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玖听到这个回答，完全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沈墨的记忆的确只是徘徊在生死间的时候被更改了，这个点的确是沈墨最虚弱的时候，其余的倒没影响。
又问道：“那更改记忆，对这个人有没有影响，我是说精神和身体上。”
“肯定是有影响的，而且越是意志力强大的人，影响越大，一旦他们被更改，对于精神上的损伤是毁灭性的，时间短可能还察觉不到，时间一长，这个人的脑力可能会渐渐退化。”
“一直退化到什么地步？”
“大概就像你们人类所说的，老年痴呆。”
系统话一落，庄玖站在那里，眼里瞬间有了泪光。
她完全没想到，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她的大哥竟然遭受到这么多危险。
老年痴呆。
这四个字庄玖完全不敢把它放在沈墨身上想象，他一直那么精明睿智，就算偶尔在她的事情上犯傻，可是在别人眼里，却依然是那个做事胸有成竹的沈墨。
“时间多久？”
“因人而异，有些人可能30年才会发作，有些人可能几个月到几年就会发作，所以这个系统也不能给出确切的时间。”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睡吧。”
系统：“…”它一点不想继续睡。
“宿主，你能不能…”
“能。”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庄玖便回答的肯定。
“你知道…”
“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你不想沉睡是吧，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有能量不足的情况，所以睡吧。”
系统：“…”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好吧，那便睡吧。
“小玖，你想到了什么吗，你别吓大哥？”
庄玖回过神来，沈墨正一脸着急的看着她。
灯光下，男人俊美如以往，想到这么多年他骄傲的样子，庄玖慢慢的伸出手，抚摸上了沈墨的脸，眼里满是怜惜。
她可怜的大哥，到底遭受了什么！
沈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从小九的眼神里看到了怜惜。
这一瞬间，一股酸楚和激动瞬间砸向沈墨，砸得他整个人晕乎乎的，幸福的狠狠的抱住了庄玖：“小玖，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我这辈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不要我了，你要丢下我了，我好怕，小玖，你抱抱我好不好？你抱过我以后…”
话还没说完，庄玖便抱住了他。
这怀抱是对亲人的怜惜，但却让沈墨瞬间大喜，忍不住放软了声音：“小玖，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抱我，我…”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今天我就不该来这里。”
于沈墨激动中，楼道里忽然传来另外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
沈墨听到这声音，反射性的松开了庄玖。
他生怕席彦之生气，以至于让小玖难做，连忙道：“你们两个聊。”
说完，尽管心中再不舍，也将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他之所以如此坚决的离开，没有说一句解释的话，是因为他以为席彦之会理解小玖，更是觉得席彦之不会和小玖闹什么脾气。
就算是闹，两个人也可以和解。
所以，他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说，带着一直不断的冒着酸水的心离开了。
等他走后，庄玖抬头看向楼道里的男人。
他一身风衣站在灯光下，身姿说不出的挺拔，许是从厮杀场上刚回来，男人眉眼阳刚。
只是那眼神，悠远又迷离，带着万千恼怒，俊美的脸上，同时蔓延着疲惫。
庄玖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席彦之，席彦之忽然冷笑出声：“怎么，看见我出现，你好像并不高兴，是我打扰了你们吗？”
庄玖还沉浸在沈墨以后可能会变成老年痴呆的苦闷里，听到席彦之的话，慢了半拍才道：“没有。”
“没有？”席彦之上前一步，高高的俯视着庄玖：“抬起头来，看着我再说一遍？”
庄玖皱眉，想说什么，又想到席彦之刚过来，便压下了心里的想法：“真的没有，你回来了，我很开心。”
席彦之听到这话，又看到庄玖的表情，恨不得要哭了出来。
她连撒谎都不愿意好好撒谎，她就算是想骗自己，好歹也要把他骗到啊，她脸上的表情那么凝重，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相信她。
席彦之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想到自己一路上高兴得跟个傻子一样，来到这里却看见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是沈墨，他恨不得杀了沈墨的心都有。
可是他没有，他不敢惹怒她，所以他忍住了。
他现在也想忍住，想心平气和的抱着她，跟她假装撒娇说自己有多想她，跟她说这些日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真的很想装作相安无事，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那个人可是沈墨，和她拥抱在一起的男人可是沈墨啊！
他怎么忽视？他甚至觉得，这么多天一直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她庄玖始终根本就没有忘了这个男人！
他真的忍不了，他没法忍！
席彦之一个迈步上前，将庄玖直接逼在墙上，重重地呼吸直接落在庄玖的脸庞，男人的眼里喷涌着滔天怒火。
他真的要疯了，要被这个女人逼疯了！
他多想上前狠狠的咬这个女人一口，然后骂她这个负心女！
可是他做不到，他也舍不得，他只能压抑着自己滔天的怒火，平静道：“答应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以后不要再和这个人来往，你们不要再接触了。”
如果庄玖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沈墨以后不会变成老年痴呆，庄玖说不定就答应了。
可是，这一刻她犹豫了，应该说压根就没有想，便答道：“阿彦，你听我说，我大哥…”
“够了，庄玖我告诉你，我不想听到你对他的称呼，我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是你亲口承认了的男朋友，如果你爱我，如果你但凡有一点在乎我，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见这个人，连看一眼都不行！”
今晚的席彦之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不仅眼里喷涌着怒火，连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着。
席彦之吼完后，两只眼睛狠狠的盯着庄玖，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阿彦，我真的只把他当做大哥…”
“我说了，我不想听这些，庄玖，我就问你能不能做到？”
话落之后，席彦之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口气太过愤怒，身体不由松缓了一些，看着庄玖道：“阿玖，你知道的，我不想对你发火的，我也不想逼你，只是，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吗，你也答应过我，以后不会再和他在一起的，是不是？”
席彦之话里的恐惧，也唯独只有自己能听出来。
他真的不是无理取闹，他只是太害怕了，那个沈墨，他对阿玖来说实在是太特别了，那种特别他现在想的都觉得可怕。
他怎么比？他根本没法和沈墨比！
他们十几年从小到大的交情，那是一种超越生死超越亲情超越爱情超越友情超越这世上任何一种情感的可怕的感情。
他拿什么比，他压根没有地方可以比！
哪怕今天晚上和小玖拥抱的是别人，他都不会如此失去理智，因为哪怕再不济，他也在这个人心里有了位置。
可是沈墨呢，如果阿玖有了沈墨，还有席彦之吗？
不会的，阿玖到时候就会不要他了。
以前她就是这样，因为认定了沈墨，连让她多看自己一眼都难上加难。
他想尽了办法，装傻充愣，也仅仅是，让两个人像正常朋友一样相处。
他从来没有从她的眼光里看到对自己的特别，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绝望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他真的好怕再一次回到那种绝望的境地。
如果不曾得到，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恐惧，可明明他已经体会过那种幸福的滋味，为什么还要残忍的收回。
“阿玖，你答应我好不好？就答应这一次，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你不要再和他来往，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席彦之越想越惶恐，方才有多愤怒，现在就有多害怕。
沈墨，那个人对于他来说，就是恶梦和阴影。
“阿彦，你今天太累了，明天我再和你解释具体的…”
“阿玖，我不要到明天，你今天就给我答案，我就求你这一次，你就答应我这一次。”
席彦之目光完全软化，哀求的看着庄玖。
“对不起。”
三个字一落，男人的目光瞬间泛冷。
嘴角带着一抹嘲弄，随后便道：“那好，是我没有自知之明，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说罢，席彦之转身便离去。
庄玖看了看席彦之的背影，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没说出口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