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陡然石化,真想敲开她小脑瓜看看她是怎么想的,把豪门当什么了?把总裁当什么了?
抽出一张纸,擦过油腻腻的桌面,薄霍凌哼笑着告诉她:“这条路上,找不出我没吃过的东西。”
……
辣椒的香味翻滚在九月微凉的空气里。
老板烫好菜,把不锈钢小锅端来桌前,笑呵呵对尤茜说:“小茜啊,好久没来了!给你加了十串鱿鱼,你喜欢吃的。”
这家店尤茜光顾几年之久,高中缺钱没少赊账,最后都是沈倾帮她还。
老板瞅了眼薄霍凌,男人正抬手松领带,气质雍容,和这儿的环境格格不入。便愣了愣,寒暄着问:“刚才晃眼,还以为你带沈倾来吃呢!结果不是,你同事?喜欢吃什么我再去给你们烫。”
薄霍凌在这时抬眸看了尤茜一眼,目光带刺。
尤茜不太自然地扯出笑容,回应老板:“谢谢杨叔,我们先吃着,不够再拿。”
“好勒!”老板转身继续忙碌。
红通通的油锅热气腾腾,散发诱人香味。然而对坐的两人谁都没动手,隔着缥缈白烟对视。
薄霍凌先沉不住气,尾音挑高,两个字:“沈倾?”
怎么又是这阴阳怪气的腔调?
尤茜被辣味勾得直咽嗓子,冷不丁听到这话,蠢蠢欲动的手更加不敢动弹。像面对审讯的犯人,莫名心虚地垂下眼,装傻反问:“沈倾怎么了?”
“我管他怎么。”薄霍凌语气不自觉就变刻薄,眯起眼审视她半晌,问,“……前男友?”
气氛陡然变味儿,像剔除了礼物的圣诞树,一扫欢愉。
沉默了几秒,尤茜分出几串牛肉递过去,不甚生硬地转移话题:“喏,你要的牛肉!加了折耳根,超好吃!”
薄霍凌这样的天之骄子,向来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更加不认为,区区一个前男友能成为他情路上的阻碍。但细节里流露出尤茜和前男友往日的亲密无间,还是让他喉咙发酸。
先有炮灰汪志彬,后有蠢蛋乔熠,还有个小白脸原澈,这会儿阴魂不散的前男友也频频从别人嘴里冒出。
围在她身边的苍蝇能少点儿?
吃串串不喝酒,无异于吃薯片不喝可乐,总觉少了点儿什么,尤茜往嘴里塞了一串豆腐皮,扭头冲老板喊:“杨叔,我拿两瓶啤酒啊!”
薄霍凌蹙眉,摁住她手里冒水珠的玻璃瓶:“你喝得酒?”
“当然!”就看到对桌拿着开瓶器的女孩摇头晃脑地吹牛,“一口气喝十瓶不在话下!”
他才不信!
见她砸砸嘴,口渴得不行,便松了手,叮咛:“适可而止,别贪杯。”
“啤酒而已,能醉到哪儿去?”尤茜想当然地嘟囔,啤酒度数低,她悠着点喝,稍感醉意便停下,总不可能烂醉如泥。
几杯啤酒下肚,尤茜脸颊微红,酒精这么一刺激,话匣子彻底打开。
她单手支着下巴,边吃边说:“上学那会儿我嘴馋,回家路上禁不住诱惑就小摊边坐下了,拉都拉不走。”温暖的霓虹倒映在她眼里,漾开一片潋滟水光,似乎陷入久远的回忆,神色变得微微恍惚,“沈倾每次就站在路边等我,手里还捏着小本子记单词。说回去要跟我妈告状,但其实,他一次都没揭发过我……”
薄霍凌没说话,手里的竹签松开,停下来默默听她讲。
女孩闷头灌了两口酒,又继续道,“按理说青梅竹马呆久了早就熟得有了免疫力,像我高中同桌和他青梅,成天互相唾弃,一言不合就撸袖子开打,可我和沈倾好像不是那样……”
置身学生时代走过无数遍的老街,记忆便如乘风的纸飞机,飘然而来。
尤茜说一句灌两口酒,变得像老婆子似的絮叨——
“我这人脾气挺别扭的,有时候还挺作,经常变着法子折腾他,他那么骄傲一个人,居然全都依了我。”
“我觉得可能再也遇不到对我这么好的人了,比我妈对我还好。像我考试考差了,我妈只会用鸡毛掸子揍我,不会像沈倾那样,一遍遍给我讲错题,直到教会我为止。”
她笑了笑,手指在脸颊上点了点,迷醉的眼里有湿润水光。
“前男友三个字,不足以形容他在我生命里的重量。”
客人渐渐多起来。
霓虹也被更深的夜幕衬得明亮。
机械手表下,那只手无声攥紧。薄霍凌深敛眼眸,静静凝视那张怅然若失的脸。
“他伤害了我,但无可否认,过去23年,他比亲人还亲。”
“别说了。”薄霍凌打断她,负气地偏过头,手搭上膝盖,沉沉四个字,“我不想听。”
尤茜便安静了片刻,周围的食客都在谈天说笑,这桌的沉默显得十分怪异。
闷头吃掉半锅串串,手边那瓶酒也在不知不觉中喝光。尤茜打了个酒嗝,流淌在血液里的酒精使她精神亢奋,丝毫意识不到她已经有些醉了。
晃了晃空酒瓶,视线落在薄霍凌未动的那瓶酒上,趁他低眉看另一边的时候,自顾自捞过来……
她眼里的夜色,是朦胧的。
恍恍惚仿佛回到18岁的夏天,KTV外狭小的走廊,她攀上沈倾脖颈,仰头要求:“小倾倾,光答应没用,我要给你盖个章。”
舌尖带着涩,纠缠在凌乱的呼吸里。
她第一次知道,气质温润的少年,深吻时竟会凶猛得几乎将她吞噬。
她迷醉在那个吻里,转眼间,搭在他肩上的手被狠狠拿开,沈倾面无表情地对她说:“尤茜,我们分手。”
刹那间,压抑了两个月的愤怒逆流着冲上头顶,她扬起软绵绵的手,使出最大力气重重给了他一耳光:“呸!渣男!”
☆、46.第46章
临江的风, 吹得人梦里也不安稳。
尤茜觉得冷,本能靠近一旁的温暖,翻了个身,不小心便跌回现实。
胃里翻江倒海,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难受得要命, 眼皮重得怎么也撑不起来。
皱着眉缓了会儿,困意才渐渐散去。
尤茜缓缓掀起眼帘,首先看到的是驾驶座前的方向盘,有光从斜上方投来, 在金属边角划开一道银亮。
怎么在车上?
断片前的记忆后知后觉涌上, 她明明在老街和薄霍凌撸串喝酒,怎么……?
头痛再次袭来, 惹得她难受地嘟吟了声,这时, 头顶传来低问:“醒了?”语气很平静, 得细细回味才能察觉出里头蕴藏的暗涌。
薄霍凌!
尤茜的酒这下全醒了!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枕在大总裁的腿上!结巴着答一句“醒、醒了”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撑手时一个没注意,不小心就陷进了缝隙。紧接着, 头顶传来沉沉闷哼,以及一声压抑着暴跳如雷的低斥:“别乱动。”
奇怪的手感,带着不用寻常的热度。
有点像……
像……
尤茜耷拉着糨糊脑边道歉边逃开, 待她缩到副驾驶座、对上薄霍凌略显狼狈的神情后, 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碰到了什么。
我的天!
她居然、居然碰到了太子爷的……!
尤茜只觉得那只手都燃烧起来, 灼烈热度细枝末节爬遍全身, 以至于从头红到脚。
她内心抓狂,几欲暴走,靠着皮质椅表情生无可恋——真的,好想去死一死!!!
尴尬又窒息的沉默,蔓延在车厢里。
薄霍凌点灯的手停住,胳膊搭在窗沿望着车外,侧颜线条镀一层光,一如既往优美冷厉。
然而,眼底却笼着一抹不自在的薄红,随他抿紧的唇,愈发明显起来。
风从窗外灌进来,伴着他一声轻咳:“酒醒了?”
“醒了。”尤茜抱着膝盖,弱声弱气地答。
“不是说很能喝?怎么才两瓶就醉得不省人事?”放在窗外的目光终于收回来,薄霍凌转过脸,顺手点亮车厢内的灯。
一瞬间,尤茜瞧清他左脸颊的五指印,顿时心惊!
她还在自欺欺人,抖着声音问:“我、我打的?”
“不然?”冷锐的眼将她锁死,薄霍凌扯了把衣领,锁骨上有明显的抓痕。他手扶额,指尖穿过黑发,微微收紧,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忍责备,只能没好气地说,“你不仅打了我,你还……”
“我还……?”战战巍巍的声音,已如风中残花般摇摇欲坠。
薄霍凌不自在地睨她一眼,定了定神,终于欺身上前,撑手将她圈进怀里。
清冽的气息染了火,在狭小的空间无声蔓延。
他垂眸,与她视线相撞。
磁性嗓音,低哑地补上后面的话:“你还亲了我。”
尤茜来不得消化这一爆.炸性消息,又听得他一句,“这是我的初吻,你得负责。”
……
兵荒马乱的一夜,尤茜辗转反侧到凌晨才入睡。
第二天早上,她顶着熊猫眼,捧着手机纠结半晌,最后很怂地请假翘班了……
倪真发来消息——
@真要减肥:[你没事?生病了?]
尤茜搪塞:[有点头痛,可能感冒了]
感冒是假,头痛却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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