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我要带你去见我爸爸,让他留你在上海。”
乔青莲说“我记得,你说,给你爸爸一个机会,让他报一饭之恩。你们知道吗,当时,我真的很感动。你和钟毓婷这么热心的为我操心,特别是你,还要大动干戈,实在让我感动。
我知道,这话一定是胡叔叔您和胡玉兰说过,要不然,这么大的事,她是不敢自作主张。毕竟,留在上海,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好多人烧香都找不着庙门呢!”
胡玉兰说“不是没有弄成吗?”
乔青莲说“事情没有弄成,但心意是诚的,这就足够了。从这里我知道,胡叔叔实际上是想弥补什么。或许,是想替乔清泉报答乔家的养育之恩。”
胡国庆惭愧的低下头“很惭愧。这是我内心永远不得安宁的一件事。我对不起他们母子。这是我人格上的一大污点。”
乔青莲说“胡叔叔别这么说。”
胡国庆说“不,我要说。你听我说说原委。”
乔青莲点点头。
胡国庆于是详细的讲了他和郭凯芹的事。
也讲了后来和杨梅的事。
乔青莲没想到,这事竟然也和尚金航有关系,心里像吃了苍蝇似的这个尚金航,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队长,竟然连上海知青都想玩弄,真是色胆包天!
该死!这样整他还便宜了他。
胡国庆说“我承认,我性格上的懦弱,我屈服于父母之命,我屈服于环境,我屈服于命运。当然,我也屈服于我自己的自私。我太想回到上海了。这是我内心里永远也不能原谅我自己的,我的良心一直都是不安的。莲莲,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胡国庆以一种这样的态度和乔青莲说话,这是胡玉兰没有料到的。
看见平时在外人面前春风得意的胡处长,在家人面前慈爱的父亲,竟然在乔青莲面前表现得这么卑微,胡玉兰不仅心疼起父亲来。
胡玉兰祈求的眼神看着乔青莲,希望乔青莲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安慰安慰父亲。
乔青莲说“胡叔叔,你也别太愧疚了。这个是时代的悲剧。是特殊时代造成的悲剧。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只有被裹挟着前进。”
胡国庆说“你可以这么说,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不过,好在,你父母是好人,给他以真正的父爱和母爱。让他健健康康的长大。所以,我感谢你和你的父母。没想到,你父亲这么早就过世了。你父亲是老实人,我们那时候经常在你家蹭饭。”
乔青莲心里感慨这个世上的人果然不能用非好即坏来衡量的。
比如,郭凯芹和胡国庆两个人,能说他们是单纯的好人和坏人吗?
不,不能。
郭凯芹她是一个受害者,她在自己一站稳脚跟,就想到要将自己的儿子接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好母亲。
第八百六十二章 我会亲自向她道歉的
但是,郭凯芹又有上海大小姐的优越感,瞧不起乡下人,对自己的过去耿耿于怀,连带对那些知情人也不待见。这就有点可恶了。
胡国庆,抛弃了郭凯芹母子,在郭凯芹的心里,那是十恶不赦的渣男,可是,他却是一个知道感恩图报的人,在女儿胡玉兰的心里,他也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乔青莲说“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过得不错。”
胡国庆说“他,平时说起过我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乔清泉。
乔青莲摇摇头“没有。”
胡国庆多多少少有点失望。
人果然都是贪心的,你一点父亲的职责也没有尽,他不恨你你就该阿弥陀佛了,你还想怎的?
胡国庆随即释然,说“他从来没有见过我,我没有尽一点父亲的职责,他所有的印象只怕都来自于他的母亲。他恨我我都不怪他。”
乔青莲说“他心中父亲的印象来自我的父亲和巴克。他们都对他很宽容,很慈爱,丝毫没有歧视过他。从这点来说,他又是幸运的。”
胡国庆问“他继父叫巴克?他对他很好,是吗?”
乔青莲说“是的。巴克是一个高智商、高情商、高素质的人,对于乔清泉很关爱、很民主。让他自由发展。这一方面是出于他良好的修养,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乔清泉本人非常聪明,非常努力。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因为他非常爱郭凯芹这个妻子。”
胡国庆不自然的问“他们非常相爱吗?没有文化差异带来的隔阂吗?”
乔青莲说“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郭凯芹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其实,她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她经过了那样的遭遇,所以,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家庭。巴克是一个很大气的男人,对她很尊重,在这个前提下,许许多多生活上的小事就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两个人在一起,无非是一些文化不同引起的细节差异。而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所以,小的事情都是可以克服的。文化的东西,求同存异,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就可以了。”
胡国庆点点头“她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不放心又能怎么的?你已经有了家庭,你已经失去了关心别人的资格。
进,对不起家庭,退,对不起情人。你终究是选择了家庭。
胡国庆长叹一声。
乔青莲问道“胡叔叔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胡国庆说“没有了。”
乔青莲说“如果胡叔叔想要我给他带个话,我以后凑机会再说吧!现在,不太适合。主要是我婆婆那里。我们的婚姻也是经过好长时间的争斗,她才妥协的。所以,在这大喜的日子,我不想节外生枝。”
胡国庆问“你们的婚姻她不同意?你这么好的女孩?”
乔青莲苦笑“一道菜好吃不好吃,全看对方的口味,一个人好不好全看对方的喜好。她对过去耿耿于怀,所以,不想见到与过去有关的人和事。这是她的心结。”
胡国庆惭愧的低下头“这一切都怪我,我一直欠她一个道歉。如果有机会,我会亲自向她道歉的。”
乔青莲说“或许,以后会有机会的。”
胡国庆拿出一个信封,说“你们结婚,我不能参加,这一点钱,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你收下。”
胡玉兰有些吃惊地看着那个大大的信封。那里面至少有一万元钱。
乔青莲说“不,我不能接受。我没有这个权利替他来做决定。”
胡国庆说“我知道,这钱对于普通的中国人来说,还算是值点用,但是,对于美国人来说,也就是不到一个月的工资而已。只怕他现在的工资还高,根本瞧不上这点钱。但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理解一个心怀愧疚的、老人的心。”
他本来想说,“请理解一个心怀愧疚的父亲的心”,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话到嘴边,忽然就改了“老人的心”,大概,胡国庆自己的心里也觉得自己不配在他面前称父亲吧。
乔青莲说“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对人的基本尊重。在不知道他的心意前,我不能替他做决定。”
胡国庆有些尴尬,这个钱,送又送不出去,拿回又不是。
胡玉兰说“莲莲,你就收下吧!爸爸心里一直很愧疚,你就让他为哥哥做点事吧。”
胡玉兰的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爸爸可怜。
乔青莲说“我真的不能替他做主。”
胡国庆问“我听说这以前你是不准备请兰兰参加你的婚礼的,是吗?”
乔青莲尴尬起来“这个,也不是啊。”
胡国庆说“可以理解。你婆婆好不容易才同意你们结婚,你明知道她认出了兰兰,不想她见到兰兰添堵,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最后还是请了兰兰,你不怕她不高兴吗?”
乔青莲说“我只能假装不知道她的心事啊!没办法,玉兰是我的同学,我也要照顾她的情绪。”
胡玉兰忽然很感动,乔青莲为了她,竟然不惜冒着得罪婆婆的风险。
胡国庆说“那就这样,兰兰,你那天给莲莲上礼后就回来,不去酒店参加典礼。免得给莲莲为难。”
胡玉兰爽快地说“好。”
乔青莲问“胡叔叔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胡国庆说“我的意思,我们互相体谅一下,你暂时收下我的心意。等到你问过那孩子,他如果恨我,不想收下,你让他亲自来还给我。行吗?”
乔青莲摇摇头,说“他不恨你。”
胡国庆欣喜若狂“真的?他和你说过吗?”
乔青莲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是他给你写的一封信。背景是,一九八五年。当时,我刚来上海,我想开超市,我哥他怕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怕我受欺负,所以,他想来想去,就想到你,让我有事去找你。”
胡国庆激动地接过信,说“真的,他想到找我帮忙?他能想到我?这孩子,他能想到我?”
乔青莲说“是的。你看看吧。”
第八百六十三章 这钱来路是正的
胡国庆抖抖索索打开信封,一个字一个字贪婪的看了起来。
信很短,胡国庆读了一遍又一遍,还不放下。
胡玉兰说“爸爸,我可以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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