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话就更没得说了。
可大姐一时好心是一回事，总不能以后都吃定了大姐，天天在大姐这儿白吃白住吧？毕竟人家大姐跟自己非亲非故的，陈曼青只能在大姐的劝告下，拿着大姐给买的车票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这一出失败透顶的“离家出走”记，让陈曼青灰头土脸。
胆颤心惊的回家后，生怕挨了老妈狠狠一顿胖揍，整个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谁知一家人看到她回来，谁也没有说什么，就连一贯脾气暴躁的老妈，都只是默默看了她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开，去准备晚上摆摊要用的物资。
那转身的一瞬间，陈曼青分明发现一贯好强要强的妈妈红了眼眶。
她是怕了，怕自己的高压政策、棍棒教育，再一次逼走好不容易才敢回家的女儿！陈曼青第一次知道在老妈心里并非没有她这个女儿的分量，只是家里家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操心。
她只有一个人，一付肩膀，扛不过来这么多事情。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妈妈，就该周到温柔的照顾好所有的孩子；她是老爸的妻子，夫妻一体，就该替老爸扛起他扛不起的这个家，可没有人意识到她只是一个肩膀柔弱的普通女人。
十几年间从一个美貌年轻、温柔活泼的俏皮少女。
活生生熬成了眼下脾气暴躁、面容憔悴，却家里家外一把抓的中年妇女。她对这个家的牺牲奉献，只要不是瞎子就应该有目共睹，然而却讨不得任何人的一句好。
老爸嫌弃她脾气暴躁，不给他脸面，不管有人没人逮住了他就骂个狗血喷头。
儿女嫌弃她动扎打骂、缺乏耐性与包容，一天连顿像样的饭都不给做，从不知关心体贴儿女的心情，动不动将家里闹个天翻地覆，连一刻的安宁都吝惜给予。
……
从久远的记忆中回神，对上还在唾沫横飞不停抱怨的母上大人，陈曼青眼睛里些微的不耐与厌烦消散，唯有淡淡的怜惜与心疼在胸腔中泛滥。
“妈，你渴了没？刚好给爸爸倒的甘蔗汁他还没喝，不如你喝了吧？”
陈曼青拿过厨台上的甘蔗汁，递进黄美琴手里，“等你喝完了润润嗓子，再接着说。”
黄美琴……
唔，刚才她说到哪了？还别说，说了这么半天嘴巴还真挺干的，仰头一咕嘟喝干了杯子里的甘蔗汁，“总而言之，要不是为了你们，我哪里至于这么累这么辛苦，偏偏你们还这么不听话……”
“嗯，老妈你说的有道理，以后我一定好好听话，回家就好好带弟妹，好好做饭给你吃。”
“……你知道就好。”
奇怪了，这个女儿以往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今儿怎么这么上道？这么一顺着她说话，黄美琴原本还有一肚子抱怨顿时都说不出口了，“既然你都醒了，等会就去把院子里的衣服洗了，我还得煮菱角，一会儿你帮忙看着点火。”
第63章 永不改变
黄美琴指了指角落里一大筐新鲜菱角。
这是他们趁着黎明时分，去盛产菱角的小镇池塘里新鲜采摘回来的老菱角。这样的老菱角煮熟后表皮会变成黑色，味道粉糯香甜，在这个季节最适合拿来当点心吃。
眼看着小镇最后一批菱角即将卖罄，以后再想卖菱角是不可能了。
看来还得想办法找出新的卖点，否则夜市上这么多水果摊子，客人为什么一定要来她这儿买？还不是因为她这儿总能买到别处买不到的新鲜吃食，且每一样水果都是当下最新鲜、味道最好的！
“去把你爸喊下来，这么大一筐菱角我一个人可扛不动。菱角得淘洗两遍，不然就算煮熟了，也是脏兮兮的混合着水草杂物，客人看着不舒坦怎么会喜欢买？”
陈曼青点了点头，上楼去喊老爸。
老爸早在简陋的小床上睡的香甜，发出细微的鼾声。陈曼青了推了两次都没推醒他，只能下楼对老妈说道，“妈，我最近力气涨了不少，不如我帮你抬菱角吧？”
“他是不是睡着了？”黄美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刚因为女儿平息下去的心火，分分钟又开始暴涨，“早跟他说过等煮好了菱角再睡觉，你看看他一回来就往床上躺，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我还不是跟他一样一夜没睡，难道我就不累吗？感情赚钱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漫天的撒钱他倒是在行！”
说着怒气冲冲的就要往楼上去，陈曼青赶紧一把拽住了老妈。
得亏这段时期力气增涨了一些，否则还真拉不住力气爆棚的老妈。她可不想一大清早的，就忍受家里无休止的“魔音灌耳”，“妈，你有这吵架的功夫，我们早把菱角给煮好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力气增涨了不少”，陈曼青将还在喋喋不休、郁气难平的黄美琴拖到院子水池边，自顾自进小房间拖起那一大筐菱角。
新鲜的菱角绿灵灵的，水分饱满，一大筐足有一两百斤。
比起当初陈曼青空间里抬的那筐大米可重多了，陈曼青扛不动，废了好大劲才拖动了一段距离。黄美琴终于看不下去，上前帮着抬起了菱角，“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勤快，这种活儿是你一个女孩子该干的？这么重的菱角筐，也不怕压垮了你。”
两个人抬着菱角筐就比一个人轻松多了。
陈曼青犹有余力，听出老妈嘴硬心软，话里隐隐有心疼之意，不由笑道，“你还不是一个女人，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不过就是帮着抬一下筐而已。”
当然不止抬筐，事实上陈曼青帮着把菱角抬到水池边后，又帮着清洗菱角上锅蒸煮。
一系列事情做下来，在这个秋日凉爽的清晨，居然出了一头一脑的大汗。等待菱角煮熟的过程较为漫长，陈曼青看一眼同样出了一头大汗，眼睛似睁非睁显然困到了极致却在强撑的黄美琴，“妈，你洗个澡松快松快就去睡觉吧，这里的火我会看着的。”
“……行吧，那你小心着点，别看过头把菱角给煮焦了。上回你爸就是这样，让他看个火，我睡觉睡到一半，闻到满屋子的焦糊味儿，下来一看他居然睡着了，差点没把房子给点了。那么重的焦糊味儿居然也没熏醒他，平白损失一大锅菱角，可以卖两三百块钱呢！”
黄美琴实在困的不行，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抵受住女儿一片好意。
简单的洗了个冷水澡，拖着疲累的身子上楼补眠去了。
陈曼青目送老妈离开，至于老爸……咳，只能不予置评了。她可以理解老爸天天夜晚四处奔波、睡眠不足的辛苦，只有时候他又确实心太大了些。
即便再困，房子都要点着了他居然还醒不过来，着实夸张了些。
而且这并不是第一次了，有一次老爸回家煮饭，煮着煮着就睡着了。家里是煤气灶，可不是电饭煲会自动断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做饭的高压锅炸了盖，直接把他给炸进了医院。
得亏那时候家里就老爸一个人，要是弟妹也在……陈曼青额头一滴冷汗分分钟沁了出来。
要是她的另一半也这么心大，经年累月下来或许她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活人生生都要给逼出了几分气性来，这无关乎对方是不是无辜故意，无形拖累最致命！
如果对方是故意有意，那意味着一切将还有可能会改变。
而这样的无心无意识之举，却会因主人的无辜、理直和委屈而持续一生，永不改变！
陈曼青就着手腕，将电子表调好了半小时的闹铃。
这一锅的菱角再煮半小时就好了，剩下还有四大锅的菱角要煮。煮菱角间隙她刚好把衣服给洗了，不然等老妈睡醒一看，院子里的脏衣服堆的小山一样，指不定又要发脾气。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陈曼青洗衣服煮菱角的过程中，飞逝而过。
陈曼青看着院子里晾好的衣服，有些汗颜。
尽管她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搓洗，肥皂也上了两遍，衣服上难洗的积垢污渍还是残留了不少，一小片一小片的看着极为碍眼。陈曼青记得她上次去北凤山，在山角某疙瘩移了一株皂角树进空间。
也不知这皂角树在空间里生长了这么久，会不会多出点奇异之处。
想到这儿，陈曼青按耐不住一闪身进了空间，就着记忆中大概的位置，在空间外围种山货的地域着意寻找了一番，终于在其中一个小山头处找到了那株皂角树。
空间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成长，特别是几个空间夜之后，变化已经很大。
外围种山货的地区衍化成七八个连接成小型山脉、方圆三四里的小山头。土质因为种植其上的植物有所区别，而呈现出细微的差异。植物们经历空间五六轮寒暑，大多根深叶茂、花果繁硕。
这株皂角树也不例外，早不复刚进空间时的纤细萎靡。
在空间最适宜水土的滋养下，比外界生长了十余年的皂角树都要繁盛许多。
羽叶茂密亭亭如盖，间或有一串串淡黄白色的钟形花萼点缀其间，直而扁平的黑紫色长荚角垂落下来，引人采撷。然而树干上红褐色的棘刺粗壮狰狞，瞬间打消了陈曼青攀爬的欲望。
