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人凤立刻感受到了他的快乐,这快乐像劲风一样,把她的疑虑吹散了些许。她垂眼望着手指上的戒指,想要正一正脸色,可金玉郎轻声的笑了起来:“你看你,想笑又不肯笑,非得憋着。”
段人凤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的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订婚也算不得什么。”她一甩手站了起来:“往后你若再敢像今天这样发脾气——只要再有一次——我就把这戒指摘下来还给你。”
金玉郎改为双膝跪地,屁股压在鞋跟上,坐得很稳当。向着段人凤乱点了一阵头,他张开双臂向前一扑,正好抱住了段人凤的大腿。素缎旗袍凉阴阴的光滑,他不假思索,把脸埋向了她柔软的小腹。她身上有股芬芳可爱的气味,他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随即闭了眼睛,感觉自己是浸溺在了温暖的海洋里。怀里的身体要向后躲闪,他收紧双臂箍住了她,不许他的海洋退潮。隔着那一层旗袍,他的手掌抚过了她的起伏与凹陷,顺着后腰一路滑下去,最后手指合拢,他抓痛了她的肉。
面颊缠绵的磨蹭过素缎,他仰起脸,喉咙里干燥火热,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我想钻到你的身体里去,长长的睡一觉。”
这话说完,外头响起了咳嗽声,正是段人龙回来了。于是段人凤一言未发,单是一把抓住金玉郎的衣领,将他硬拽了起来。
第75章 风雨琳琅
因为段人龙的去而复返,金玉郎只好和段人凤分了开。坐在餐桌前,他掏出手帕擦拭下半张脸,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幸而段人龙只是走到餐厅门口向内看了一眼,看妹妹和金玉郎相安无事,也就没再深入,只问:“你对福生都交待清楚了?”
段人凤答道:“清楚了。我们刚谈完正事,他就杀过来了。”
说到这里,她在金玉郎的肩膀上敲了一下,金玉郎侧身背对着段人龙,这时就一边擦脸,一边笑了一下,感觉段人凤这一敲像是打情骂俏。
段人龙“哦”了一声,转身走开,且走且道:“外头冷得要死,是不是到三九了?”
段人凤不是过日子的人,不懂节气,也不知道到没到三九天气,于是就没回答。
段氏兄妹有着非常开明的思想,向来不认为男女相好是什么可耻之事,段人龙甚至不反对妹妹没名没分的和金玉郎鬼混,只要她自己乐意、别伤心伤身就行。而对于他的意见,段人凤则是根本不在乎——对于这世间的大部分大事,她都不甚在乎。不是她开明豁达,是她段家天生就出产这样的种子,他们兄妹天生就是一路货色。
然而这样肆意无忌的段人凤,今天也不自然了。
她的下腹热烘烘的,仿佛是被金玉郎的呼吸烘暖了,暖意一直盘桓着不散。眼睛盯着手指上的钻戒,她也瞧不出它的款式好不好来,总之是一直在走神,目光直直的,对着戒指又像是看得入神,又像是视而不见。
她是这样,金玉郎也是这样。他默默的吃了段家的饭,然后站到窗前向外凝望,窗外一点好风景都没有,而且天黑得早,已是夜色深沉。隔着一道房门,段人龙正在外头打电话,粗声大气的骂娘。
这让金玉郎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段人龙这莽夫的样子。
有了点钱和势力的段人龙变了,他感觉,变得庸俗起来,像个虚张声势的地头蛇,说起来也算是个人物,但归根究底,至多是个大混混,还是拿不上台面来。这可有点糟糕,因为他心目中的段人龙,乃是一个男版的段人凤,如果段人凤是风华绝代,那么段人龙至少也应该是超凡脱俗,要不然岂不是辱没了段人凤?而他金玉郎,又怎么会对一个庸俗的人动真感情?
花了一点力气,他将段人龙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境,望着窗外的夜色,他魂游天外,重新又沉溺进了段人凤的柔软之中。那温暖芬芳的柔软让他生出了一种奇妙而又炙热的冲动,这让他简直要羞涩起来——在此之前,这种冲动从未如此强烈的冲击过他,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与众不同,非常的纯洁,以至于没有感情和欲望。
所以,在羞涩之余,他又暗暗的很欢喜、很得意。他想自己终于成长到了最后一步,是她领着他走到了这最后一步。那是充满爱意的牵领,她爱他,爱到了敢于抱着他躲子弹。
段人龙没再出门,等他打完电话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钟。窗外寒风呼啸,是个风卷雪的坏天气,让人只想尽快躲进热被窝里。三人各回各房,段氏兄妹的卧室在楼上,金玉郎独自住在楼下的客房里。这幢房子安装了暖气,可金玉郎蜷缩在柔软的小床上,长久的大睁着眼睛,还是觉得这张床还不够软,不够暖。
忽然间的,他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扯过床头的睡袍披了上,他在黑暗中下了地。择日不如撞日,他要把那最后一步迈出去,和她一起。
他怕出声音,所以没有穿鞋。
轻轻推开房门,他赤脚踏上了门外走廊里的地毯。无声无息的穿过走廊上了楼梯,木板楼梯随着他的脚步,发出了极轻微的吱嘎声,然而在这静夜之中,已经响得像雷。像雷就像雷吧,他已经无暇顾及了,况且,他这一次的登场,好比神祗化身为人降临世间,本来也该伴随着电光雷鸣。
走到了段人凤的卧室门前,他停下来,抬手一推房门,没推开,于是他抬了手,用手指关节一叩门板,心里想着:如果我们心有灵犀,那你就算睡了,也一定听得到我的敲门声。
叩了一下之后,他放下手,静静等着。
他等了好一阵子,这期间他面无表情,也不天真无邪,也不楚楚可怜,也不老谋深算,也不癫狂阴险。他轻飘飘的沉静着,茫茫然的清醒着,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想,单只是个男人,来找一个女人。
他不知道,隔着一道房门,段人凤也已经站了许久。一只手搭在暗锁把手上,她一动不动,几乎是凝固在了黑暗里。
因为她有点怕。
她所怕的不是什么“失了身”“吃了亏”,她怕的是金玉郎。她爱金玉郎,金玉郎也爱她,那爱带着一种同归于尽式的决绝和恐怖,让她怀疑自己只要手腕一转打开门锁,自己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未来自己和他,不是同生,就是共死。
可是,隔着房门,她总觉着自己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音。自己让他等了这么久,他还不走。房间里热,走廊里却是凉的,他要站到什么时候?他是不是该冷了?
想象着他的冷,她的心一疼,疼过之后,她将心又一横。怕什么?同生就同生!共死就共死!人谁不生?人谁不死?
“喀哒”一声轻响,房门开了,门外的黑影很意外似的向她一抬头,随即,借着窗外路灯的光芒,她看见他凝视着自己,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轻轻巧巧的一侧身,他无声无息的飘进了她的房里。
她小心的重新关好了房门,然后回过头去,就见金玉郎已经站在了床旁。她转身走到了他面前,想对他说点什么,然而没来得及。
他低头解开了睡袍带子,丝绸睡袍顺着他的手臂脊背流淌下去,他的肩膀胸膛腰腹大腿依次袒露。一弯腰把贴身的内裤也脱了,他赤条条的直起身来,然后张开双臂,拥抱了她。
在拥抱之前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一踮脚,仿佛他是个幼小孩童,扑向大人的怀抱,想要索求疼爱。那一瞬间倏忽而过,他随即脚踏实地的站稳了,将段人凤紧紧勒入了胸怀之中。低头嗅着她的头发,嗅着她的耳朵,嗅着她的脖子,在段人凤的喘息声中,那芬芳温暖的潮水又漫上来了,把他们冲到了床上。
床也不可靠,床也要随波起伏,他们慌乱的彼此相拥,摸索着寻找那潮水涌动的节奏。忽然那浪潮汹涌起来,两人的喘息声音交织错乱,封闭的房间忽然自成了一个天地——一个风雨琳琅、万物生发的新天地。
后来,风停雨收。
金玉郎跪伏在段人凤的上方,闭着眼睛静了片刻。段人凤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他开了口:“谢谢你。”
段人凤没听懂:“谢我什么?”
“谢谢你爱我。”
她轻轻的笑了一声:“傻话。我自己愿意爱你,没你的事,不用你谢。”然后她推了推他:“你下来,别压着我。”
金玉郎摇摇头,不肯动。段人凤硬把他推了开,他一翻身滚到一旁,随即又挤回了段人凤身旁:“分我一半枕头。”
“你该回你自己的房间了。”
“那你跟我一起走。”
“不。”
“那我也不。”他在被窝里搂了她的腰:“我们是夫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段人凤回味着“夫妻”二字,感到了一种新奇的刺激。忽然扭头望向金玉郎,在暗淡光线之中,她凝视着他的黑眼睛,想起自己就是从他的眼中,才发现黑色竟然也可以明艳。
一刹那间,她忘怀了他怪异的性情与心地,只回忆起了他的种种动人。将棉被向上扯了扯,她盖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说道:“那就一起睡,睡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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