地想到她在寺中曾问“我的先生以后会不会幸福?”
当时我还觉得这个问题奇怪,现在回想,这可能是她最在乎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惭愧。
的确,为了楚晴川,我试图强行去改变别人的原则,严格来说已经构成了骚扰。
但人命关天,我豁了出去。若是放在平时,我断然不会这样做。
“有什么事吗?骄阳?”玛丽关切地问我。
我忙摇头,说着没事,一边伸手从包里拿出一枚平安符递到她面前:“这个,你拿着吧。”
“给我的?”她不解地看着我。
我咽了下嗓子,决定如实相告。我告诉她我就是安娜的朋友,我的先生患了重病。我也告诉她我来找过卢瑟,却被严厉地拒绝。我还告诉她这是我最后一次努力,如果不成功,这枚平安符是我真心求得的,希望能给她带来好运。
“我求了两枚平安符,一枚给我先生,一枚给您,请相信这绝不是带着功利心的礼物。”我解释着,也有些为自己当初的私心而惭愧。
玛丽微笑着接过,说了句:“原来安娜的朋友就是你。真是很巧。”
“是啊。”我有点尴尬地附和:“那我先??”
“他现在应该刚结束演讲,正在往回赶。很抱歉,我帮不了你。”玛丽微带无奈的表情,说完还不忘怂了下肩。
“没关系,依然很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说得很真诚。
然而我话音刚落,就听到来自身后很不友善的质问:“喂,你纠缠我太太做什么?”
我回头,看到的是卢瑟怒气值爆表的脸。
还不等我解释,他已经快步走到玛丽身边,挡在我们两中间。
“亲爱的,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擅自跑来了?你的身体状况怎么能随便乘坐飞机?”卢瑟在面对玛丽时,温柔地像变了个人。
然而玛丽并不开心,她看了我一眼,气恼却仍不失优雅地对卢瑟说:“骄阳是我的朋友,你不要误会她。”
可惜这样的说辞并没有让卢瑟对我恢复好感,我猜他大概更加确认了我在借玛丽接近他。
就在这时,一个国际长途迫使我不得不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学校居然得知了星芒的丑闻,认为我在申报材料中有造假嫌疑,要求我必须在三天内出具证明洗清嫌疑,否则会取消我的入学资格。
“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办事人员例行公事地挂了电话。
等我回身时,哪里还有卢瑟一行人的影子。
站在空旷的酒店外广场上,雪一片一片地落下来。
本以为终于在寒冬有人可以取暖,没想到却成了一个最凛冽的冬季。
楚晴川,我尽力了,你会怪我吗?
临走时,我抬头望了眼卢瑟套房所在的楼层,长长地叹了口气。
凡事不可强求。我想起三年等待间,一位朋友对我说的话。
当尘埃落定,紧绷的神经放松,我才发现自己透支的身体已经无法硬撑下去。
回到医院,迎接我的是杨不悔拧在一起的五官。
就在她开口准备数落我时,我一下倒在了她怀里。
……
再次醒来时,我看到旁边坐的那个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不止,直到飙出眼泪。
“广哥!”我呜呜咽咽地叫出他的名字。
比起刚出狱那会儿,他健壮多了,人也很精神,感觉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原本身上的浩然正气被社会打磨过后,藏在了沉稳与内敛之中。
“丫头,那小子就这么对你的?”广哥双腿打开,手放在膝盖上,坐姿威武霸气,连带着说出的话都颇有气势。
杨不悔此刻站在广哥身后,活脱脱一副丫鬟相。
“我挺好的啊。广哥你这有点功成名就凯旋而归的意思哎?”我厚着脸皮转移话题。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杨广板着脸,是真生气了。
他这样一凶我,我倒不敢再打哈哈,而是冲着杨不悔使眼色,让她救场。
杨不悔硬着头皮解围:“骄阳,这次你真得谢谢咱哥了,要不是他得到消息,星芒那边还真指不定怎么着呢!”
“什么?”我一头雾水,同时又感觉到事情好像有了眉目?
第240章 广哥的英雄主义
广哥现在的气场有种稳如泰山的压迫感,我瞟了眼杨不悔,像做错事一样垂下头,手指捏着被角揉捻着。
余光瞥见广哥怒其不争地盯着我,我大气也不敢出。
我算是理解杨不悔现在为什么不敢忤逆广哥了。
如果说以前是长兄如父,现在就是兄长如严父,搁在以前,我一定会没皮没脸地问他:“广哥,你这么严肃,我都想跪下喊爸爸了。”
可是现在我不敢,一是没心情,二是我真怕他像父亲教育孩子一样揍我一顿,说我没大没小……
好像,这是除了楚晴川以外,第二个给我这种压迫感的男人。
但我明白,这种感情是出于关心和心疼。
对了,楚晴川……我用力拍拍脑袋,还不等继续,手腕就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攥住。
“干什么呢?”广哥盯着我像盯着一个智障。
知道自己跑不了,我拧着眉头问:“那个,楚晴川呢?我这次又睡了多久?他醒了没?手术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接连而出的问句并没有得到回答,我求救般地望向杨不悔。
杨不悔居然笑了:“嘿嘿,他呀,好着呢!连上帝之手都来拯救他了,你不用担心他记不起你了。”
“啊?”我下意识地发出声音。
广哥松开了我的手,杨不悔走过来拍拍我的胳膊:“卢瑟不知道为什么主动联系了老楚的主治医生要参与手术,而且听说分文不取。你之前偷偷跑出去,是不是求人去了?”
“我……没有求到他,倒是偶遇了他的妻子,但他刚见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很讨厌我的。”我回忆着,有些不明就里。
杨不悔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说不定,是他妻子帮你说服了他?”
玛丽吗?我想起那张温和的面庞,或许……那我真得应该好好感谢她。
想到这里,我又追问:“他醒了吗?不行,我要去看他。”
“手术还没结束,蒋豪城和伊森他们在外面等着呢。一有消息会立刻通知我。”杨不悔看了眼腕表,对着我摇了摇头,是不让我着急的意思。
“你现在过去也没有用,在这儿好好休息,等他醒了,我负责第一时间把你送到他眼前。我还要问问他,是怎么好好照顾你的?”广哥义正言辞的,脸上挂着不悦。
“广哥……”我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一脸刚毅的男人。不管怎么说,有亲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真好啊!
果然,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给了我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宛如从前:“你心里就只有他一个男人是吧?把我这个哥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楚晴川的好消息和广哥的突然到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开心极了,我嘴里说着“哪有哪有”,此刻只恨不得起身拥抱他。而我也这么做了,但身体刚前倾到他面前,就被一胳膊挡在安全距离外。
“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知道庄重一点。”他带着告诫的语气对我说。
我小声嘀咕:“刚才谁还攥我手腕来……”
与此同时,杨不悔站在广哥身旁,悄悄用口型对我比划:“直男癌。”
广哥大概是看我的确没受到心理伤害,看了我几秒钟后,又坐回床边,顺带着把他这次来的原因和目的缓缓道来。
我听完,惊讶的嘴巴一直没合拢。
“广哥,你……呃……萧总……”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位在广哥走投无路时伸出援手的“女大佬”。
虽然广哥没有细说,但从他说我的事时带出的只言片语中,我猜测广哥是遇到贵人了。
杨不悔一脸讶异的表情还不如我,估计广哥的遭遇她也不是很清楚。
在我的软磨硬泡和旁敲侧击之下,加上杨不悔的双簧,我们打探到了更多关于广哥的经历。
广哥只身南下后,在以“一切皆有可能”著称的寒城遇到了从前的战友。
酒后,广哥诉说了自己的遭遇,战友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以后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明天就带他去自己公司,让他当副总。
醒酒后,广哥觉得无功不受禄,想要偷偷开溜,不聊战友醒了,拦着他硬实给绑到自己公司去。
这时广哥才发现,战友开的是民间借贷公司。他当下就判断是高利贷,指着战友的鼻子骂了一顿。
战友也不恼,笑眯眯地等他骂完,又请他进办公室喝茶。
一身浩然正气的广哥哪里肯依,差点掀了人家的办公桌,差点就要报警让警察来捣毁“犯罪集团”。
就在这时,秘书带着两个手捧锦旗的女孩儿过来,广哥才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