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男人 (Doings)

　　余馥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作战心态，唤来服务生，云淡风轻地让对方给她续上这一夜第八杯茶。
　　服务生是个大男孩，对她热情到爆，笑眯眯地问：“姐，要不要换杯咖啡？”
　　余馥笑靥如花地回应：“好的，谢谢。”
　　完全看不出来被人“鸽”了一夜。
　　对方也追加了一杯咖啡，尔后才道：“久闻余小姐在香水圈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余馥：“客气。”
　　见她没什么寒暄的意思，对方也不绕弯子，递过来一幅广告页。余馥淡淡一瞥，神色难以察觉地，变得有点难看。
　　“ML签约的这名模特，想必余小姐很熟悉。”
　　海报上赫然是余漪的照片。
　　“你查我？”
　　“了解对手的底细，是我致以对手最大的诚意。”
　　余馥皮笑肉不笑：“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对方不置可否。
　　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骄傲。
　　余馥问：“你还知道多少？”
　　“余家最近似乎麻烦很多，不过这不要紧，我不关心他们，我只关心余小姐的前途。一个可以签约对你不算友好、甚至近十年没有联系的堂姐的公司，想必也没有他们表现的那样尊重余小姐，珍惜余小姐的天赋，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非常欣赏余小姐的创作才能。”
　　“想挖墙脚？”
　　“可以这么说。”
　　服务生适时送上两杯咖啡，余馥缓慢地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时，她抬眸问道：“拉拢品牌商，打击ML，做出一系列的事，应该不单纯只是为了挖我吧？”
　　对方又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递上一份文件。
　　余馥翻看了两页，忽然停住，里面竟然涵盖了“沉湎”的成分分析，还有一份长期的投资合同，开出的条件甚至比ML还优厚几倍。
　　猜到有内鬼，但没想到他们行动速度这么快，短短时间就能分析出来一款香水百分之八十的成分，想必有非常专业的团队。或可能，还有很熟悉她创作风格的调香师。
　　她的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想法。
　　这男人想搞垮ML。
　　她面上神色不动，将合同翻完后含笑问道：“剽窃完我的作品再来和我谈合作，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有哪里尊重我。不过也不要紧了，狗咬了你难不成你还反咬回去吗？跟人才能讲道理。”
　　在来北京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所以得知作品被“偷”，也没有特别生气，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被咬了。
　　她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道：“内鬼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和江以蒲的关系？怎么能让你堂堂董事长做出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来？”
　　对方似乎毫不在意她的攻击，闻言还弯了下唇，倾身向前，拉近和她的距离。
　　“一个精神病患者，也能满足余小姐？”
　　敏感地察觉到对方意图不善，余馥暗自捏紧拳头：“你什么意思？”
　　“哦？看样子余小姐和他交往还没有很久，又或者你们还没到那一步。”男人玩味道，“你不知道吗？他曾不止一次在洗手间施暴伤人而被逮捕过，这样的人上.了床，滋味什么样可以想象……余小姐如此美丽的女人，不应该被温柔对待吗？”
　　“是吗？”余馥抿抿唇。
　　在对方再一次开口时，她忽的起身，从上而下俯视着对方：“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猎奇，他越粗暴，我就越喜欢。怎么说呢，对了胃口，他就是个疯子我也喜欢。要玩什么花样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只要在床上啊，我把命给他都行。”
　　她拨动着手腕的表盘，漫不经心道：“至于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手落下去，余馥抬起剩下的半杯咖啡。
　　直接从对方头顶淋了下去。
　　真爽。
　　“以后不要学韩国男星的装扮，这么恶心，还让我怎么直视韩剧男主角？”
　　说完，余馥提着一口气冲出门，在对方醒过神报警前快步跑到街口，闷头右拐，忽然撞进一个怀抱。
　　她下意思地抽搐了下，随即闻到熟悉的气息。
　　一抬头，直接反扑上去。
　　“你怎么来了！”
　　江以蒲按着她的脑袋，略带宠溺道：“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余馥咯咯笑出了声。
　　“我都没见到代表的面！”很快反应过来，捶他的胸，“你果然不相信我的业务能力！”
　　江以蒲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过马路。两人上了车，江以蒲给她系上安全带，这才道：“我是不放心你，怕你老毛病又犯，到处拈花惹草。”
　　“什么老毛病？”
　　她这些年不要太乖，什么时候到处浪了？也就出国前。
　　余馥想到什么，及时抓住他的手，把他往前拽，在狭小的驾驶座里盯着他高挺的鼻梁下弧度漂亮的嘴唇：“江sir，你刚刚是不是说漏嘴了？”
　　说完，飞快地啄了下。
　　江以蒲：“……”
　　是，没错，色令智昏。
　　一辆低调的全黑迈巴赫从酒店外的马路缓缓驰过，仅靠落地窗的梁乾把沾满咖啡泡的刘海捋下来，接过不远处的秘书送上的毛巾，不急不缓地擦了擦脸。
　　余光瞥到流线型的车身掠过。
　　他的嘴角缓缓翘起：“有意思。”
　　秘书惊疑不定：“韩董，接下来怎么做？”
　　“给媒体透露消息，曝光ML打算创立自主品牌这件事，并且新品发布会就在半月后。”
　　秘书心里一咯噔。
　　这招高明。
　　逼得ML正面应战，且为他们留好了时间。半个月，别说研发一款新型香水了，就算是调整前一款香水的成分，时间也很紧张了。更何况现在先机在他们手上，“沉湎”这款香水怕是要泡汤了。
　　一向备受时尚圈瞩目的ML，如果拿出来的是一款有瑕疵的产品，不知道会怎样成为众矢之的。跌下神坛，恐怕只是朝夕。
　　“那……江主编那边还在约您见面，要不要推了？”
　　“这事你不必管了。”
　　没有一会儿，江以蒲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因为就在变速箱附近，信息直接跳出来，余馥正在找东西，正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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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鬼？
　　以为是垃圾短信，她没有放在心上。
　　把数据线通到车载电源给手机续上命后，她数落起香萘尔的驻华代表，“不然怎么说是患难见真情呢，我这还没落难，他就一副避之不及的姿态，真觉得我以后和香萘尔没法合作了吗？”
　　一边说着，她调出了香萘尔本部大使的联系方式。
　　江以蒲见她手指上下翻飞，很快一封邮件发了出去。看样子似乎早有准备，就等着揪驻华代表的小辫子了。
　　“你做了什么？”
　　“投诉。”
　　江以蒲：“……”
　　余馥斜眼睨他：“你不要觉得投诉没用，被调香师投诉可是很严重的，尤其还是我这么有份量的调香师。窃取我的作品，分析我的创作风格是吧？我马上就向调香协会投诉，申请调查。”
　　权威的调香协会，入会门槛极高，能在短时间内分析出“沉湎”大致成分的，多半协会榜上有名。
　　调香协会内部有严密的考核制度，每年都会有专人“跟踪记录”调香师的风格，“沉湎”无疑延续了她一贯大胆又谨慎的创作路线，既然如此，除非对方和她风格完全一致，否则很难撇清嫌疑，让协会相信TA创作“沉湎”的理念。
　　剽窃？丑闻？回击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猝不及防地打他们的脸。
　　余馥本想悄悄进行此事，但没有多久，手机里就跳出了“ML创立轻语香水品牌”的推送新闻，顿时冷冷一笑。
　　“这丫的行动还挺快。”
　　半个月，留给调香协会调查的时间也不多了，余馥想着，得赶紧联系海外的朋友，促进这件事。
　　于是剩下的半程，江以蒲一直听着她用流利的英文和对方交流，音色很正，发音又准，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听英文时报。
　　但见她时不时拧紧眉头，作思考状，时不时又大笑着往后仰，偶尔回头，给他的笑脸比漫天的星空还要璀璨。
　　末了，还不忘摸摸他的下巴，拍拍他的腿，趁他开车不备伺机吃点豆腐。
　　到目的地时，她已经和协会调查部门联系上，只要鉴定属实，不止对方调香师会身败名裂，就连黎谜也会陷入抄袭风波，也算给“沉湎”做了一波强势宣传。
　　消息传回A市，苦哈哈熬了一夜的江莯简直拍手叫好，大喊道：“不愧是我家昭繁的妹妹，四舍五入也就是我妹妹了，以后谁再跟她狂就是和我江莯过不去！”
　　习盼瞪他：“别随便乱攀关系，她是你的弟妹，弟妹！”
　　徐稚：“老板娘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强了，低调低调。”
　　周乔依旧咬着棒棒糖，很认真地发表了下认同：“好吧，那以后开会她再勾江以蒲的裤脚我就当做没看见吧。”
　　众：“什么？？？”
　　孩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污浊的场面？好好开会不行吗？为什么眼睛要往桌下飘？
　　这边的余馥得意地向江以蒲扬起了下巴，意思很显然了：你的娇娇是不是很强大？还不快点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