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昼照例把唐寻送到了九班后门门口。
今晚来得迟了些,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到了。她走到座位上把书包放下, 方子然就热情问她要不要吃零食。
“寻姐, 吃零食吗?”方子然抱着一罐小石头饼干咬得咔嚓咔嚓响,听起来都觉得特别香。
“什么味道的?”唐寻看了一眼形似小石头的饼干, 看起来有点兴趣。
“牛奶味的, 可香了。”
方子然一边说一边往嘴里扔了一个, 然后倒了许多给唐寻。给完唐寻, 他转身找顾羡去了。
顾羡正在安静写综合科的试卷,听到桌面被敲了两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 一个装满了像石头的小饼干罐子摆在了他面前,后面是方子然突然放大的笑脸。
“这个挺好吃的,要尝尝不?”
方子然是个吃货,基本上每天都会带不同的零食过来, 每次吃的时候都会分给前后左右的人。顾羡偶尔会接受他的好意, 但像这种吃起来声音很大的零食,他一般是拒绝的。
方子然见顾羡看着小饼干沉默了一下,然后慢慢摇了摇头, 表示拒绝。
“行吧,也猜到你不爱吃这种零食了……嗯?这是什么味道?”话说到一半,方子然突然朝顾羡那边凑了过去,然后使劲闻了两下,像只巨大的金毛,“你吃了什么?闻起来好像很好吃。”
顾羡对他的狗鼻子已经见怪不怪,手里正在做题的笔没有停下,低声说:“芋丝角。”
方子然顿时眼睛一亮,觉得刚吃完晚饭的肚子又有点饿了,忍不住又往嘴里扔了一颗小饼干:“我也喜欢吃芋丝角,挺久没吃过了。”
顾羡的笔微微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前面那个正在咔嚓咔嚓吃饼干的方子然,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继续低头开始写试卷。方子然早习惯了他的奇怪,没有继续打扰他写试卷,转过身开始去骚扰宋遇。
唐寻整理好桌面的试卷,按时间和科目用书夹分门别类夹好放进抽屉。整理完试卷,她转头看了一眼温安南,觉得她今晚真是格外的安静,把头埋在手臂里,像是在睡觉。
唐寻轻轻戳了一下温安南的手臂,没想到她居然没有在睡觉。
“怎么了?”半张红通通的脸冒露出了,她眼睛迷离,看起来像是在梦游一样,平时听起来软萌可爱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唐寻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摸她的头,发现有点烫。温安南这几天有点感冒,但放学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吃了个饭回来就变重感冒了。
“你放学干什么去了?下午不还好好的吗?”
温安南把头重新埋进臂弯里,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的:“今天下午排队打水的人太多了,我怕来不及,就用冷水洗了澡。”
深中的宿舍还是以前的旧式宿舍,每层楼都有三个打水点可以打热水。但因为人多,经常有人会选择洗冷水。
“感冒药吃了吗?”
“没事啦,我吃了药,趴一会就好了。”
虽然温安南这么说,但唐寻总觉得她趴一会也好不起来,就问班上的女生要了一包姜茶,然后拿杯子给她冲了一杯热姜茶,催她赶紧喝完。
看着温安南一边咳嗽一边把姜茶喝完,唐寻问她要不要去学校外面的诊所看看,她小脸一皱,非常抗拒。
“不去不去,我不要打针。”
见她不肯,唐寻就随她去了。
九班的晚自修非常安静,偶尔会有同学问值班老师问题的声音,今天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修值班的是英语老师,教了他们快三个月,师生间有了默契,上课的时候班上同学能及时跟上他的思维了,所以他们被骂“猪脑子”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笑面虎按国际惯例在批作文,每改完一份就点名让同学上去拿,顺便指出不足。
只要不是太低级的错误,也不怎么会被骂。
“我写错了时态啊,交上去才想起来,我完蛋了,笑面虎会不会戳死我嘤嘤嘤嘤……”
唐寻正在做语文的五三练习册,不经意听见了大脸猫前桌在小小声哀嚎。
一开始,九班的同学还是很老实叫英语老师的,当有一天,他们听见了唐寻对英语老师的“爱称”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叫他笑面虎。
偶尔几次被英语老师听见了,他也只是嫌弃地哼他们两句。
没一会,大脸猫就被叫了上去,被英语老师戳着头嫌弃了一通,拿着作文灰溜溜跑了下来。
紧接着就叫到了温安南,她晃了晃脑袋,晕乎乎走了上去,看起来又呆又萌。她上去看到自己那张打了好几个红圈的作文,还以为会被惯例批一通,没想到笑面虎很爽快给她打了分,然后把作文给她了。
“下次不要再犯低级错误了。”笑面虎先是瞪了她一眼,然后语气缓和下来, “好好休息,放学去诊所看看。”
温安南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唇边露出了一个小梨涡,小声说:“谢谢老师。”
她小步走回座位,放下作文之后松了口气,凑过去对唐寻说:“这么多个红圈圈,笑面虎没骂我哎,有点小感动。”
唐寻伸手摸了一下她有些发烫的额头,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笑了:“谁让你可爱呢?”
刚说完,笑面虎就点到了她的名字。
唐寻收起了笑脸,摆出一副非常正经虚心的表情走上了讲台。
笑面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直接把作文给了她。唐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还以为她的作文又犯了什么很低级的错。
作文上面很干净,只批了一个分数——18。
笑面虎给分数给的很严,基本上往低了给的,能上十八分,都算得上写得不错。
“写的不错,没有一处错误。最近的作文一次比一次好,很不错,继续加油啊。”破天荒的,笑面虎第一次夸了人。
唐寻带着这份殊荣走回座位时,得到了很多同学的注目礼。
隔壁组的女生小小声和她说:“哇,第一次听见笑面虎夸人,寻姐就是不一样。”
唐寻回头朝她飞了个眼波,模样要多浪有多浪。
拿着作文回到座位上,唐寻转过身看着宋遇,正巧对上了他的目光。
宋遇也在看她。
“谢了。”唐寻扬了一下手里的那篇作文,朝他眨了眨眼,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她的作文,都是宋遇帮忙看过的。
“应该的。”他露出了一点浅淡的笑,眼睛微微一弯。
一节晚自修很快就过了,十点二十分,晚自修结束。
唐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教室后门处看了一眼。
一般这个时候,许星昼已经吊儿郎当拎着书包,在后门等她了。
“许同学还没来吗?”睡醒一觉的温安南揉了揉眼睛,看见唐寻还在,好奇地往后门看了一眼。
唐寻摇了摇头,正想回答,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许星昼的电话。
点下接通,电话那头声音嘈杂极了,不时有金属碰撞声,还有吵吵嚷嚷的脏话,许星昼的声音混在这片嘈杂的背景音里,听起来有些低沉和克制:“唐寻,我这边有点事走不开,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在教室等一会。”
唐寻一听,就知道那边应该是打架现场,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又在瞎搅和什么?”
“朋友的一点屁事,没什么。”
“自己小心点。不用找人来送我了,腿又没断,我打车回去也行。”
电话那头的声音更乱了,还有杂七杂八的脚步声,许星昼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对着手机说:“你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个电话,这边有点乱我先挂了。”
看着电话被挂断了,唐寻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背书包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她一边往教室外面走一边不着边际想着。
一会得找F4兄弟问问,许星昼跑到哪里去瞎搅和了。
“唐寻。”身后,宋遇突然叫住了她,见唐寻回头看来,宋遇忍不住抿了一下唇,然后说,“一起回去吗?”
……
道路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灯,路上不时有结伴骑车的学生笑嘻嘻路过。
唐寻和宋遇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凉凉的夜风吹过来,带着一点秋的寒意。
身后,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像紧紧在挨在一起。
唐寻看着宋遇映在路灯下半明半暗的侧脸,想起他这几天的沉默,有些试探性开口问:“你这几天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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