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勾着笑,眼睛是看着旁边安彤的,话却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以后呐可长点心了,可不是对谁都能说实话的,知道吗。”
嗓音轻柔绵软,若有所指。
江宛如哪能听不出来钟意话里的意思,更恼了,“你要和我对着干是吧,行,这杂志你也别拍了,滚回家,等着雪藏吧。”
钟意看着江宛如打电话,饶有兴致的。
门侧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江宛如一愣,她的电话还没打通呢,顺着声音方向看去,便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倚在那儿,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轮廓深邃的好看侧脸。
男人声线很磁,“抱歉,打扰到你们聊天了,你们继续。”
钟意忽然笑了。
见过看戏的,没见过看戏看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待男人电话打完,钟意挑了挑眉梢,瞧江宛如还愣在那儿,迈步走过去,圈住了他的手腕,淡淡瞥了眼,“沈总,你就不打算为我讨回个公道吗?”
看清那人面容那刻,江宛如面色变了。
沈总。
沈氏集团掌权者,沈远肆。
小明星们抢破脑袋想要得到的封面拍摄的杂志社,只是沈氏集团里一项小小的业务,没想到钟意居然攀上了这样的金主——
江宛如嘴唇翕动,说不出话。
沈远肆低晲着主动挽住自己的女人,只见她眼睫微弯,向上勾出弧度。
他垂眼,总觉得这一眼透着又媚又娇的味道。
倒是挺得他意的。
“你想要什么公道?”沈远肆饶有兴致,顺着钟意的话往下问。
“亲爱的刚刚没看到吗,我被欺负了哦。”钟意笑吟吟,又重复了一遍,“要为我讨回公道呀。”
手掌微微收紧,似在暗示他什么。
沈远肆视线在江宛如身上短暂停留一瞬,淡淡一个字:“滚。”
江宛如脸色铁青,却不敢停留,只在经过钟意时压低声音讽刺一句,“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有金主啊。”
钟意点头,理所当然的口吻,“嗯,是的!”
挽着沈远肆的手更用力了些。
江宛如面色更差了,加快脚步离开了。
然后钟意让安彤去处理鞋子,立刻处理鞋子还能救回来,等化妆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钟意迅速从沈远肆臂弯里抽出手,笑意渐浓,“得劲,谢谢啦。”
沈远肆一动不动盯了她几秒,薄唇轻勾,委婉提醒:“我不是你金主,我们合法的。”
金主和老公,这差别有点大。
钟意不以为意:“很快就不合法了,别在意这些细节,”又一本正经,问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隔壁棚接受采访,听到摄影师提你名字了,就来看看,没想到看了一出戏。”
“好看吗,看戏要收费的。”钟意顺着沈远肆给的杆子往上爬,走到镜子前坐下,“不过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我们也别见面,离婚前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语气生疏而有礼,刚刚的亲昵荡然无存。
像是恨不得要和沈远肆关系扯得越远越好,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沈远肆微不可查眯了下眼,语气很不爽,“你知道你这行为叫什么吗?”
“叫什么?”
钟意仰着脑袋和镜子里的沈远肆对视,表情无辜又纯良。
“渣男。”还是利用完就跑了,拔X无情的那种。
钟意:“……”
沈远肆看着镜子里的钟意表情骤变,心情顿时大好,薄唇勾起笑。
他在她旁边坐下,指尖沿着桌面轻缓摩擦了一下,“一开始你没想理她的吧,后来又怎么了?”
钟意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沈远肆说的是什么,白了眼,“她的火气都烧到我的人了,能不给她一点教训吗?”
沈远肆掩着笑,重复她的话,“你的人?”
“对啊。”
“那我是你的人不?”沈远肆来了兴致,又问。
“你扮演的角色是我金主啊。”钟意眨眨眼,脱口而出。
“……”
“那我下次请你吃饭,就当谢礼了。”钟意心情很好,压根没留意沈远肆的神情变化,反而是单手托着下巴看着镜中的自己,“我还挺喜欢这个妆容的,尤其是腮红部分……化了这么好看的妆不能再拍了,挺遗憾的。”
哦。
还以为是怎么滴,结果是觉得妆太好看,不能拍就遗憾了。
沈远肆木着一张脸。
忽然觉得自个儿的存在感或许比一本杂志还要小。
更加不爽了。
停了几秒,钟意转头看向旁边那人,“你觉得好看吗?”
沈远肆眉心微拢,沉默片刻,才说,“你要听真话吗?”
“你说。”钟意无所谓,反正也就两个答案,她一颗金刚心还是承受得起的。
“我觉得,只有这首歌能表达我现在的感受。”声线再次沉下去,钟意从镜子里看见男人在手机上按了按。
随后手机飘出一个浑厚的男声。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压不住你,蹦出个孙行者……”
“……”
钟意哑口无言,觉得今天翻白眼翻得眼睛都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意:惹不起惹不起。
第2章 穿好看点
这首歌着实洗脑。
以至于后来的拍摄里,歌词一直在钟意脑子里,萦绕不去。
钟意看向镜中的自己,方才还觉得挺好看的腮红这会儿莫名觉得有点红了,她皱了皱眉,忍不住问站在旁边的安彤,“我今天好看吗?”
安彤不明所以,“怎么突然说这个?”
“有人说我的腮红像猴子屁股,还给我放了首《猴哥》。”
“你说这像话吗?”
“……”
安彤反应过来了,打量了钟意好一会儿,皱皱着眉开始唱:“五行大山压不住你……”
小姑娘嗓音挺甜的,一首《猴哥》唱的婉转绵长,还让人不禁不忍责备。
钟意忿忿瞥了自家助理眼,挑着眉梢说了句这是艺术。
拍摄场地的强烈冷光下,更衬得黑发如瀑,身形纤细高挑。
半晌,小助理好奇地凑过来,小心翼翼问她,“意姐,你和沈总是什么关系啊?”
钟意藏在袖子里的指尖沿着衣袖边沿轻缓摩挲了一下,冲着安彤温柔的笑了笑,“想知道吗?”
安彤:“……”怎么感觉这笑容有杀机。
钟意摊了摊手,悠悠然开口:“我大□□号召节能减排,沈总没有司机了。而他又那么忙,酒局还那么多,我恰好又有驾照,那就去救场了。”
这话说的轻轻浅浅的,但却又但这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要是有心人可以听得出来这期间钟意和沈远肆之间的关系。
偏偏安彤缓慢眨眨眼,感慨道:“意姐,你已经穷得要去当代驾了吗?”
钟意:“……”
行吧,代驾就代驾吧。
趁着拍摄间隙钟意懒洋洋阖上眼,窝在椅子上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这半年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去饭店接沈远肆,接完后各回各的家。
半年前沈家老爷子重病,进手术室前最后一个心愿是看着孙子结婚,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挑的,挑中了她当孙媳妇,如果看不到他俩结婚,沈老爷子拒绝进手术室。
于是,沈远肆就提出联姻了。
说是联姻,钟家是远远比不上沈家的,钟意又是钟家老四的孩子,就更没有存在感了。
早些年老四拒绝父母安排的婚事,娶了个无权无势的人,生下了钟意。钟家并不认可钟意和她母亲,直到钟老四去了以后,秉着不能让人说闲话的心思把钟意接回了钟家,但依旧不承认她母亲,更甚至不让她母亲在她父亲的墓碑里拥有姓名。
这年沈家提出联姻,大伯攀上沈家的高枝,就说如果钟意答应了,他就承认她母亲的身份。
所以,钟意答应了联姻。
婚礼前那个月,沈远肆一天一束鲜花,三次电话来问候钟意,钟意还以为是这肆爱上自己了。
直到沈老爷子要动手术了,临进去前握着钟意的手让她和他孙子好好过日子,紧接着鲜花没了,电话没了,这才明白是为了让沈老爷子安心,沈远肆才来这么一出。
简直戏精。
再后来,虚伪惯了也就真实起来了,互相救场,倒也相处愉快。
诶,真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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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结束后,钟意卸了妆带上一副大墨镜离开了影棚。
刚出去,就感受到气氛好像有些吊诡。
一台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里面坐着的是沈远肆,眸光微敛。
“上车。”
钟意依言坐上去,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半笑不笑的惺惺样,“沈总的访谈也刚结束?”
沈远肆的手腕搁在方向盘上,声线低沉:“不,我在等你。”
“噢,”钟意咂舌了一下,拿出小镜子打量自己的腮红,这回是淡妆,应该没太红吧。
好一会儿才把小镜子扔回包里,“那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什么事不能来找你吗?”沈远肆眉头一皱,声音更沉了。
他看向坐在旁边的女人,盈盈身段被一身白色呢子大衣完全挡住,长发扎成了一个随意的丸子头,还有些碎毛毛似乎是懒得管,任凭它们搭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