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闵攸被打得倒退了好几步,扶住柱子才没狼狈摔倒。
鼻中涌出两股血柱,触目惊心。
他抬手摸了摸,见自己指尖沾染了红,脸上刚才故作的不羁化作恐慌,连忙叫道:“救,救命啊!哥,哥他要杀了我!来人快来人啊……爸……爸……”
祁逾明捏紧了拳头,向着祁闵攸一步步走过去。
莫皑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脸上染上几分焦急与担忧,对祁逾明的担忧。
以祁逾明和祁震如今的关系来看,这件事闹大了对祁逾明利大于弊。
刚才祁闵攸就一直在试图惹怒祁逾明,祁逾明怒极动手,则正中他圈套。
只是不知道祁闵攸一早便有这个盘算,还是真的怕极了顾不得风度。
如果是前者,他脸上表情又自然得毫无破绽,除非他……再也不是几个月前躲在妈妈羽翼下的祁闵攸了。
莫皑心尖,莫名一颤。
紧闭的祁家大门忽然被打开,一大帮佣人保镖跑了出来。见到这副情景,尽皆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徐管家转身便去请祁震,刚进门,他就又退了出来。
祁震出现在门口,眼底跳跃着簇簇怒焰,一脸严肃地沉声问道:“这是在吵什么?这个家还能有个安生日子吗?”
祁逾明冷笑了一声,“安生日子……”祁董事长把私生子带回来时,这个家就永无宁日了。
他刚开了个头,手腕忽地一暖。
他身子猛地一怔,低头,见是莫皑握住了他的手腕,抬头时,对上她担忧中略带不赞同的眼神。
当时也不知怎么了,他倏地住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虽是满腔怒焰,却没再说话。
莫皑松了一口气。
祁闵攸用纸堵住鼻子,一脸害怕地跑到祁震身后,看起来极度窝囊。
“爸,我知道哥讨厌我,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努力想跟哥讨好关系。没想到,他刚才竟然要杀了我。我害怕,这个家,我再也待不下去了!爸,你给我买一套房,我在外面住吧。妈入狱了,我是她唯一活下去的盼头,要是我出了事,妈要怎么活下去?”
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他抬手擦眼泪,手上有血,沾得脸上都是红印,平添了一股悲凉可怜。
祁震眸子微微动容,脸上显出几分哀戚不忍,旋即皱紧了眉头,目光汹汹地瞪着祁逾明,“你就这么容不得你弟弟?”
他发怒时,当真犹如雄狮怒嗥,这一片空气都变得紧张凝滞了起来。
祁逾明丝毫不畏惧,下颌线条蹦得更紧,刚要开口,却有一道清亮女音提前开了口。
“爸,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祁震看向莫皑,愤怒稍稍减了两分,但还是满脸严肃,“你可不要替人背黑锅了。”
莫皑抿了抿唇,“爸,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前几天晚回来的那天晚上,你当时在客厅等着我。”
祁震点了点头,“记得。”
莫皑看了一眼祁闵攸,正对上他略带警告的眼神。
她丝毫不惧,心绪依旧平稳如常,相反,目光中还反带了几分挑战与威慑。
须臾,她轻轻开口,“二弟,对不起了,我刚才不该推你。”
祁震:“你推的他?”
祁逾明定定看了莫皑三年,忽然微启薄唇,“我祁逾明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还不至于不敢认。你推的,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我打了就是打了,因为他该打!”
莫皑忍不住掐了掐他的手腕,随后顺着他的话说:“是我们两一起打的。事情,得从我晚回来的那天晚上说起……”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盈盈水眸在祁闵攸身上逡巡。
不到三秒,就听祁闵攸急急道:“爸,哥他刚才只是轻轻碰了我一下,是我心里害怕,不小心撞到了柱子,才会流鼻血的。”
祁震凌厉的目光在三人脸上逡巡。
莫皑心中本能地有些紧张,扭头见祁逾明一脸淡静沉稳,满不在乎的模样,心竟也奇迹地安抚下来。
最后祁震说:“少给我惹麻烦。”
之后,便背着手进了屋。
其他人也渐渐散去。
祁闵攸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莫皑,目光阴鸷,暗含警告。
莫皑面色从容,丝毫不惧。
莫皑去了锦生房里,刚进去,便看到小孟在给锦生读童话故事。
锦生双眼大睁,模样有些痴呆,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莫皑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竟然还不到九点半。走过去让小孟先下去休息,自己给锦生讲故事。
她是学播音主持的,读故事时不似小孟的平铺直叙,她对情感的拿捏比小孟更为精准。
莫皑声音也极有张力,可以模仿不同的音色。在给锦生讲故事时,她又有意引导锦生。故事中角色高兴、生气、紧张、害怕等情绪似乎全在她嘴上。
锦生表情再也不似刚开始那般呆滞。
有时候会眨巴下眼睛,犹如黑葡萄一般的眸孔满是兴味。
莫皑却没松气,相反心中更为沉重。以目前的状况来看,锦生如何离得开她?
她想到这里,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莫皑,你这张嘴,是什么做的?”
头顶有一道黑影罩下,却是祁逾明在她身边坐下,朝她伸出一只手。
莫皑身子仰后躲了跺,没躲开。
那只手来回摩挲着莫皑的唇,很柔软的触感,令祁逾明爱不释手。
下腹有股熟悉的热流窜上,令他眼眸不自觉深了深,喉结滚了滚,收回手时看向锦生,“爸爸带你去洗澡,今晚,早点休息。”
锦生点点头,“好。”
他趴在祁逾明肩头被抱进浴室时,还对着莫皑说:“爸爸,妈妈,在一起。”
莫皑的心仿佛被轻轻敲了一下,似疼,又似痒。
她回到卧房,洗完澡出来,擦干净头发,躺上床没多久,门忽然被推开。
稍稍起身看去,看到了祁逾明。
他高大的身躯向着床榻逼近。
随着他逼近,莫皑心跳如擂鼓,刚要开口,唇已被他封住。
她刚刷过牙,口腔里还残留着一丝绿茶味的牙膏气息,但更多的还是她本身仿佛从骨子里浸出来的清新香气,令他沉迷心醉。
莫皑在沉沦的最后关口,理智骤然回笼,一把推开祁逾明。
她用手整理了下睡衣,最终又扯过被子裹住自己才觉得安全许多,做完这一切也不敢去看祁逾明。
一是因为羞燥,二是因为害怕。
也由不得她不怕,此时的祁逾明脸色黑沉,凤眸冷沉愠怒,仿若冰中包着火,仅仅对上一眼,便要让人不寒而栗。
他居高临下站在床边,不发一语地看了莫皑足有两分钟,转身去了浴室。
莫皑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想要不要去沙发上睡?
最终还是裹紧了被子,闭上眼睛。又不放心地往床边挪了挪。床十分大,她这一挪,更显得另一边格外空旷。
祁逾明这次洗澡时间格外长。
莫皑差不多要睡着了,忽然感觉床榻陷了陷,眼珠子动了动,却没睁开眼睛,打定注意装睡。
祁逾明躺在她身边,三秒后,伸长了手把她捞怀里。
他的怀抱很冷,裹挟着凉凉水气。
莫皑身体僵硬,大气不敢喘。
“知道你没睡,睁开眼睛,我有话问你……不醒么?很好,两个选择。第一个,你自己醒。第二个,我帮你。”
他说到第二个时,语气十分暧昧。
莫皑继续装睡。
之后,她感觉有一只手在扯被子。
莫皑心尖一颤,猝然睁开眼睛,盈盈水眸藏不住的惊恐、羞涩。
“我……我刚醒。你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话刚出口,莫皑简直恨不得咬断舌头,既是刚醒,又怎么会知道祁逾明说了什么?
祁逾明冷哼了一声,他一只手肘抵着床榻,斜斜撑着身子,由上而下睨着莫皑,“我们吵架那天晚上,祁闵攸对你做了什么?”
他一提这个,莫皑就想到了那天祁逾明吻宫若水的画面,想到了岳清勇把自己拉上车,他却无动于衷的画面。
顿时心中涌起一股股怒气,她抿着唇鼓起腮帮子,开口时,已然恢复了冷静沉着的语气,“他质问我,你为什么吻宫若水。”
祁逾明眸子微不可察地缩了缩,随后,只淡淡道:“睡吧。”
莫皑暗暗哼了一声,翻个身背对祁逾明,闭上眼睛。
第二天刚到公司,莫皑就看到助理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伸头探脑往夏晓珊办公室瞅。
隐隐还听到他们在谈论,“老早就盼着她走了。”
“我也是,端什么架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要不是若水罩着她,她哪有那么好命跳到部长的位置?上一次,就听说她得罪了一个富太太,在商场上无法无天地动手打她,惊动了媒体,后来还给抓警察局去了。公司为了撇清关系,要赶走她,如果不是若水力保,她早就走了。”
“恶人有恶报。”
“若水人也太护短了吧,我好想去她手下做事,犯了错,有她在,完全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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